238

    翁德仪来到如雨小院的时候，如雨刚刚睡醒，正坐在床上发懵，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我的三小姐，今天你过嫁妆，怎么一点儿都不操心，还在午睡。

    如雨有点迷糊的看着她，你来了？我刚才吃了午饭就困了，才醒。过嫁妆又不用我，我有啥好操心的。

    你就不管有多少，有没有派人去清点？

    那倒是有，你看我院子里，就剩下桃仁了，他们都去了。我还有些发懵，桃仁搅了个热帕子给我擦脸。

    小姐，我煮了桂花乌梅汤，你要不要喝一点？桃仁把晾好的饮料端上来。

    嗯，给二少奶奶也盛一碗，她不喜欢甜的，你少放糖。

    翁德仪看着如雨，她穿了细白布做的中衣，整个人小小的一个坐在床上，桃仁给她披了一件银红的坎肩儿，正在小口的喝着酸梅汤。

    如雨皮肤白皙，细长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下，一张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此刻，她正嘟起小嘴儿在吹气。啧啧啧，我看了都想咬一口。翁德仪走过去，捏了她的小脸儿一下，软软滑滑的，如雨的皮肤极好，可谓是肤如凝脂。也不知道赵鸾上辈子了修了什么福气，娶到你这样的小姐。

    我倒是觉得我二哥才有福气，娶了你那么个大美人。如雨笑着调侃，对了，我的好二嫂，你好好的不去陪我二哥，跑到我这里干嘛？

    也没啥，我就是想着，再过几天，你便要出嫁了，有点舍不得。

    如雨看着翁德仪，眼睛笑得弯弯的，不对劲，我这个二嫂，我可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听人说，你的嫁妆里有庄广汉先生的收藏，可是真的？

    嗯，我师父说，她对金石之物兴趣不大，留着她先夫那些东西也没用，既然我喜欢，便送我了。一些笔记，还有石料和碑帖拓片，还有一些他收集的藏品。

    你可太有福气了，庄广汉先生是我们大周最著名的金石大家，他的藏品简直就是所有文人墨客都想瞻仰的宝藏。翁德仪说着眼睛都发亮了。你可知道，今日许多听说了消息的文人雅士，甚至还有达官贵人，都乔装打扮，混在人群里围观，广汉先生的收藏。

    桃仁进来给翁德仪端来了酸梅汤，又服侍我起床穿好衣服，我穿了居家的宽松常服，宽宽大大的很舒服，头发也是简单的挽起来，没戴任何装饰品。

    我是不想那么张扬，这些宝贝遭贼。公主和师父都的一番好意，怕我嫁入赵家被人欺负，特意要给我一个排面，但是，这些值钱的东西就那么搁在赵府，我都怀疑他们家要找好多护院才能看住。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银两之类的，你嫁过去，就会有各种钱庄银楼和放印子钱的人来找你，给你各种优惠利息，让你存在他们的铺子里。你家中估计现金很快就放出去了，就没有贼惦记了。翁德仪说得胸有成竹的。

    德仪，我正想问你，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和安置才好，我也不能天天在屋子里看着它们，但是，它们又都很值钱，要怎么安排才好？

    翁德仪见如雨一脸真诚，如雨，我其实也不懂，不过，我母亲在我出嫁前是同我说，一部分银子存进钱庄或者银楼，那边利钱低，但是很安稳，又可以随时取用，你留一点银子在身边，其他的存三分之一进钱庄。可以分成半年，一年可取的，那个利息银子不同。这些，你一成婚，就会有相熟的钱庄银楼派掌柜的同你说。然后，其他还有一些放印子钱的人，拿着就是最多三分之一，有风险，但是利息多很多。我估摸着，赵家就有熟人，或者你问问母亲，她也可以介绍人给你。这种要做熟客的，信誉不好，绝对不行。还有一些是官家生意的，你可以问问赵鸾，他家应该有这种路子，能把银子放出去。

    那，都放出去了，我平素要忽然要一大笔钱周转，放出去的银子一时收不回来怎么办？如雨忽闪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

    那就要去当铺了，你嫁妆里，有许多值钱的东西，拿去当铺一般马上就能换来现银，只要在约定时间赎回来就行了，这个时间就按你收回放出去的款子的时间，稍微富裕一点就好了。翁德仪轻轻的说，这些都是我母亲在我出嫁前同我说的，我也告诉你。

    如雨红了眼睛，拉着翁德仪，德仪，你真好。你也知道，这些，母亲是不会同我说的。

    翁德仪看着如雨，有点难过，这个孩子，到底是没有亲娘，这些嫁入夫家的大小事情，都没人教。她搂着如雨，那母亲可教了你，成婚后，如果侍奉夫君？

    什么侍奉夫君？我们不都有丫鬟小厮伺候吗？如雨瞪大了眼睛，端茶倒水我会，穿衣服应该大概也会，爷们儿的头发我不会梳，倒是得学学。

    翁德仪看着天真的如雨，还在叽叽咕咕怎么梳头，又是辛酸，又是害羞，不是，不是让你做丫鬟小厮的活，是那个，那个夫妻之间的事情。

    你是说同房吗？如雨问。

    翁德仪也没想到如雨会轻易说出同房两个字，你可知道，成婚了，与夫君同房了，要做什么？

    睡觉呗，还能干什么？如雨叽咕着，不过，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个床，桃仁杏仁她们，我小时候要她们陪我睡觉，也都是我睡着了她们就去外间睡的。

    哎。翁德仪哭笑不得的看着如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如雨说这些，但是，她母亲在她出嫁前教过她的，她也想如雨知道。你成婚了，就要同夫君同房，那个是会有点不舒服的，不过，过了第一次就好了。然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讲，总归，我明日拿些东西给你看，你看完还我就好了。

    如雨看着翁德仪，德仪，你对我真好。你该不会给我看的东西，叫春宫图吧？

    你，母亲给你看过了？翁德仪羞红了脸。

    母亲自然是啥都没说，不过，我师父送了我一本书，大约就是你说的那种东西，里面画得很明白，我大概是知道的。据说，是宫中的教习嬷嬷，教养妃嫔进宫，初次承恩之前要学的东西。反正大差不差的，我也看过了。

    翁德仪见如雨说得满不在乎，她也不确定如雨到底知道不知道，不过，想来宫里的东西错不了，她是多虑了，即便林清琳不教她，她是公主义女，自然会有宫中的嬷嬷教她这些的。你看过就好了，我也是怕没人同你说。

    如雨抱着德仪亲了一大口，我的好姐姐，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翁德仪忽然被她抱着亲，吓了一跳，不过，她知道如雨是小孩子个性，倒是不难堪，而且，如雨这个小人儿，可可爱爱又软软糯糯的，小嘴儿亲她，还很舒服。

    德仪，我得了一副画，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如雨带着德仪来到书房，从柜子里拿了一幅画出来，是一副吴道子画的佛像。

    翁德仪瞪大了眼睛，画圣吴道子画的佛像？

    这幅画，是我一个朋友赠我的礼物，我觉得画的极好，我看你爱绘画，便想，把这幅画送你。但是，我不想作为你是我二嫂，或者我出嫁之类的找个由头送你的礼物。我只是想，送给我的朋友，翁德仪，这个人。

    翁德仪呆呆的看着画，耳边一直回响着，送给我的朋友，翁德仪，这个人。这句话，如雨，你既视我为知己，我定当不负你。她握住了如雨的手，如雨的小手很修长柔软，可以说柔弱无骨，但是，她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心有多坚强。

    如雨对她笑了笑，把画卷起来放进了一个岫玉做的画桶里，今日你我就此成为知己，其他话无需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