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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德仪听说老爷传召，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若竹说带银票，她有点迷惑，转念一想，今天是永康公主那边过嫁妆，据说一百二十抬，足足二十万两的嫁妆，就是在公主里也是出挑的，何况如雨只是个县主。可见永康公主是对这个义女多上心，而这是将了侍郎府一军，以夏侯松原抠门又爱面子的个性，即便本来只打算给五万两嫁妆，现在也会想办法凑出十万两银子来。若竹提醒她带银票，看样子是家中凑不出十万两，想向她借钱。这个说的好听，是借，她真的借了，恐怕还款不那么容易，她也不可能成天去问公婆催债。

    翁德仪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她定了定神，换了一件家常见客的衣服，不严肃却很华丽，又化了化有点花了的妆。

    她刚用了午餐，索性不急不忙的收拾妥当，才急匆匆的往正院去。

    夏侯松原一家三口也刚吃完午餐，见到翁德仪来，她款款的给公婆施礼，然后，坐下了。

    她是不急着开口，等着夏侯松原和林清琳说话。

    二嫂，你在家中可习惯了，嫁入我们家也有半个月了吧。夏侯松原打破了沉默。

    翁德仪点点头，谢谢老爷关心，我很好。

    若竹先挑起话题，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商量好，也不能公公婆婆主动去问媳妇嫁妆的事情，所以，他来说，德仪，你上次说，你那里有五万银票，搁在家里闲着，可要放出去。

    翁德仪想不到若竹居然单刀直入，哦，我，嫁过来之前，我母亲给我了五万两银子，说是嫁妆的一部分，家中置办了一些，还有一些现银，让我看看要置办田产还是宅子或者就存在钱庄，要我自己决定。不过，回门那天我哥哥说起，他有个好项目，有三分利，我就那日如雨及笄之礼，刚好我母亲也去了，就让她交给我哥哥拿去放利钱去了。

    哦，什么好项目，居然三分利？林清琳听了羡慕无比，几乎忘记了本来向她借钱的事情，她那么多年找人放出去的只有一分二利，还是托了人的，不然，去钱庄只有五厘银子。

    翁德仪笑了笑，母亲，我也不知道，我在家中从来是领月利的，从来没管过钱。所以，那天回门的时候，才问起，刚好我哥哥说，他们工部有个什么新的工程，好像可以放利钱，就算了我一份儿。好像利息高，也是因为急着要现银，不然也不会那么多。

    若竹吃惊道，那你就五万两都给你哥哥了？

    对啊，我哥说额度很紧的，别人都是五千一万，也就是因为他是主办官，才有那么多额度。

    夏侯松原皱起了眉头，他是听说，工部最近有项目中标要开工，好像是修葺皇陵，项目极大，一般这种款项都是做工程的包工头先垫付，再根据进度向工部核销再去户部领钱，一笔银子至少要一两年才能周转。承包的商贾头寸紧，确实会放出这种高额的利息借款，只不过，一般都是工部户部的人吃掉了份额，再拿出去私分或者转借。翁德仪说的倒是可信，二嫂啊，你说的这个话，可不要去外面说，自家人也最好不要说得那么仔细。这种事情，涉及朝廷的工程，最好不要对外说。

    是。翁德仪赶紧称是，都是我不严谨以后不会了。也是相公问我，又是父母在，我便如实禀报了。此事，除了我母亲和哥哥，并无旁人知道。之前，连若竹我都没说。

    夏侯松原点点头，你们下去吧，也累了。他端起茶，若竹和翁德仪起身告退。

    林清琳见只有他们夫妻了，赶紧说，老爷不如被嘲讽一下吧，也就几日就好了，何况如雨嫁出去以后，算是永康公主的女儿，以后同我们夏侯家也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凑五万两太辛苦了。

    夏侯松原冷冷的看着她，你说，你还有多少私房钱？我不要你吐出来，家中拿去放利钱的到期，我还给你。

    林清琳被问楞了，老爷冤枉啊，我私房钱哪里有多少，就是存了那么一星半点儿，也都是看见首饰和喜欢的东西，自己买了，哪有多少现银啊。就是有现银肯定也是去放利钱了，谁会搁在家里几千几万两银子啊。

    哼，那你那边还有多少现银，算算家中还有多少？

    林清琳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老爷，家中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五千两，我手里还有零零碎碎过日子的三千两，就这些。

    夏侯松原皱起眉头，拿出了自己存银票的小盒子，里面还有五千两银子。我留一千两打赏，你留两千两，就有两万两。

    那就七万两嫁妆？林清琳眼睛亮了，能少点儿是点儿，给如雨的嫁妆纯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先去把你那边的一万六千两银子整理出来。夏侯松原起身，打开了书房的一个柜子，里面有个小抽屉，他掏出随身的钥匙打开，拿出了五颗夜明珠。我就这五颗夜明珠了，一颗价值一万两，拿去当铺先换三万两银子出来吧。

    林清琳看着夜明珠老爷这可是，可是，前朝的遗物啊。

    夏侯松原瞪了她一眼，都是你，急着去放利钱，才一个多月。

    五万两一分二的利钱，一个月就五百两呢。林清琳咕噜着。

    夏侯松原把夜明珠装进一个锦袋，你找个得力的管事，跑得远一点，去东城的当铺，那边商贾人家多，靠着东市，你就当铺一年期，看看尽量多一点。等你那笔放出去的银子回来，就把夜明珠赎回来。

    是，老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亲自跑一趟，讨价还价什么的，要人去做，恐怕不行。我去那些不是太起眼的当铺，正好，我当完了夜明珠拿着银票，就去钱庄兑现银去。林清琳拿了锦袋子，收了夏侯松原盒子里的四千两银票，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翁德仪和若竹往外院走，德仪，你真的把银子给你哥哥去放利钱了？

    嗯，是我母亲说，那些银子搁在我这里也没用，要拿去生钱。我也没有都给他们，留了五千两零花钱。

    五千两零花？若竹睁大了眼睛。

    翁德仪看看若竹，你为什么那么吃惊，你家少爷小姐不都是这样？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也就一千两最多了，我是份利银子不过五两，比她们女孩子多，她们只有二两。

    哦，我看如雨的花销可不止那些，她买了一个汉代的油灯和几块鸡血石，都花了五千两银子。

    若竹惊得张大了嘴巴，五千两？如雨哪儿来的钱？他摇摇头，不过，如雨不同，她有她生母留下的东西和南粤王妃的赏赐。粤国公那边经常派人给她送南粤送来的东西。

    翁德仪笑了笑，今日父亲召我过去是做什么？

    哦，没什么。若竹可不想在妻子面前丢人，一家子惦记人家新娘子的嫁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德仪，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吏，县丞的俸禄不过三十两，以后，你跟着我，我努力不让你受苦。

    若竹，你说什么呢，我也没有那么奢靡的。五千两不过是因为，最近，家里还有各种迎来送往，而且，你要外放做官，我们要置办一个家，所以我多留了一些。京畿的县城，物价又低，也没有什么花费，就算一个月三十两也是足够的。翁德仪笑着说，你放心，我是会管家过日子的。

    若竹有点感动，眼看到了他们的小院，翁德仪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如雨。

    又去看如雨，你每日同她在一起玩乐的时间，比和我都多。

    如雨再过三日便要出嫁了，我们以后也难得能见一面，特别是以后你外放，更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我就去看看她，很快回来。那可是你亲妹子。

    也不至于，我和赵鸾多约几次，你们就能见面。

    不是我说，如雨现在在永康公主的义女，豫王给她送嫁，日后，她在朝廷的人脉，定然很好。

    那可不一定，那些都是圣上给永康公主的体面而已。

    翁德仪看着他，难道你竟然看不出，如雨同豫王的关系极好？

    豫王？怎么可能。

    哎，你这个日后可怎么混官场，读书读得。翁德仪摇摇头，之前我们去钓鱼，那个王元康，不就是豫王的亲信？席间，王元康出去不久，就有小厮来请如雨，显然就是遇到了贵人相见。我虽然不肯定，但是感觉那日遇到的贵人就是豫王。

    若竹愣了愣，好吧，夫人，以后我听你的。

    翁德仪冲他挥挥手，径直去找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