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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松原大约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转换话题,对了,之前太子奉旨查办秋闱搭棚一事,你们可听说了什么?

    若竹一脸懵逼的看着父亲,他虽然经常与朋友出去宴饮,但是席间很少谈论朝廷的事情,他还是一个举子的思维,没有适应自己以后也个官员了。

    赵鸾也很蒙,好像听说查办了几个店铺,有个官商直接杀头查抄店铺了。大业米店,宁王的门人。

    夏侯松原赞许的点点头,又瞪了若竹一眼,你们也要知道官场的消息的。他见我也在,便问如雨,你可听说了?

    我点点头,听说民间的两个铺子的老板是罚没抄家,限期赶出京都,永远不许回来。一家官商是杀头抄家,还有一家皇商的老板拉去刑部大牢打了一顿又放了。据说礼部处理了两个官员,一个斩立决,一个好像流放吧。

    若竹见我说了一大堆,目瞪口呆,如雨,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有个店铺的伙计,他之前学徒的店铺那个老板,便是被罚赶出京都那位。

    夏侯松原点点头,店铺怎么处理都是因为行贿,礼部官员主要是受贿。不过,奇怪之处是,斩立决那位,并不负责秋闱搭棚,而是殿试负责考官分配试卷的郎官。

    我立刻明白了太子的做法,点点头。

    这次不仅仅若竹一脸懵逼,连赵鸾也迷惑了,为什么?不是查办秋闱搭棚的商户贿赂礼部吗?怎么连其他人也要被牵连?\

    夏侯松原缓缓的说,殿试你们不都在,是否有关叫仇洋的举子,殿试名次忽然比秋闱大幅度提高?

    仇洋我记得,他殿试策论是第三名,不过,面圣的时候有点失仪,皇上点探花就点了方鸿宾,而仇洋被定为传胪,第四名。赵鸾说。

    若竹也说,我听坊间传闻,仇洋秋闱只有十五名,殿试大幅度提高了名次到第三名,但是因为外貌太丑,落选了探花。探花郎要做驸马,所以圣上点了方鸿宾。

    夏侯松原点头,想来皇上也发现了这个仇洋的成绩有蹊跷,殿试失常的很多,每一科都有人考得名次大幅度跌落,是因为紧张,或者是殿试已经是肯定中进士,只看是多少名,所以有人会懈怠。但是,殿试大幅度提高名次,皇上让太子亲自查,一定是有怀疑了。

    那么,从现在看,太子是查到什么了?若竹恍然大悟。

    想来,那个杀头的商贾家,肯定是查抄出来什么东西,然后礼部那个郎官才会斩立决。赵鸾的反应也很快。

    夏侯松原看着我,如雨你说呢?

    我笑了笑,朝廷的事情,我哪儿知道,想来二哥和鸾哥说得都对吧。那个仇洋,并不是宁王的门人,而杀头的是宁王的门人,还有礼部的郎官,皇上派的彻查事情的人是太子,而不是豫王,是因为豫王的挚友是礼部尚书之子。

    赵鸾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如雨,你这个分析能力,可惜你是个女子,要是个男人,这个状元必然是你了。

    我猜那个仇洋必然是康王的门人。

    为什么?若竹更好奇了。

    我听说那个仇洋是鹤州人,他的父亲是鹤州的县丞主管的刑名。康王负责的是刑部,这个仇洋能贿赂礼部郎官,设计好刚好是他们安排的人看仇洋的殿试考卷,并且,是三个二品以上的大员。此等布置如此周密,不可能是一个身份低位的县丞之子,哪怕是用万金也不可能布置好。那么幕后这个大人物是谁呢?查案的人是太子,必然不会,杀掉的人是宁王的门人,那么只有豫王和康王,才有能力安排布置。毕竟殿试舞弊,那是比科场舞弊更可怕的事情。但是,仇洋所求并不是状元,而是探花,也就是他的目的是娶七公主做驸马。豫王要想推荐人做驸马,直接去和七公主说,或者和宜妃说,向圣上推荐都可以,没有必要在殿试上做文章。那么,只有康王有嫌疑,当然,只是我猜测。

    夏侯松原点头道,我的猜测也是康王,不过,圣上应该也是有怀疑,但是当时引而不发,事后派太子彻查,看杀头的情况,应该没找到太多证据,所以用受贿这个罪名斩立决了礼部的官员。

    但是,我好奇,做驸马而已,有必要那么机心处虑吗?驸马又没有实权,不能从政,谁稀罕啊?若竹叨咕着。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存疑的,虽然知道康王要推自己的人做驸马,但是,驸马能干什么?

    赵鸾说,驸马虽然不能从政,但是,驸马可以做临时的差事,比如军需物资的监制,皇陵工程的督办,都是临时差事,但是油水很足,三公主的驸马,还有五公主的驸马都当过这种差事。他家就是皇商,他是知道这些细节的。

    原来如此。夏侯松原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是百思不解,为什么康王的人要这个驸马。

    我安静的看着他们分析,忽然,一股凉意,不但康王宁王权势熏天的各种算计,皇上也是大高手,居然在殿试的时候,引而不发,哪怕是科举结束,也没有处罚仇洋,而是派太子杀了几个商贾和礼部的郎官,真可以说是心思缜密了。能装作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的模样,选择驸马,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康王的人,也真是大智若愚了。而太子,手起刀落就几颗人头落地,太子这个人的执行力和凶狠程度令人惊异。都说太子是老好人,为人和善,心软,特别宽厚,现在看,太子做事果断,一个斩立决,免除后患,也无法通过关系翻案。直接从肉体上消灭一个人,是最简单有效又不容置疑的事情。

    一件事情是真相大白,忽然令几个人都沉默了。之前的疑惑之处豁然开朗,对我的来说,并没有什么愉悦之感,反而变得步步惊心。我已经成为县主,注定要一脚踩进这个皇室的漩涡里,本能的反应就是逃,我要远离这些纷扰,逃得远远的。

    之前,我想方设法疏远侍郎府和赵家,不过是因为我知道赵鹄一定会报复他的仇人。我无论对夏侯松原还是赵吉常都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也无所谓这两家是只杀夏侯松原赵吉常还是抄家查办。但是,满门抄斩,诛九族是不行的。毕竟,我和他们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

    所以,我努力的逃离,起码在关系上,把自己变成永康公主的义女,就是皇室宗亲,就不再与过去的母家和以后是夫家有任何关系,这一步,是永康公主帮我办成的。

    但是皇族也是有危险的,我不过是个县主,即便几个王爷皇帝有什么纷争,作乱,对我的影响不大。但是,赵鸾的朝廷站队,可能会影响极大。

    我看看赵鸾,他正若有所思,脸色阴沉。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谈及朝政。一直以来,无论和谁侃侃而谈,我都没有和赵鸾讨论过这些,因为我本能的觉得,男人可以与女子谈论朝政,但是一定不会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谈论这些,女人也一样。我不想在赵鸾面前展示我冷静独立通透练达的一面,我想自己在他面前是个孩子,单纯,稚气,无忧无虑。今天是在侍郎府的正厅,所以我有点习以为常,我经常与夏侯松原讨论时政,也分析利弊,甚至互相传递消息,而我忽略了今天是在赵鸾面前。

    若竹最先打破沉默,那么如雨过了八月就不在府里居住了吗?

    我有点为难,我是只想九月初一,去永康公主暂住一日,初二行完及笄之礼就回家。

    夏侯松原终于露出了微笑,那就好,如雨,你快去快回,出嫁还是从侍郎府出发吧。

    应该是可以的,我同师父和义母讲就是了。

    赵鸾也缓和了脸色,如雨,你的及笄之礼,我不能去,一会儿送个东西过你院子。

    夏侯松原和若竹对视了一下,都笑笑没说话,毕竟未婚夫妻,最近虽然赵鸾天天来,却一直避嫌,难得有机会让两人独处。

    如雨,你可以把德仪还给我吗?若竹一脸愁苦,你二哥是新婚啊,你就扣着你二嫂,天天往你院子里钻。

    我,我没有啊,我才没有扣着她。德仪本来就是我的朋友,虽然嫁给你,但是她也还是我的朋友。等你上任,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们就好久都见不到。现在不多聊聊天,怎么行?我又恢复了小姑娘的俏皮。

    赵鸾看着如雨,他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心里却迷惑重重,今天,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如雨。如雨在他心目中,虽然大方懂事,但是还是个小姑娘,时而迷糊,时而机灵,办事妥帖又周到,但是又是时时虚弱得要晕倒。他喜欢如雨的各种可爱的模样,有时候又懂事得令人心疼。但是,今日有关太子查案的事情,令他刮目相看,显然,如雨在家中经常与父亲讨论政事。所以,只有他很震惊,而夏侯松原则是不断的鼓励她说出观点,看样子她在家中经常讨论朝廷的事情,关键是各个派系的渊源和关系,她似乎都了如指掌。

    赵鸾有点茫然,难道官宦之家的女儿都是如此吗?他知道,侍郎府的长女,夏侯如云,便是嫁给了南粤王,成为南粤王妃。而就他所闻,夏侯如云曾经的京都第一才女,后来远嫁南粤,南粤王对她宠爱有加,想来这些王侯将相的妻子,一定要懂一些朝政吧。赵鸾安慰着自己,但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恐,他的妻子是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固然将来可以在他的官路上给与他很多帮助。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做妻子,就象焦雅琴,虽然他们成婚后真正日夜相处的日子不久,但是,他依然不喜欢焦雅琴一会儿给他规划未来,一会儿连他们孩子的未来都想到了,一个妻子能有卓越眼光自然好,但是一个女子这样就不可亲可爱了。

    他对如雨一见倾心,就是她的活泼可爱,还有很多令人心疼的事情,他觉得他可以保护她,他也逼着自己努力更好,以便于以后更强大,可以好好照顾她。但是,今天,他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觉得如雨远比他强大,她刚才的某个时候,甚至给他一种仰望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好像自己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他甚至觉得,如雨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