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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 121 章
    “福晋, 简亲王世子侧福晋求见。”苏培盛匆匆走来,神色怪异的说道。

    他们阿哥虽然只是个贝勒, 地位比之亲王世子也不算差,若是嫡福晋求见还则罢了,一个侧福晋……

    赵映寒还未开口,她身边的丫头忍不住了,“我说苏总管,您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咱们福晋什么人, 他简亲王世子在了不起,一个侧福晋也配?”

    一个侧福晋求见就巴巴的开府门迎接, 瞧不起谁呢?

    赵映寒轻撇撇的横了丫头一眼,那丫头赶紧闭嘴。她语气清冷, 带着告诫,“苏总管什么人,你都知道的事情,他岂会不知道?定是那侧福晋说了什么才让苏总管不得不跑这一趟。”

    苏培盛是府里的大总管, 也是四阿哥的心腹, 他处事公正,赵映寒是知道的。她身边的丫头本也是好心,这话说出来却得罪人的很。她训斥几句权当做是给苏培盛一个交代,也免得日后这丫头被人记恨。

    苏培盛心思通透,他不用去想就能明白福晋什么意思。他稍微前倾着身体微笑着:“冬月姑娘说的极是, 咱们福晋平日里都跟什么人交往, 奴才能不清楚。只是门房说那侧福晋已经下了马车, 一副进不了门就不依不饶的样子, 奴才思来想去, 怕她真不要脸面做出什么带累咱们贝勒府,这才过来问福晋拿主意。”

    说起简亲王府这个侧福晋,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福晋一眼,若他没记错,这位当初还是跟福晋一届的秀女。只不过福晋入了皇上的眼指给了四阿哥,那位初选都没过。

    没错,今日前来找赵映寒的正是那位李璇珠。

    都说当年隆科多那位嫡福晋了得,把隆科多把持的死死地,要他说这位侧福晋比那位还厉害。人家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晋,这位之前跟乌雅博永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之后勾搭上雅尔江阿让对方惊为天人,死活要纳入府中。

    李璇珠是以庶福晋被纳入简亲王府的,她入府不到两年,就被雅尔江阿上折子请封为侧福晋。雅尔江阿另一侧福晋乃是皇上亲赐,按理说就算同为侧福晋,也应当以那一位为尊。

    结果呢,这位小李侧福晋谱摆的比大李氏还足。常年一身暗红旗装,暗红色本就接近正红,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误以为是谁家的嫡福晋。

    苏培盛一说是她,赵映寒本能的皱眉,皇上对简亲王府信任有加,连带着雅尔江阿也十分得圣宠,记得四阿哥说过他们小时候都是一起住在宫里的。或许是四阿哥等人‘扳倒’了端敏公主,又或者是皇上养大了他们的心思,让他们对皇室少了些敬畏。

    明明是与三阿哥同年,却与八阿哥走的最近,他与十四阿哥一样是八阿哥的左膀右臂。早前八阿哥正的圣宠,八阿哥一系鼻孔朝天,哪次宴会遇上小李氏不是阴阳怪气的。

    这个时节过来寻自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你去回她,就说本福晋没空。另外让人大张旗鼓的去一趟简亲王府,把这事儿告诉简亲王福晋和世子福晋。就说本福晋知道如今简亲王府事情多,但也不应该疏忽至此。”

    简亲王雅布身体不好,两年前差点去了,是被太医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太医用的其中一味药还是四阿哥给皇上的。间接来说,简亲王能活着,是四阿哥的功劳。

    她们不去邀功,简亲王府这样未免有些欺负人。

    “等等,这事儿让王顺去。”苏培盛与王顺都是府里的大总管,两个人苏培盛跟着四阿哥的时候多,他脾气太好,赵映寒担心他不会放狠话。王顺不同,这人就如同皇上身边的魏珠,而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反而以此为荣。赵映寒把事情交给他,他肯定乐意。

    只是今儿有些不凑巧,王顺被她派去庄子上,还没回来。

    苏培盛出去没多久,五福晋就来了,赵映寒有些诧异。五阿哥虽然与四阿哥关系好,五福晋与她们却是一般,往常大家都是一起的,单独来找她还是头一次。

    诧异归诧异,赵映寒还是让人给五福晋准备茶点。

    明明是她前来找人,五福晋静静地品着茶也不说话。她不着急,赵映寒就更不急。就这样过了盏茶功夫,五福晋开口:“四嫂,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简亲王府的马车,是谁啊?”

    那马车的规格一看就是嫡福晋规格,但就她所知,不管是简亲王如今的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还是雅尔江阿的嫡福晋瓜尔佳氏,她们与四阿哥府并无瓜葛。

    “没谁,就是雅尔江阿那个小李侧福晋,你也知道我与她算是同届秀女。”五福晋与她进门就相差半年,她经历的很多事儿对方都经历过,她相信不用自己细说对方都懂。

    五福晋瞬间就与自己脑子里的人对上号。她脸色不愉,语气也就带了出来,“她来做什么?听说简亲王活不了多久,指不定她哪时候就成了亲王侧福晋,人家能看得上咱们这些贝勒嫡福晋?”

    五福晋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也不怪五福晋对小李氏厌恶,李璇珠是标准的利益者,她对三福晋等出身高贵的嫡福晋相当客气,对五福晋则态度轻慢。五福晋为何脾气这么古怪,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

    这位曾经在背地里讽刺过‘五福晋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还被五福晋抓了个正着。

    若不是雅布让他福晋压着人当着五福晋的面打了二十大板,这事儿差一点就闹到皇上跟前去。

    所以,五福晋对简亲王府的人都不待见,说起他家的事儿都是幸灾乐祸。

    不是她咒雅布,而是雅布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身体差到皇上万寿都没能到场。也正是因为他身体不好,雅尔江阿在府里照顾他,这才逃过一劫。不然今日宗人府又要多上一员。

    而雅布早早地就立下世子,也就是雅尔江阿,所以五福晋才会说她是未来的亲王侧福晋。

    赵映寒掀起茶盖沾了点茶水,她放下茶盏,轻声道:“谁知道呢?你也知道我与她可没什么交情,与她说话还不如咱们妯娌聊聊家常。只是她那性子,若苏培盛不进来问一句,我也怕她掀了我的府门。”

    五福晋想了想,抚掌而笑,“可不是么,被那样的人缠上,四嫂可要当心。”小李氏这些年有些嚣张,说话不管不顾,偏偏雅尔江阿说这是真性情喜欢的人,纵容的她越来越放肆。今日四嫂把她拦在府门外,以她的个性还真有可能不依不饶。

    也幸亏这条街住着的都是皇阿哥,还都跟四嫂关系好,不然,四嫂也会跟着丢脸。

    说完李璇珠,五福晋忐忑的心情平静不少,她凑到赵映寒身边小声的说道:“四嫂,今早宗人府有人来传话,说八弟妹交代后事,要把她的嫁妆留给我们仨。”

    她嘴里的仨指的是宜妃三个儿子的福晋,她、九福晋董鄂氏和未过门的十一福晋。

    按理说这事儿也应该她们三个商量,可五福晋觉得九福晋太跳脱,不像是能商量事儿的,十一福晋还未过门,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四嫂靠谱。更别说四哥还管着内务府,郭络罗这事儿他肯定会知道。

    “四嫂,你说这事儿我该怎么办?”

    赵映寒怔住,她没想到五福晋平日里不找她,一旦找上她居然是为了这事儿。她思忖半晌反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五福晋也不隐瞒,她蹙着眉头,“从私心里我是不想跟八阿哥府沾上一点关系的,而且咱们跟八弟妹又不相交,谈不上感情好。可我这脑海里总挥之不去她那天晚上的神情,就像是,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下场一样。”

    说到这里五福晋深深叹息,她之前跟郭络罗氏不是一个圈子的,只觉得郭络罗氏骄傲、蛮不讲理。等接触之后,却觉得她性子是难相处,但并不是传闻中是非不分。

    五福晋难免对她有些好奇,又因为宜妃的关系,她与其他人相比,就显得与郭络罗氏交好。她觉得八弟妹让人带那样的话,也是一样的道理。

    她没有子嗣后代,嫁妆留在府里也是给那几个小阿哥、小格格们。

    后院的女人有几个真心能当姐妹的,更别说她跟舒舒觉罗氏、纳喇氏等人本就势如水火。把钱给她们的儿女,别说郭络罗氏,换做自己也呕得慌。

    他塔喇氏还没自大到认为郭络罗氏是因为她才这样安排,她心里清楚,这一切看的都是她额娘宜妃的面子。

    原本她也想过进宫询问额娘,只是皇上还在昏迷,额娘身为四妃忙得脚不沾地,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人。

    “四嫂,我知你比我会分析,你就简单说说自己的想法呗。就当是咱们在闲话家常。”

    也是到这个时候五福晋才发现众多妯娌她居然没有一个可交心的人。

    四福晋冷静,她很少见对方变脸,而且她冷眼瞧着四嫂嘴巴严,就算得不到建议,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赵映寒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里的急切,她内心叹息,却还是开了口:“虽说这个时候给宫里添麻烦不对,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入宫一趟把这事儿跟太后和宜妃娘娘说说。”

    八弟妹既然让人捎信儿,可见是下定决心的。就算是一分为三,她的嫁妆也不少,这么多东西不可能偷偷摸摸送到五阿哥府上,到时候不一样要被人知道。

    与其事后被人发现,弄得大家不愉快,不如提前打好招呼。就算真到了那一天,也能问心无愧。

    说道进宫,五福晋有些怂,她求救似的看着赵映寒,可怜兮兮的喊了声‘四嫂’。

    五福晋怕别人嘲笑她出身,出门应酬都是端着架子,谁见过她这副模样。赵映寒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一下子就软了心肠。

    “好吧,不过下不为例。这毕竟是你的事情,我陪着你去可以,别指望我给你出头。”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免得到时候五福晋得寸进尺。

    五福晋破涕为笑,她双手合十,“多谢四嫂。”她也只自己性子有些左,做人的良知一直都有。

    说起郭络罗氏,她不免感叹造化弄人。

    其实大婚之前郭络罗氏就有了悔意的,谁让她被赐婚的是皇阿哥呢,皇上又怎会允许别人悔婚他儿子。哪怕他自己不待见这个儿子,也不会容忍别人嫌弃。

    若是可以,她更希望郭络罗氏能好好地活着,哪怕孤独终老。

    她们先去看了太后,皇上昏迷,太后神情恹恹。若不是她发话不用人伺候,后妃、皇子福晋早就过来了。

    两人到的时候太后正在佛堂,她们也不打扰只在偏殿坐着,细细询问伺候太后的嬷嬷。“我们府上还有几根灵芝、老山参,我让人拿了来。一会儿烦请嬷嬷仔细收好,看是否适合给太后服用。”

    “就是,我手头好东西不如四嫂多,也带了些上好的药材。若太后有个什么差遣嬷嬷尽管说,左右我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儿。”

    比起刚成婚那会儿,这两年她跟五阿哥关系好了不少,也能说上几句私房话。只是也不知为何两个人明明都没毛病,就是迟迟不孕。说起自己没事的时候,她眼里不可避免带上些许苦涩。

    随后反应过来这里是慈宁宫,她赶紧扯起嘴角。

    从宫里出来,五福晋的神情是轻松的,太后和宜妃的意思一致,她们又不缺银钱,郭络罗氏的东西还是不沾为好。而且,宜妃也保证到时候会看情况帮忙说情,看是否能留郭络罗氏一条命。

    “四嫂,还要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宗人府了,我总要把这件事跟她说清楚。”放下心事,五福晋神色也轻松起来。

    赵映寒摇头,“这有什么。”她都陪着五弟妹入宫了,好像也不差这一回。

    看到她们俩,郭络罗氏有些意外,随后她又转过头背对着二人,“你们不该来这里。”自她被关进宗人府,到现在有两日,四嫂和五嫂是第一个前来看望她的人。她心里有些感动,也嘲讽自己的做人失败。

    同时她更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可不想在连累别人。

    郭络罗氏是一个人住一个牢房,里面简简单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椅,这布置比她之前所用不知寒酸多少倍。五福晋下意识的皱眉,随后又去看隔壁,她隔壁、对面住着的是八阿哥后院的女眷。

    舒舒觉罗氏与纳喇氏两人一间,住在她对面。八阿哥府剩下的女眷不论什么身份,全部挤在一间屋子里,就在八福晋隔壁。

    八福晋屋里的被褥好歹还是锦缎,其他人毫无意外全部都是棉布。其他东西也是如此,以她的眼光看全部都低了不止一等。

    她偷偷问赵映寒,“你是不是让四哥照顾她了。”四嫂果真是面冷心热的人。

    赵映寒挑眉,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她对郭络罗氏印象不好归不好,这件事纯粹是被八阿哥连累的。其实不止五福晋清楚,她也清楚,从郭络罗氏嫁进来,她的未来就注定了。

    她感叹命运不公,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不牵连自己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一把。

    比如吃穿用度。

    “八弟妹不用多心,我们是奉了太后、太子妃和宜妃娘娘的命令来的。”看出她的顾忌,赵映寒开口。

    郭络罗氏这才转身,赵映寒也没有关牢房门,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见郭络罗氏绞着手指,她轻笑一声,“八弟妹别紧张,我这次是陪着五弟妹过来的。”

    她不笑的时候很高冷,让人不自觉的敬畏,笑起来偏又如浴春风很轻易抚平了郭络罗氏内心的不安。

    “五嫂可是为了今儿早上我让人传的话?”

    五福晋的到来她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比她预期晚了一些而已。

    他塔喇氏点头,大概是从未拒绝过别人,她有些不知从何开口,看到赵映寒鼓励的眼神,这才深呼吸往前走了两步。“八弟妹,我来是想说那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我打听过了,你的嫁妆是你父母还有安亲王留下来的,里面肯定有很多值得你纪念的东西。平白无故的,就算你舍得,我也没这么大脸。”

    “十一弟妹还没过门,她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九弟妹那边跟我是一样的。况且太后说你这些年的作为大家都看在眼里,皇上应该会从轻发落的。所以,你还是留着自己花用吧。”

    郭络罗氏有些出神,随后她自嘲一笑:“留着自己花用?我无儿无女的,留给谁?那些小贱人生的吗?”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随便丢给路边的乞丐。送给他们,还能得一句感激,那些人……

    一句无儿无女说的五福晋脸色也不好看,赵映寒用帕子捂着嘴角轻咳一声,郭络罗氏这才发现是自己说错了话。她赶忙道歉,“五嫂,我不是那个意思。”

    脸色不对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就缓和过来,表示不在意。有时候她也羡慕八弟妹,至少八弟妹活得肆意,不像她瞻前顾后。

    赵映寒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本来想安慰两人的,又觉得自己有儿有女说这话未免不太合适,这才闭上嘴。

    其实要她说五弟妹就是太紧张了。胤禛曾说过,心情也对这方面产生不好的影响。很多人就是这样,越紧张越怀不上。既然没问题,五弟与五弟妹也是早晚的事儿。

    郭络罗氏如今的身份敏感,两人并没有多待,话说清楚就离开了。在门口遇见胤禛,赵映寒就把小李氏来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四阿哥皱眉,他勾唇冷笑,“雅尔江阿倒是忠心,也不怕雅布死了都闭不上眼。”

    雅布之前对八阿哥也有些欣赏,不过他更忠心的还是皇上。皇阿玛前脚宣布让老八与太子争,他后脚就跟老八划清界限,只有他那个拎不清的儿子依旧跟在老八屁股后头晃悠。

    老八与太子斗的激烈,雅布更是利用身体不好为由,把雅尔江阿拘在府里。雅布致力于把儿子拉出火坑,可他儿子不争气,一心往里面跳。

    “你别管他,他若是再让人找你,你交给王顺和苏培盛处理。”说完他还解释一句,“皇阿玛也就是看着雅布不大好,不然你以为他真能逃脱这牢狱之灾?”他心里清楚,雅尔江阿根本不成气候,等雅布过世,你且看他。

    在四阿哥看来,雅尔江阿被清算是早晚的事,他根本无需忌惮。

    回去的路上,五福晋频频看去。赵映寒伸手摸摸脸,满眼好奇,“五弟妹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转过头五福晋有些不好意思,她坦然:“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四嫂与四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四哥以前也是这样吗?对朝中之事毫不避讳。”

    虽然只是浅显的一点,也足够她惊讶的。再看四嫂习以为常的样子,不难看出两人私底下也是这样相处的。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羡慕肯定是有的。

    赵映寒大大方方,“是啊。我们爷常说虽然先皇立下规矩‘女人不得干政’,但这并不代表女人不能了解政事。爷们要忙着差事,从早到晚没个消停,很难顾得上家里。他说女子若对政事一知半解,儿子也会吃亏。”

    说起四阿哥,赵映寒满脸含笑,她是真的很欣赏四阿哥的性格。他从不曾轻视看不起女性,在他私心里一直都认为女子和男子的付出一样,从来不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下换五福晋惊讶了,仔细想想自己小时候也确实如此。阿玛从来不会说朝堂上的事儿,额娘若是多嘴一句,阿玛就会说‘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久而久之她也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与五阿哥大婚之后也严格按照额娘教导的,从不敢过问五阿哥的差事,两个人说话也会刻意避免这些。

    现在想想,难怪他们俩说不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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