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叼着烟,瞪大眼睛盯着何雨梁,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老话说,升官发财死老婆,可没有拿亲叔叔开刀的说法。
“二叔,过两月,我调您去棉服厂和许叔作伴,如何?你大侄子处在这位置上,多少人盯着,咱们得避嫌。
马上要实行工级考核,考核之后我打算推行一系列改革,轧钢厂行政部门的事儿,您估计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跟个筛子似的,四处漏风,还全是关系户,您继续在轧钢厂,后续的改革我没办法实施。”
何大清沉默了一阵,随后开口说道:“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不存在麻不麻烦的事,要我还是副厂长,在轧钢厂天塌下来,我也能给您遮风避雨。
现在是在其位,谋其事,名正才能言顺,反而不好护着您。
不瞒您说,我估计未来20年都会待在轧钢厂,我得把这经营出成绩来。”
“20年?你这么年轻就当厂长了,怎么往后还更慢了?”
“正因为我年轻,是压着我的理由,不然让奋斗在各个岗位上的人咋看?还有啊,越往上岗位越来越少,战功赫赫的人一大堆,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咱。
就咱何家来说,能有现在,已经至少超过全国九层九的家庭了。”
更重要的是,哪怕能调走也不愿意调,花十年时间把轧钢厂打造得跟铁桶一般,外面也没这安全啊!
等风平浪静之后,很快就会迎来改开,到那时候自己也不到50岁,随便去哪个地方也能大展宏图。
说到这,何大清也喜笑颜开,绝对的光宗耀祖。
放古代,何雨梁的级别也就比2千石的太守差一点,对于一个世代草根的人来说,比中状元还难得。
“你咋安排都行,反正你不会害我。”
随后何大清好奇的问道,“啥是工级考核?和车间的考核是一样?”
这事不是秘密,也不需要保密,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了,只有基层对具体情况不了解。
何雨梁喝了口茶,笑着说道:“和车间考核差不多,只是会更严格一些。
这一次考核成绩会和工资挂钩,该什么等级,就拿什么工资,对厂里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大好事。
以前给工资全靠凭感觉,加点工龄,三级工水平拿的比一级工水平的工资高不了多少,这很明显很不公平。
这一次定级是针对各行各业,像厨师有厨师的等级,售货员有售货员的等级,咱们干部也会有等级,是什么级别就拿什么工资。
以后大家只要努力提升技术,就能拿到高工资,没有大锅饭吃,多劳多得,按劳分配。”
何大清喝了口茶,诧异的盯着何雨梁问道:“你是不是早两年就知道会实行这工级制度,才会让车间工人一个季度考核一场,帮他们提高技术来着?”
何雨梁哈哈大笑,这是他得意的地方,不过这事儿只能藏在心里。
“我哪有那本事,就是老领导提过一嘴,我只是歪打正着。
前两年车间工人人浮于事,大师傅们普遍骄傲自满,年轻工人找不到学习方向,浑浑噩噩。
我干脆套用这模式,不是骄傲自满不得了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也算是他们有福,这两年技术提升不少,只要是认真学习了的,都能有所收获。
以后啊,只要大家认真工作,就一个人的工资,就能养活一家四口人,要是高级工,一家六七口也不在话下。像八级工,比科长工资都高。”
何雨梁很得意,提前两年引入八级工考核制度,还用了应试教育的题海战术。
等部里来考核时,估计能亮瞎一群人的狗眼。
两人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打开,把两人吓了一跳,随后便看到许大茂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
“何叔,大白天的关啥门啊?”
随后看见坐在一旁的何雨梁,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何..厂长也在啊?”
何雨梁扫了他一眼,随后招招手,示意他进屋里说话。
许大茂这小子,他爹的优点是啥也没学会,缺点倒有点青出于蓝的意思。
心眼蔫坏,勾搭姑娘也是一把好手,在有流氓罪卡着的时候,还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也是本事。
听说好几次有姑娘为他要死要活,却始终被人去告发,妥妥地50年代段正淳。
“大茂,有啥事让你火急火燎的?”
许大茂一手扶着门,一手尴尬的摸摸头,小声说道:“何叔,我爹过几天想请他们厂里领导吃饭,想找您拿瓶酒。”
“拿酒的事儿先不急,过来坐下,咱们聊聊。”
听到何雨梁的声音,许大茂暗骂一声“倒霉”,也不敢跑,于是便走到办公室里,拿出张椅子乖乖地坐在一旁。
他爹不让他打着何雨梁的招牌在厂里招摇过市,但在外边儿吹牛逼时,也没少用,这都是他大茂哥的牌面。
往常见着何雨梁就心虚,看着影子都躲得远远的,没想到今儿被何雨梁抓个正着。
“今年快20了吧?这一天到晚也没个正形,宣传队那几个姑娘可被你祸祸得不浅,可有人不少人反映你的问题。”
“厂长,冤枉啊,哪个王八蛋在造我谣。
我是啥人我何叔知道得一清二楚,都是革命同志,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我就是在她们无聊时,陪她们聊聊天,我们可是在工作中结识的纯洁互助的革命友谊。
最多就是在她们累的时候帮她们捏捏脚,这算不上乐于助人,也不能说我祸祸吧。”
现在民间的风气,特别是男女关系这一块,没有多大的改变,两口子在大街上拉拉手都能被批伤风败俗。
还花言巧语,上手捏捏脚,被人父母看到,手都给你打断。
“喜欢摸脚,让许叔给你提亲,娶一个回去,别说摸,就是亲都行。搞些隔靴搔痒的事有啥意思。
反正以后厂里不能再传你和厂里女同志的事,不然我对你可不客气。”
许大茂心里骂骂咧咧,不知道是哪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玩意儿举报老子,被老子抓住,卵子都给他捏爆,然后再把他媳妇儿给偷了。
面上态度却极为端正,赌咒发誓,说:“厂长您放心,既然您发话了,以后在厂里绝对和女同志们保持距离,不给人恶意中伤的机会。”
“呵呵,厂里不行,厂外也不行,别给我打马虎眼儿。赶紧让许叔给你娶门媳妇儿,挣点钱全给外边儿女人花了,有啥意思。”
何雨梁说完,便让他走了。
许富贵造人失败,生的还是个闺女,现在媳妇儿也因为娄家出事,没了工作,许大茂要是在男女关系上摔了跟头,老两口估计会活活气死。
许大茂走后,何大清突然神色不对,冲何雨梁说道:“你最近得帮我弄点酒和粮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