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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经济学
    但楚湘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老夫人生气了。

    老夫人,一位无冕的太后娘娘,她生气了就是徐影也得放下身段好好哄的。

    那气啥呢?

    徐影这次操纵市场从中牟利的行为——操纵市场是徐影和老夫人商量过的,大家都达成了必须给商人们一个教训的共识就不说了,可从中牟利,性质还是太恶劣了。

    这种事让任何一个经历过现代社会毒打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个起起落落落落的A股。

    A股没有庄家,盈利亏损各凭本事,但在江夏才有的这次炒地皮行为,是有庄家的。

    老夫人生怕徐影甚至是楚湘当这个庄家当上瘾了,这次操纵炒地皮市场好歹有个正当理由,可将来要是有意无意都操纵一回市场然后从中牟取暴利,官员与民争利尚且会让民无路可走,皇室与民争利那会有多可怕的后果?

    何况……光你会打经济战么?

    商人向来精明,有些操作多看两眼就会了,你现在能借着信息优势去收割官员的财富,等商人学会了这招他会去收割谁?

    当然,相信商人们的创造力,即便没有皇室做了这个示范,他们早晚也能解锁,什么反垄断,什么不正当竞争,什么操纵市场都是早晚的事,但官方有没有下场就有一个道义上的问题了。

    “这事儿我没做过”能让拥有公权力的人一点没有障碍地为民做主,“这事儿我也做”就会让世人嘲笑“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这事儿祝青萝还劝过老夫人呢,说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就我学过的那点历史常识都知道,就你那闺女再发展经济下去眼看着就要看到资本主义的萌芽了,如果把资本主义的萌芽掐了,那就是走大清的老路,肯定不行,但要养大这个萌芽,资本家的原始积累肯定是要流血流泪的,不然呢?

    老夫人:……嘤。

    祝青萝还来劲了:“再说了,咱们可是一点都没参与,那位无双先生自己就把钱庄倒腾出来了,现在都开始用银票了,他固然立刻警醒了过来去警告了陛下绝对不能超发货币,可超发货币是最基础的事情,其他的规则呢?并且官方的钱庄审核的手续是必然的,早晚富商们会自己搞出更便民的钱庄出来。”

    而一旦商人们解锁了这个赚钱的小技巧,现在有户部站台的钱庄,就早晚会因为其过于繁琐的手续费和官僚的行事作风而逐渐萎缩。

    倘若有银行的专业人才,目前的官方钱庄确实还有可能往不对外营业,只做银行监管的“人民银行”发展。

    但银行监管这种事,你是指望老夫人会,还是祝青萝闹得明白?或者无双现去研究?那些汇票本票支票,背书转让,票据责任和民事责任的区别,银行准备金,这率那率,LpR的计算方式……不经历过千百万次的商业实践,岂是在书斋里坐着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东西?

    “前辈。”祝青萝柔声道,“有些事——像蒸汽机,像自行车,甚至哪怕是石油,我们努努力是可以让这片土地少走一些弯路,趁着石油的那片土地还有占领的机会先把地方站下来,可人力难及之处,咱们就不用强求了。”

    该交的学费得交,该踩的坑也得踩,该把时代弄潮儿的身份还给土着,那就得交给他们,佛门道门都讲一个法不轻传,意思就是外来的东西再好在土着人眼里也不值钱,得人家费尽力气流尽血汗,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还会被珍视。

    也不用担心这血汗能把中原熬干。

    因为百年国耻的时候华夏都能靠着血厚,以穷举的办法试过当时市面上所有可能的救亡图存的路子,如今的中原还没走到百年国耻的地步呢,王朝一统,科技发达,没有闭关锁国,统治阶级也不会“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地一手要防西方列强,一手要防汉人造反,只要能团结一致向前看,怕什么呢?

    这甚至都是有历史教训的——大清被称之为东亚病夫,奥斯曼帝国被称之为西亚病夫,可十九世纪中后期到二十世纪前中期,大清都对外签了多少不平等条约了,奥斯曼帝国可是在一战的时候把当时最强盛的大英帝国都打出心理阴影的。

    一定要论区别,都是病夫谁比谁好到哪里去,不过是非主流民族自己自我认知就是侵略者,强行小马拉大车的统治于是处处掣肘,和主流民族敢出民族主义的牌,硬和侵略者拼到底而已。

    “要保持主流民族的统治,核心还得是搞火炮。”祝青萝还开玩笑,“妄想一下,倘若有朝一日我能搞出马克沁来,甭管蒙古和女真在这个时代叫什么名字,用什么兵法战阵装备,结论都得是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的少数民族,没了异族入关之忧,无论中原王朝怎么变迁,只要仍是主流民族当政,即便科技文化短时间内有些落后,想来也是不妨事的。”

    老夫人:“……”

    只能回以一句“想得美”。

    马克沁的工业水平目前这个状态是不敢想了,至于说交学费……虽然多少得交点,但能少支付些代价,终究是于国于民都好的。

    所以老夫人就理所当然去给徐影发脾气了,徐影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人家说的又都是道理,与自己的执政方针又都契合,整得徐影能想到的唯一怼老妇人的话是“女子不得干政”。

    但她终究是不愿意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的。

    乖乖听了老夫人“就只能操纵这一次市场啊,以后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少用”的教训,赌咒发誓以后真的不用了,还是斟茶给老人家说消气消消气。

    老夫人“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也只是情绪上的作罢。

    实际操作上,老夫人来见徐影之前,和祝青萝算是搜肠刮肚地回忆起了所有经济学的内容,太深刻的这规律那规律是已经想不起来的,无非就是供需影响市场啦,边际效应理论啦,炫耀性消费啦,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手啦之类的东西,认认真真给徐影和楚湘上了一节经济课。

    当代帝王,下代帝王,光听都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