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完了，事还是要谈的。

    楚湘长长叹了一口气：“哥哥，其实我也好奇的。”

    大陆的那边是什么很早以前就有了结论——有擅长做生意的大食国，有据说和大汉一般强大的大秦国，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有异域风情的各种宝石器具。

    但大海的那边是什么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太准确的结论，因为海上的风浪终究比跨越戈壁和沙漠要恐怖，在长江上开得动并且十分雄伟的楼船在大海上就只是不起眼的小舢板，人类实在还没有征服海洋的能力。

    但人类仍然可以好奇，尤其楚湘并没有养出身为天朝上国继承人的傲慢，觉得我啥都有所以对外面没有半点好奇心。

    “并且除了好奇，哥哥说的那些东西，可都是贵重之物。”小公主狡黠地笑着，“收税嘛，最好的法子就是收富人的税来补贴穷人，这样最是江山永固。”

    #奢侈品税，人间值得#

    “所以。”楚湘盖棺定论，“哥哥既然这么一说，我看完了河道会顺便去海边看一眼，如果国库哪年能匀些闲钱出来，或者哪怕拿去建行宫的钱去弄个码头，试试看能不能鼓励商人去海上寻找财富。”

    “行。”楚瑜其实也就是这个目的，揉揉妹妹的脑袋，玩笑道，“倘若公主殿下去看过海，觉得此事可行，还希望能在陛下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嗯……”楚湘第一时间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可很快想起了哥哥最开始说的是想出海，便啧了一声，“那哥哥也得努力呀，不弄个靠得住些的船，阿娘不会答应的。”

    “在接触了。”楚瑜笑，“你还记不记得父皇以前还打过水战，那楼船好生威风，我之前就央了阿娘派人去找曾经能造那种楼船的工匠，如今已经有了眉目，回头造出来再看。”

    楚英打水战……楚湘是没有这个记忆了，她只笑：“哥哥自去琢磨哥哥的，我嘛……还是得去海边看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景，等我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劝阿娘。”

    楚瑜点头，开心地笑了出来。

    徐影并不知道兄妹俩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反正对于一个老母亲来说，站在长安城墙上看女儿远去的车队，想着这是真的归期不定，心里实在颇不是滋味。

    空巢老人的生活，也真让徐影觉得人生无趣。

    哦，不对，这不楚瑜还没出京吗怎么就空巢老人了？

    因为儿子沉迷机械无法自拔，不休沐基本都不回宫的——休沐了也有可能不回宫，因为小男孩还是爱玩，去找他的外祖父或者大舅舅学骑射岂不美哉？

    徐影无法，举目四望，试过把母爱倾泻到了还在流口水的四公主身上——那四公主哪里需要这么多母爱呀，相比起嫡母的爱她更喜欢奶妈的奶好吗！

    更没办法了，徐影只能去关心那帮庶子庶女了。

    那几个跟着无双学习的小萝卜头日子就不好过了起来——他们平时去听先生教诲，回宫了还要被陛下查问功课，日渐暗无天日，唯一可以期待的竟然成了太子哥哥偶尔回来吸引住嫡母的目光，能给大家些许喘息的机会。

    于是年纪略大些的楚琏还来请教过楚瑜，陛下近日是怎么了？

    用现代一点的话讲，三十岁没到呢，怎么就有了更年期的气质？

    楚瑜微笑：“你就没发现最近见不到你姐姐了么？”

    楚琏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不好意思，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还真关注不到这些身外之事。

    于是赶紧问：“姐姐做什么去了？”

    “出远门了，为陛下做些私事。”楚瑜道，“陛下一腔关怀无处排解，关怀关怀你们而已，不用紧张。”

    楚琏：……qAq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呢？”小家伙的声音顿时就可怜了起来。

    “归期不定吧。”楚瑜目光投向了远方，“最快也得是秋天了。”——巡河道嘛，也就是夏天汛期的时候有巡的价值，枯水期能巡出个啥来呀，不还得麻溜回来继续学习处理政务。

    于是，剩下半截的春天，还有肉眼可以预计的整个夏天，在小萝卜头们的视角里，漫长得让人绝望。

    徐影也从来没觉得日子竟然这么长，加上小余姑娘以及皇庄的女眷们处理政务是越来越熟了，她这边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生活——

    出宫跑马啦，找无双下棋啦，去温泉行宫啦，皇帝把皇帝皇后的活都干了既亲耕又亲蚕啦，甚至还去云山书院上了两场课。

    几乎是数着日子看花开花落，等到了长安终于开始考府试，长安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准备看上次中选的三个女人会有几个继续参与。

    毫无疑问，苏婉昭是唯一。

    徐影早知道会是这个局面，并且为了苏婉昭不被天下人诟病，紫藤绿萝去搜身就罢了，还特地让自家老母亲和吏部尤尚书的夫人，工部柴尚书的夫人到现场监督。

    柴夫人也就罢了，毕竟也是国家诰命夫人，不过是去现场做个见证，再说也是看看自己儿媳接下来要走的路，很有去的动力。

    尤夫人就根本不想接这一趟差事了——问就是老娘天生的心眼小！就是记恨徐影曾经让贴身的大姑姑陪着余六娘回家来打她的脸！那个女人都这么不给老娘面子了我为什么还要干她的差事！

    但，什么叫做权势？

    权势就是纵使尤夫人心头有一万句mmp想要表达，在田忠面前也只能满脸堆笑甚至给田忠一个装满了银钱的荷包“劳烦公公跑这么一趟”。

    当差的时候还不敢不满脸笑意，尤其不敢对徐影的亲娘有半点不敬之举，连徐影的两个大宫女都不能得罪，至于两个大宫人搜身的时候也会客客气气以对的苏婉昭……算了，拉倒吧，即便现在自己是尚书夫人，这位赵姑娘难道就不是眼看着的平步青云了？还能对她摆脸色？

    既憋屈又生气，回去之后连督促闺女读书的动力都足了不少。

    尤五娘，日渐难过。

    而尤夫人之前被徐影抡圆了膀子隔空抽了一耳光，已经是让京中的贵夫人们都有了点走出内宅看世界的趋势了，在徐影前脚才抽完尤夫人，后脚又安排她去办差，尤家是一点意见都不敢有，也更能认识到权势的含金量。

    那倒都是小事，先说科举——苏婉昭这波属于是走vip通道一样，门为你而开，一品国夫人与两位诰命夫人亲自来给你做绿叶，陛下身边的大宫女都微笑着给她说好好考试，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