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是属于魈的力量？

    “你确定吗，魈？”识音问。

    前来除魔却发现造成这些结果的力量是属于自己的，确实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谨慎起见，识音问：“有没有可能只是同源的力量呢？”

    “不可能。”少年仙人斩钉截铁，语调又带着些微的黯然，“此世没有第二位夜叉了。”

    识音便说：“那有没有可能是以前的夜叉，用某种方式让力量得以留存？”

    她看着明显陷入某种思绪的少年仙人，轻轻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或者，如果你不愿意把以前的同伴留下的这点痕迹毁掉，我们现在就可以不管这件事。”

    直接离开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魈说，“就算真的是前任夜叉留下的痕迹，但危及凡人性命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

    他曾对帝君立下守护璃月的誓言，那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会一往无前。

    因为孩子的当面消失，村长明显惊慌了很多。

    之前短暂被魈感知的那股带走小满的力量，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线索。

    和魈一样的力量？

    少年仙人闭上眼睛。

    树叶的声音、鸟儿的啼鸣、走路时滚动的沙沙声、河流中水的流淌……一切都通过细微的风传入魈的感知中。

    在这些细碎的声响中，他双眉微拧，而后终于感知到了那一缕散去不久的力量。

    夜叉仙人睁开灿金色的双眼。

    “我找到了。”

    他提起和璞鸢欲走，手腕突然被抓住了。识音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说：“我也一起去。”

    “此程也许会很危险——”还有疑似夜叉的力量。

    “你是觉得我没办法应对吗？”识音不愿意让自己对于魈的情况变得一无所知，“还是说，你只是想找个理由甩开我？”

    魈默了默，想起识音某些不正常的糟糕手段，最终还是同意了。

    准确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如果拒绝，可能会发生他并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

    跟着那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他们一路行至了一处密林。

    树叶压得很实，走入密林的瞬间便不见天日。周围都是阴森森的寒意。

    离得近了，魈仿佛听见了耳边的絮语。

    再一抬头，又看见了那片带着寒意的雪原——居然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也许是因为离目标近了，他看见的雪原也越发真实。仿佛在四季常春的璃月真有这么一片冰天雪地。

    魈猛然转身，只见本该待在身后的识音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他瞳孔微缩，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可能不是梦。

    他竟然在那么早就被影响了吗？

    密林的绿色逐渐褪去，这片空间被幻梦一样的白色掩盖，一切寂寥无声。

    魈试图动用手上的元素力，但是却意外地发现……这片诡异的地方居然连他的力量都被削减了很多！

    此时的自己，孱弱、不堪一击，再一个恍然之间，魈便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寒冷骤袭。

    他想要拿起和璞鸢，但是和璞鸢也不见了。

    抬手的瞬间，异样的感觉才让少年仙人终于意识到……

    他身形缩减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小夜叉 。

    ＊

    识音一觉醒来，发现原本躺在自己身边的魈不见了踪影。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说服他和自己一起睡，她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几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整晚。

    当然，魈也许是有些不自在的，他似乎刚开始也并没有睡着。

    她在他的脖颈边呼吸，亲眼所见魈的耳朵是如何一点一点染上的绯红，直到后半夜，他才终于睡着。

    魈的睡颜也很好看。

    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被子上，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乖巧极了。

    然后直到清晨，睡着的夜叉仙人蹙起了眉。

    他也许是做了噩梦，识音看了他半晌，起身下床坐在桌边，正拿起茶壶准备为他倒点水，才发现茶壶是空的。

    识音凑到魈的身边自然地亲了他一下，决定起身出去找点茶水，结果又遇见了昨天刚刚见面的村长。

    村长一见她便热情的打招呼，便问：“上仙醒了？昨天休息得如何？”

    并未纠正他的称谓，识音只说：“休息的还可以，请问村长有没有可以宁神的茶叶呢？”

    “宁神？”村长思索了一会，“有的，我记得以前我的女儿做噩梦，我给她买了不少可以宁神的茶叶……等我去找找，看看坏了没有。”

    “女儿？”识音顺嘴问了一句，“没想到您居然有个女儿，我们昨天并未见到她。”

    “哈哈哈，阿珂已经离开村子了。”

    阿珂，大概就是村长的女儿。

    说着说着，村长又感慨了一句：“她已经嫁去了璃月港，但经常回来看我……这日子，过得真快啊。”

    又过了一会儿，村长惊喜的声音传来：“找到了！让我看看……还没坏，正好！”

    等到识音带着泡好的茶水回来，一推开门，满眼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床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魈？”

    清晨簌簌的凉风自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朝露的气息湿乎乎地吹在脸上，此时被褥掀起，和璞鸢尚在，但原本该躺在上面的少年仙人却不见了踪迹。

    识音瞳孔微颤，带着一点奇异的希冀找了一圈，在询问村长无果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消失了。

    ——在识音无知无觉的情况下。

    就像被吹散在风中的沙尘，一点痕迹都没叫人察觉。

    识音面色沉沉地站在原地，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不管是魔物还是别的什么，在昨天所知的信息中，识音只知道，有很多孩子在看见一片雪原的幻觉后会于黑夜与白天交替的清晨或者黄昏消失，但是她昨天只以为这是因为孩子尚未完全成熟的“精神抗性”太低所致。

    就像是星海各大种族的幼崽，精神抗性低，则不能抵挡来自星海深处的引诱，危险的宇宙絮语会把独自暴露在外界的幼崽逼疯。

    每一年释律者都要去星海捡幼崽，然后还给他们的族群，识音也去过不少回了。

    她以为这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但是……为什么魈，一个岁月悠久的仙人也能被影响？

    ——她得想办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