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恩怨情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恩怨情仇

    一灯沉吟半晌,心想:“我和慈恩二人此来是为求瑛姑宽恕,自是万万不能用强。但苦苦哀求多日,她始终不肯见面,瞧来再求下去也是枉然。李战神若有别法,试一试也好,就算无效,也不过不见面而已。”说道:“李战神能劝得她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但千万不能伤了和气,反而更增我们的罪孽。”

    李青笑着说道:“大师叫我李青便是。”当即取出一块手帕,撕成四片,将两片塞在裘千仞耳中,另两片递给郭襄,做个手势。郭襄会意,塞在耳内。李青对一灯道:“晚辈班门弄斧,要教大师见笑了。”

    一灯合十道:“李战,老衲托大,就称一声贤侄,贤侄妙悟神功,世所罕见,老衲正要领教。”

    李青又谦了几句,气凝丹田,左手抚腰,仰首纵声长笑。

    这笑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突然间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正是李青刚刚用过的佛笑加罗。

    郭襄耳中虽已塞了布片,仍然给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花容失色。心头说不出的惶恐惊惧,只盼李青的笑声赶快止歇,但焦雷阵阵,尽响个不停,突然间雷声中又夹着狂风之声。

    郭襄唤道:“别叫了,我受不住了啦!”但她的喊声全被李青的呼啸掩没,连自己也听不到半点,只觉得魂飞魄散,似乎全身骨骼都要被啸声震松。

    便在此时,李青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掌。郭襄定了定神,觉得有一股暖气从李青的手掌中传了过来,知他750是以内力助己镇定,于是闭目垂首,暗自运功,耳边啸声虽然仍如千军万马般奔腾汹涌,却已不如适才那般令人心惊肉跳。

    一灯瞧在眼里很是惊骇,这李战神不愧为战神之名,运功长笑之时,竟然还能够分心帮他人运动抵御笑声。

    李青纵声长笑,过了一顿饭时分,非但没丝毫衰竭之象,反而气势愈来愈壮。

    一灯暗自佩服,虽觉他笑声过于霸道,使的却是纯阳正气,但自己当日盛年之时,却也无这等充沛的内力,此时年老力衰,自更不如;心想这位李贤侄内力之刚猛强韧,实非当世任何高手所能及,不知他如何练来,似乎还有先天神功的影子。

    再过半炷香时分,迎面一个黑影从黑龙潭中冉冉而来。李青衣袖一拂,啸声登止。郭襄嘘了一口长气,兀自感到一阵阵头晕脑胀。

    只听那人影尖声说道:“段皇爷,你这么强凶霸道,定要逼我出来相见,到底为了何事?”

    一灯道:“是这位李贤侄以笑声相邀。”

    说话之际,那人影已奔到身前,正是瑛姑。她听了一灯之言,惊疑不定,寻思:“世间除了段皇爷之外,竟然尚有人内功这等高深。此人虽然面目难辨,但头发乌黑,最多也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怎能有如此之功力?先前他受我三掌不伤,已令人惊奇,这啸声却直是可怖可畏。”她定了定神,向李青冷然道:“灵狐便给你,老婆子(biaj)算是服了你,快快给我走罢。”说着抓住灵狐头颈,便要向李青掷来。

    李青说道:“且慢,灵狐乃是小事,一灯大师有事相求,且请听他一言。”

    瑛姑冷冷的望着一灯,道:“便听皇爷下旨罢!”

    一灯喟然道:“前尘如梦,昔日的称谓,还提它作甚?瑛姑,你可认得他么?”说着伸手指向横卧在地的裘千仞。这时的裘千仞已改作僧装,法名慈恩,比之三十余年前华山绝顶上相会之时,面目亦已大不相同。

    瑛姑瞧了他一眼,道:“我怎认得这和尚?”

    一灯道:“当日用重手法伤你孩儿的是谁?”

    瑛姑全身一震,脸色由白转红,立时又从红转白,颤声道:“裘千仞那恶贼,他便是尸骨化灰,我也认得出他。”

    一灯叹道:“事隔数十年,你还是如此怨毒难忘。这人便是裘千仞!你连相貌也不认得了,可是还牢牢记着旧恨。”

    瑛姑大叫一声,缩身上前,十指如钩,作势便要往慈恩胸口插落,细瞧他的脸色,果然依稀有几分像裘千仞的模样,但凝目瞪视一阵,又似不像,只见他双颊深陷,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人已死去了大半,厉声道:“这人当真是裘千仞?他来见我作甚?”

    一灯道:“他确是裘千仞。他自知罪孽甚深,已皈依我佛,投在我门下出家为僧,法名慈恩。”

    瑛姑哼了一声道:“作下罪孽,出家便可化解,怪不得天下和尚道士这般众多。”

    一灯道:“罪孽终是罪孽,岂是出家便解?慈恩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之间,念着昔年伤了你孩儿,深自不安,死不瞑目,因此强忍一口气不死,千里跋涉,来到此处,求你宽恕他的罪过。”

    瑛姑双目瞪视慈恩,良久良久,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充满着憎恨怨怒,便似毕生的痛苦不幸,都要在这顷刻间发泄出来。

    瑛姑双目瞪视慈恩,良久良久,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充满着憎恨怨怒,便似毕生的痛苦不幸,都要在这顷刻间发泄出来。

    郭襄见她神色如此可怖,不禁暗自生惧,只见她双手提起,运劲便欲下击。郭襄虽然害怕,但忍不住喝这“且慢!他已伤成这个样子,你再打她,是何道理?”

    瑛姑冷笑道:“他杀我儿子,我苦候了数十年,今日才得亲手取他性命,为时已经太迟。你还问我是何道理!”

    郭襄道:“他既已知道悔悟,旧事何必斤斤计较?”

    瑛姑仰天大笑,说道:“小娃儿,你说得好轻描淡写!倘若他杀的是你儿子,你便如何?”

    郭襄娇羞的说道:“我……我……我哪里来的儿子?”

    瑛姑哼了一声,道:“倘若他杀的是你丈夫,是你情人,那又怎样?”

    郭襄脸上一红,偷偷看了一眼李青,说道:“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来的丈夫、情人?”

    瑛姑恼怒愈增,哪愿更与她东扯西缠,凝目望着慈恩,双掌便要拍落,突见慈恩叹了一口气,嘴角边浮过一丝笑意,低声道:“多谢瑛姑成全。”

    瑛姑一楞,手掌便不拍落,喝道:“甚么成全?”转念间已明白了他的心意,原来他自知必死,却盼自己加上一掌,以便死在自己手下,一掌还一掌,以了冤孽。她冷笑数声,说道:“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我不来杀你,可是我也不饶你!”这三句话说得阴气森森,令人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

    李青知道一灯决不会跟她用强,郭襄是小孩儿家,说出话来瑛姑也不重视,自己再不干预,此事终无了局,于是冷然道:“瑛姑前辈,你们相互间的恩恩怨怨,我亦不大了然。只是前辈说话行事未免太绝,李青不才,此事却要管上一管。”

    瑛姑愕然回顾,她击过李青三掌,又听过他的笑声,知道此人武功之高,自己实难望其项背,想不到在这当口,他又出来恃强相逼,思前想后,不由得悲从中来,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不但李青和郭襄莫名其妙,连一灯也是大出意外。

    只听她哭道:“你们要和我相见,软求不成,便出手硬逼。可是那人不肯见我,你们便不理会了。”

    郭襄忙道:“老前辈,是谁不肯见你啊?我们也帮你这个忙。”

    瑛姑道:“你们只能来欺侮我女流之辈,遇到真正厉害的人物,你们岂敢轻易惹他?”

    郭襄道:“我这小丫头自是无用,但眼前有一灯大师和我大哥在此,却又怕谁来?”

    瑛姑微一沉吟,霍地站起,说:“你们只要去找了他来见我,跟我好好说一会子话,那么要灵狐也好,要我跟裘千仞和解也好,我全依得。”

    郭襄道:“前辈要见的是谁,却是如此难见?”

    瑛姑指着一灯,低声道:“你问他好了。”

    郭襄见她脸上似乎隐隐浮过一层红晕,心中大奇:“这么老了,居然还会害羞?”

    一灯见李青和郭襄一齐望着自己,缓缓道:“他说的是老顽童周怕通周师兄。”

    李青奇道:“是老顽童么?我听说过他的大名,只是他现在何处都不曾晓得,我去找他来见你便是,不知慈恩大师是否能够撑到那时。”

    瑛姑道:“我的名字叫作瑛姑,你须得先跟他说明白了,再来见我。否则他一见到我便走,那可再也找他不着。只要他肯来,一切唯君所命。”

    李青见一灯缓缓摇头,心知周伯通和瑛姑必有重大过节,因而无论如何不肯见面,但想周怕通童心甚盛,说不定能用个甚么古怪计策将他骗来,说道:“那老顽童在甚么地方?晚辈尽力设法邀他前来便是。”

    瑛姑道:“此去向北百余里,有个山谷,叫作百花谷,他便隐居其间,养蜂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