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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张居正改革
    明朝隆庆六年,明穆宗庄皇帝朱载坖驾崩,临终前召高拱、张居正入见,托付时年仅有十岁的太子朱翊钧。

    作为辅政大臣首脑,高拱本该在万历朝继续发光发热,奈何这位实在暴脾气,嘴上也不饶人。

    张嘴就吐槽一句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

    张居正、冯保表示认同,并主动帮忙将这句话翻译给朱翊钧小朋友听,可能是翻译功底不过关,两人给翻译成了十岁小儿,如何做人主!

    于是朱载坖的皇后陈氏,太子朱翊钧,太子生母李贵妃集体暴怒,三人临朝,问罪高拱……高拱下线!

    总结一句话,成也师生情谊,败也师生情谊,隆庆皇帝在位,高拱自然是朝中一哥,但隆庆下线,就只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高拱走后,张居正顺理成章成为新一任内阁首辅,内结冯保为援,宫中又得了李太后支持,再有皇帝朱翊钧敬重,威风一时无两。

    隆庆六年八月,张居正加授左柱国,进中极殿大学士。

    同月,首辅张居正正式提出改革,明朝最后的辉煌时刻即将在他手中呈现。

    整饬吏治,清丈土地、改善财政、加强边防,这是张居正的目标,也是他的施政方向。

    这众多目标中,首要的自然是吏治,蛇无头不行,人无头显然也不行,再好的政策,没人实行,或者说上面在改革,下面在捣乱,那也不行。

    张璁、高拱虽然也在改革吏治,但显然,每个改革家路子都不一样,手下核心群体也不一样,因而从来不是前人改了后人就不需要改的。

    张居正以六科控制朝廷六部,再用内阁控制六科,完成执掌朝廷政治大权,人事任命权力。

    万历元年十一月,张居正上疏实行——考成法!明确官员职责,严格考核标准,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也难说,是吧,万历皇帝?

    朱翊钧:……能不能不要扯上我?

    张居正推行的考成法,目的是为了打击争权夺势、玩忽职守的官场风气,提高朝廷的行政效率,加强官吏的执行效率。

    懒政、怠政行不通了,想懒可以,回家懒去,坐着不行就躺着,躺平都行,没人管你,但领着朝廷俸禄偷懒,那不行,得滚!

    因为张居正不满意,朱翊钧也不满意。

    考成法的实行,大大提高了各级衙门的办事效率,明确责任,赏罚分明,使朝廷发布的政令虽万里之遥,朝下而夕奉行。

    万历四年,张居正规定,地方官征赋试行不足九成者,一律处罚。

    同年十二月,根据户科给事中的考核奏报,被降职的地方官有19名,分别是山东17个,河南两个。

    被革职的地方官11名,山东两个,河南9个。

    严厉的处罚让官员们看到了张居正的决心,考成法下,官员平等,要么好好办事,要么收拾包袱滚蛋,没有他路可走。

    官员们受此震慑,纷纷拿出十二分的精力,督促地方缴纳税粮,曾经是能拖就拖,等着朱家皇帝免税,现在不行了,有考核,于是情面不能讲了,偷懒偷不成了。

    讲什么情面呢?地方大户给好处的前提是你是现官,有那身皮才能有钱拿,现在老张高举考成法,不好好干的直接扒了官身,这谁还能分不清轻重?

    考成法下,国库终于渐渐充盈了,再创历史新高,万历五年岁入达435万余两,比隆庆时每岁所收入250余万两之数,增加近倍。

    上一次国库充盈还特么是嘉靖朝,张璁主持改革下,再次是高拱的改革,但是吧,收入显然都不怎么高。

    收支两相抵消后,余额不过85万余两,虽然扭转了长期财政亏空的惨淡状况,但……该穷还是穷。

    万历七年,朱翊钧同学向户部索求十万金,想增加光禄寺准备御膳的费用……有点难绷,朱翊钧大概没听过京城四大。

    武库司的刀枪、太医院的药方、光禄寺的茶汤、翰林院的文章……通通跟靠谱俩字不沾边。

    张居正一听皇帝要给光禄寺拨款,立刻就急了,他倒不是觉得光禄寺不靠谱,因为他不搁光禄寺吃饭,他是纯粹不想花这钱。

    老张的理由非常充分,先是言明户部收支已经入不敷用,接着又说这钱要留着预防自然灾害、边关战事。

    你总不能等自然灾害来了,或者边关出了啥问题,急需用钱的时候才慢慢筹钱吧?肯定要存钱不是!

    朱翊钧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于是,不仅光禄寺的拨款没拿到,反而搭上了宫中筹备上元节的钱、翻修宫殿的钱。

    据说老张为了防止朱翊钧读书浪费灯烛,连朱翊钧晚上的课程都给改到了白天进行。

    抠门,这是真的抠门,但当时的朱翊钧大概是没啥意见的,因为一直以来,不管是他娘李太后还是首辅张居正、司礼监冯保都在告诉他要当一个好皇帝,要勤政、节俭,做个道德模范。

    朱翊钧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不论寒暑,读书、习武、熟悉政务都是他每日的课程,甚至张居正还专门给他编写了一本少儿读物……也可以说是帝王读物。

    然而,万历十年,当朱翊钧意外得知自己老师张居正生活奢侈后,这个长期被压抑性情的皇帝终于再也忍不了!

    凭什么要求我做道德模范,你们就可以纵情享受呢?也是从这一刻开始,超级大懒虫开始登场。

    说回张居正改革,万历六年,他以福建为试点,首先进行清丈田地,效果很出众,国家很受益。

    于是万历八年,张居正在全国范围内大搞清丈田地,重新绘制鱼鳞图册。

    其成果是,万历八年,全国税田增长到七百多万顷,比隆庆五年两百多万顷。

    是两百多万,单位是顷不是亩,这些田地能养活多少人呢?从中也能看出,鱼鳞册不更新后,皇亲国戚、士绅名流、勋贵军官侵占了多少税田,细思,极恐!

    随着税田的增加,加上打击地主豪绅的隐田,偷税漏税行为后,明朝田赋收入大为增加。

    清丈田地对于国家全面掌握税田,增加财政起了很大作用,同时也为后面的一条鞭法改革创造基础条件。

    张居正很清楚,仅仅依靠清丈田地还远不能改变赋役不均问题,没有进一步的改革,财政就没法稳定增长,朝廷也不会稳定。

    改革是个大难题,不能过多触犯权贵士绅的利益,不然一个不好就是触底反弹,别说变更好,连目前的成果说不定都得搭进去。

    王安石变法的例子在前,行差踏错就是人人喊打的结果。

    这一点必须得骂一下海瑞,按海刚峰的意思,管他什么地主豪绅,不服就打,宁愿让这些地主豪绅满门死绝,也得让百姓有田耕种!

    张居正:……这个同道正得发邪!

    张居正是不敢用海瑞的,因为这位实在太勇,你想象不到一个奉朱元璋的律令为金科玉律的官员,能干出什么震惊天下的大事。

    按海瑞的想法,贪污的官员全他喵得死,法不容情,有一个算一个全杀,真这么干估计比洪武四大案加起来还恐怖。

    万历九年,张居正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一条鞭法。

    —条鞭法,简单说就是简化赋役的征收项目和征收手续,赋役合一,把繁杂的东西简单化。

    总有人说一条鞭法不如摊丁入亩,却忽略了一条鞭法在前,摊丁入亩在后,历史是向前的,后来的制度不如前面的制度,那才叫可悲。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吸收的是唐宋以来直到张璁、高拱的变法结晶,再优化之后得来的制度。

    他同样是吸收前人的智慧加以优化改变,而不是突然来了灵感,凭一己之力制定制度。

    同样的,雍正的摊丁入亩也是吸收前人智慧,讨论制度从来不是争论谁比谁厉害,而是看制度本身在其所在时代有什么作用。

    不搞清楚这一点,就容易出现秦皇汉武是近代落后根源的荒唐言论。

    不搞清楚这一点,就容易将后面的错误强加到前人身上。

    总不能怪秦皇汉武没有研发火器、搞四大发明,七下西洋吧?

    青铜时代你让人搞火器研发,就像是一个人问为什么他祖宗不直接生他一样,没有前,哪有后啊!哪能省略过程,一步到位呢?

    说回正题,一条鞭法最早于嘉靖十年,由南赣都御史陶谐在江西首先实行,取得了一定成绩。

    当时御史姚仁中曾上疏说:一条鞭法,均平一省徭役、税粮,徭役公平,而无不均矣!

    后来,姚宗沐在江西,潘季驯在广东,庞尚鹏在浙江,海瑞在应天,王圻在山东曹县也都实行过一条鞭法。

    海瑞在应天府的江宁、上元两县行一条鞭法,从此徭役无偏累,百姓始知种田之利,城中富户始肯买田,乡间贫民不再轻易贱卖土地。

    做到了田地不荒芜,百姓不流亡,钱粮不拖欠。

    一条鞭法的施行,改变了当时极端混乱、严重不平均的赋役制度,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民身上不合理的赋役负担。

    同时,限制了州县胥吏的欺压行为,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论及地头蛇,百里侯可远不如这些不起眼的小吏,现官和现管,区别真的很大。

    再者,取消了苛重的力差后,农民终于有了较多时间去从事农业生产。

    或许不少人都曾有这样的疑惑,封建社会,尤其是一个王朝的开国之初,开国皇帝通常是很大气的,百姓会得到不少田地。

    但为什么就算是王朝盛世期间,他们还是会吃不饱饭,原因就在于,除了要缴纳税粮外,百姓还得去服徭役。

    徭役是没有定数的,通常是看当朝皇帝爱不爱折腾,遇到汉文帝这样的皇帝,徭役很少,但要是杨广这样的皇帝……请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

    说回一条鞭法,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利自然也有弊,一条鞭法虽然简化了赋役征收,但它并没有规定征收总额。

    这就给官吏们留下了可操作空间,张居正的考成法不是要求官吏们好好办事吗?为了业绩,这些人直接往死里办。

    本来一个地方能征一万石粮食,他可以整到两万石,甚至还可以在高一点,问就是地方大丰收,粮食绰绰有余,而这些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成了官吏们的业绩。

    至于恶果……当然是百姓吞下去了,你不能指望官员们会跟平头老百姓共情,这太难为他们了,狼怎么会同情羊呢?

    狼只会冷眼看着羊羔茁壮成长,长到一定程度后,一口咬断羊的脖子,吸羊血、吃羊肉、剥羊皮、拆羊骨,榨干羊的一切,古今,同理!

    内阁首辅张居正,这个曾亲见民间疾苦的朝廷大员,虽说在个人生活上挺奢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同样很重视百姓的实际生活。

    他通过多种渠道设法减轻人民的赋役负担,甚至直接提出减免人民的税负……当然没成功。

    万历十年,随着清丈田亩工作的完成和一条鞭法的推行,明朝的财政状况有了进一步的好转。

    太仆寺存银多达四百万两,加上太仓存银,总数约达七八百万两,太仓的存粮也够明朝常规情况下使用十年……天灾、战争时间除外。

    同年二月,张居正上疏请求免除自隆庆元年到万历七年间各省积欠的钱粮。

    张居正反对传统观念上,重农轻商的观点,认为农商应该并重,提出省征发,以厚农而资商,轻关市,以厚商而利农的主张。

    他反对随意增加商税,侵犯商人利益,这些做法顺应了历史的发展潮流,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百姓的负担,缓和了一触即发的阶级矛盾,对历史的发展起了积极作用。

    万历十年六月二十日,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张居正在家中病逝,终年58岁!

    张居正病逝后,万历皇帝朱翊钧为其辍朝一天,给予张居正崇高的待遇,谥文忠,赠上柱国,荫一子为尚宝司丞,赏丧银500两……待遇持续时间很短,短到离谱!

    张居正死后仅仅四天,御史雷士帧等七名言官便上奏弹劾张居正的心腹潘晟,皇帝因此强令潘晟致仕,清算行动正式打响。

    潘晟是张居正生前推荐的,他的离去,标致着张居正的彻底落幕!

    什么叫人亡政息啊?

    借用一句话,世间再无张居正,事实上的无,精神上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