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凝瞬间会意。
“可不是吗！我记得娘先前做的小衣裳，都太单薄了，这孩子出生的时候，还带着春寒呢，厚衣裳可也得做些。”
何意蓁都已经起来了，宋九凝干脆拉着人就往外走。
她边走边道：“我可听说了，刚出生的小娃娃可是闹人得很，到时候可就没功夫做这些了，咱们老宋家的大孙子，第一件衣裳居然穿不上娘亲你做的，这像什么话？”
宋九凝絮絮叨叨地说着，没一会儿就把何意蓁带出祠堂。
这地方，越呆越伤心。
而何意蓁正因为宋九凝描述的小娃娃闹人的场面，瞬间想到了当年上房揭瓦的几个小兔崽子。
她痛并快乐着，没一会儿就把方才的伤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九凝暗自抹了把汗。
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
何意蓁两天前还因为宋昭然的口无遮拦生气。
这两日，却又为他仔细准备了许多吃食。
前前后后，足有六七盒。
多少年没有过这待遇的宋昭然有些受宠若惊。
再三确认何意蓁只是指挥，并没有进过厨房后，这才长松口气，都收了起来。
这夸张的做派，看得何意蓁火气差点没又冒出来。
宋家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难得热闹。
为了安何意蓁的心，宋九凝特意去了趟王府。
盯着沈闻璟快速把手上的事处理完，把人带回将军府。
顺便还从王府顺了一坛子酒。
前几日王府重建竣工，承天帝知道后，特意送了几坛子极品美酒。
可惜正赶上战前忙碌的时候，仪式什么的也都省了。
宋家好酒的不少，宋昭然看着眼馋。
可惜第二日天不亮就要入营调兵，饮酒误事，就只能看着。
“爹，这酒你闻闻就好，王爷那里还有一些，都给你留着，待你凯旋，庆功宴正好用得上。”
宋九凝倒给宋绍钦的酒，故意在宋昭然面前绕了一圈：“越早回来，就能越早喝到。不然，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偷偷喝了，他酒量差酒品还差，谁知道能不能留得下来。”
鉴于这男人多次装醉不做人事儿，宋九凝果断给他安了个酒量酒品双差的名头。
众人茫然。
酒量差好像还有迹可循。
酒品差是个什么说法？
无视沈闻璟意味深长的目光，宋九凝从怀里取了三个小指长的管子出来，给即将出征的三人一人一个。
“三哥给的银子，我去了趟
黄泉阁，换了这个东西。”
她顶着沈闻璟似笑非笑的目光，心口胡扯：“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或者危险，五路可寻的情况下，吹响这个，就会有黄泉阁的人出面帮忙，爹爹与兄长，大可相信他们。”
她话都已经搁这儿了，这男人要是敢拆穿她，她跟他没完。
不能暴露沈闻璟和黄泉阁的关系，又要把这事儿说清楚，她只能随便拉个理由了。
黄泉阁去是帮忙的，不可能不被发现。
这要是被她父兄当成可疑人员抓了，那她得哭死。
沈闻璟适时放下酒杯：“我的人已经提前过去，届时会与大军会合，岳丈有什么吩咐，也万万不要客气。”
宋家人可是都认识裴煜，自是不能以黄泉阁中人的身份出现。
“让王爷费心了。”
宋昭然看着沈闻璟，心中感叹。
小九是个命好的，皇家难有一心人，却被她给碰上了。
想想自己以前对沈闻璟的为难，宋昭然突然罕见地感觉到了良心上的不安。
酒到一半，看看时间不早了，宋昭然把沈闻璟还要倒酒的手按住。
他欣然道：“好女婿，今夜可莫要再喝醉了，走，陪老夫去视察军营，宋家的兵里，可也有你
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知道你成了我宋家的女婿，一直念叨着见见。”
宋九凝看了沈闻璟一眼，没有阻拦。
她突然就想起了祠堂里那密密麻麻的牌位。
她明白宋昭然的意思。
上了战场，任何人的生死都是个未知数，出征前，再小的心愿，他也想尽力帮他们圆了。
宋九凝揉揉脑袋。
仅喝了一杯酒，头居然就有点沉。
等家宴散了，宋九凝被扶醉扶着回了房，刚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天似乎更冷了些。
宋九凝半睡半醒间，似乎看见了一张狰狞的脸。
沈云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在潭城吗？
“沈云祁，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就去查啊。”
沈云霆看着她，笑得狰狞而得意：“你吓唬谁呢？杀我？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那贱人在哪里。”
沈云祁？
宋九凝连忙四下看去：“闻璟？”
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沈闻璟的人影。
她重新看向沈云霆：“你在说什么？”
对方却像是根本看不到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一脸凶狠。
倏地，一柄长剑从宋九凝身后横刺出来。
有人与她错身而过，执
剑的手攥得发白，将沈云霆一剑穿心。
飘扬的长发悠悠从她面前划过。
宋九凝看见了那张憔悴的脸。
一向很重仪容的沈闻璟面上隐隐可见胡茬，向来束得规整的乌发披在身后，在风中纠缠。
“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沈云霆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两只手颤颤巍巍抓着剑身，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
宋九凝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重生这么久都一切安稳，这月余时间，却频频噩梦。
脑袋昏沉的感觉已经消失，宋九凝下地，看看窗外。
夜色深沉，尚不见半点晨光。
她也未点灯，看着格外黏稠的夜色，枯坐了一夜。
重活一世，居然变得仁慈了，让沈云霆蹦跶了这么久。
早该解决了沈云霆。
死了，她就清净了。
宋家大军时隔数年再度出征，天色尚未完全亮堂，就已开拔。
即便如此，整个皇城也因为此事彻底苏醒。
承天帝组织百官送行，才出皇宫，就发现皇城大街已经被百姓堵死了。
羽林卫疏通了半晌，才开出百米长的道来。
宋家，已经得民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