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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亲的日子终于来了,我内心毫无波澜,因为我知道,依照各种仪规做就好了,永康公主派来了林嬷嬷,她将作为我的教养嬷嬷陪我嫁入赵家。我知道永康公主是担心我独自一个人,又没有一个真正的娘家,连个年长的陪嫁嬷嬷都没有,所以,特意让林嬷嬷陪我。

    就这样我的陪嫁人员一共八人,这八人将随我住在赵府之中,也算是赵府的仆役。包括,林佩容林嬷嬷,她是公主府里的管事嬷嬷,现在是公主把她赏赐给我,做教养嬷嬷。桃仁,杏仁,桂枝,凤鸣四位丫鬟是我的陪嫁丫鬟,负责我的日常起居饮食。还有柯秦,尹健羽和钱少中,是我的贴身侍卫马夫和小厮。钱少群也会住在赵府中,不过,他是以乐安县主与内务府的联络长随的名义,住在赵府的,他并不在赵府支取月利银子,也不入仆役的名册。

    一大早,林嬷嬷带着杏仁就开始给我梳洗打扮,毕竟,马上要成为新嫁娘,一切都要按照县主出嫁的仪规来。

    桃仁做了许多好吃的早餐,我大口吃着,完全不管林嬷嬷在给我梳头。杏仁在一边,不时递上食物,小姐,你慢点吃,别噎着,要不喝点儿带汤的好不好?

    不要,这个成婚,要折腾好久,我戴着一大堆东西,如厕都不方便,少喝水。对了,上次我进宫拿回来那个小盒子,你们记得往里面放好点心,还有包好的一颗颗的糖球呢?

    桃仁见我关心吃的,小姐,我打听了,新娘别的没有,茶还是可以喝的,你也别忍着,拜完堂进了洞房就好办了。

    杏仁快速的把一把用绵纸包好的糖球塞进了我礼服的右边的袖子里,又把一个小盒子塞在左边的袖子里,婚礼的喜服,袖子很宽大,里面有个小兜子,可以装点儿吃的。今日的点心喝糖球都是选用不容易掉渣又小粒的点心和糖块,方便我吃。

    林嬷嬷看着稀奇,小姐,你这是准备充分啊。

    我听说,我从这里出去,拜别父母,然后,等着迎亲的队伍来,上花轿,然后要在京都城里转悠半天,所以,糖球都是能生津止渴的,点心也就是小小的白芝麻粉丸子,既能顶饱,又不会掉的到处都是。

    这个白芝麻粉丸子,宫里也有,好多皇子公主在参加大的典礼和祭祀的时候,要等几个时辰,都会做这些。想不到,官员之家也会准备这个。林嬷嬷看着那个小盒子里的点心道。

    也不是,我上次我进宫的时候,豫王赐的,吃完了回来研究了一下,很实用,就让桃仁学着做的。

    豫王同小姐还挺熟啊。

    那倒没有,是我表哥王元康和豫王熟,我是搭便车而已。

    给我打扮完毕,我看了铜镜中的自己,面目模糊的一个新娘,大家都说好美,我心里暗暗想,每个新娘都差不多,戴着冠冕,一会儿再盖上个红盖头,简直就是毫无辨识度可言。想想,有些人还是盲婚哑嫁,成为夫妻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就那么成为夫妻,一辈子不成怨偶,还想相亲相爱也是很难的。我似乎可以理解男人要纳妾,毕竟,这个已婚的女子,可能只是按照门第金钱年龄选取的配偶而已。而女人的可怜之处就是,被嫁入夫家,便再也不能有真心喜欢的人了。所谓幸福,完全就掌握在嫁的那个人,看你是不是顺眼,是不是喜欢你,即便不喜欢你,如果他有道德,就会给你体面,维持你正妻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姬妾其实才是男人真正抛弃一切伪装喜欢的女人吧。

    我琢磨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花轿之上,队伍外面,吹吹打打,还有一匹白马之上坐着的赵鸾。我拜别父母,带着盖头,往家之外走,准备上花轿的时候,从盖头的下缘缝隙,看见了今天赵鸾骑的白马的脚踝。当然,如果它是一匹踏雪无痕的黑马或者枣红马,也是有可能的。

    我一路想着自己是个傀儡,一个提线木偶,要完成一件大家看着有趣忙碌的事情,而我本人,其实可以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

    我很少坐轿子,被人抬着走路,对我来说,是非常不适应的,而且,轿子颤悠悠的,又颠簸,坐着一点都不舒服。赵家的迎亲队伍,估计轿夫都是提前打赏过的,所以,抬着我走得很平稳,只有微微的上下颤动。我蒙着红盖头,百无聊赖,连拿零食糖果的兴趣都没有。

    京都虽然不大,好歹是个都城,从城西到城东也要走好久。我开始还有兴趣听外面的动静,除了唢呐锣鼓的声音,还隐隐有围观人的窃窃私语。

    瞧,多气派,官家小姐成婚,就是排面大,还有开路的鸣锣。

    这个轿子里是乐安县主,才有开路鸣锣的,是皇上赐婚呢。

    才不是,你看新郎,是新科状元,鸣锣是因为新郎是大老爷。

    新郎好帅啊,还是状元,真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都是一个人占全了。

    吉祥号家娶亲,娶了一个县主,可真是有排面啊。

    商贾之家娶亲,哪里能娶到县主,还是因为新郎是状元。

    对对对,那个探花郎也是,赐婚给七公主,那可比状元娶县主更威风。

    怎么状元就不如探花了?

    探花是因为长得俊俏吧,我听说是七公主躲在皇宫的帷帐后面,亲自选的驸马呢。

    那日夸官,我也看了,状元长得比探花俊俏,探花郎是比较成熟的男子气概,估计七公主喜欢年纪大的。

    也没有啊,我觉得探花帅一点,状元好看是好看,但是看着年纪太小了。

    外面的喧嚣,慢慢的离我有点远了,我被轿子一摇一晃的,弄得很困,竟然有点迷糊了。直到喜娘打开轿帘,一股凉风吹进轿子,我才惊醒。还好盖着盖头,完全看不出什么,我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而已。

    我伸出手,被喜娘半扶半抱的弄出轿子,开始经历各种沟沟坎坎,总算到了拜堂成亲的地方。到底是哪儿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就像个盲人,全程有人扶着走路,视线只有眼前一尺多的地面。像个木偶一样,拜,跪,拜,等等。

    听到送入洞房。四个字,我简直想要飞了,总算搞定了拜堂的繁文缛节。

    出了喜堂,总算是上了一辆马车,因为赵府外院距离赵府的正厅有好大一段路,就由这辆马车把我送去新房。马车里,杏仁坐在外面,她负责扶着我上下车,我可算送了口气,可算完事儿了。我一把揪下了盖头,活动了一下脖子。这个凤冠霞帔简直就是个桎酷啊,我的脖子都累死了,还好一辈子就结婚一次。

    杏仁赶紧捂住我的嘴,小姐,大喜的日子,说话要吉利。

    好好好,你放开我,让我活动活动脖子。

    杏仁看着我上下左右的转动脖子,倒是没阻止,小姐,马上就到了,你进了洞房就好了,再忍忍。她又给我把盖头盖好。

    我们的新房用大红的各种布匹绸缎装饰着,围得水泄不通,本来正房的客厅,加了一张大床,用红色的帷幔装点着,窗前有一个桌子,摆着红烛和酒菜,估计是喝交杯酒的。喜娘把我送进洞房,就下去了。

    现在是正午时分,赵府正院那边在宴饮,要过了晚上的宴饮,新郎才会进洞房,还要被一群亲朋象征性的闹一下洞房,据说是要吃啥东西,问个生不生之类的。

    我去了盖头,在新房里东张西望,也不过几天时间,赵府就在正房的客厅布置了一个新房出来,也算是神速。一眼望去,都是贵重的东西,反正满眼的红色,我瞧瞧那个床,估计床上没少撒什么花生瓜子,核桃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寓意就是多生孩子。

    赵府安排了几个丫鬟前来伺候,我让桂枝打发她们在外面,屋子里还是桃仁杏仁伺候我。反正要傍晚才来闹洞房,从中午到下午的几个时辰,我都是自由的,只要呆在新房不出去就行。

    桃仁正打算去看看,外院哪里有吃的,毕竟,大家都饿了。赵府是丫鬟拿了一些饭菜出来,说外院的厨师都去正院帮忙做喜宴,这边的午餐就很简单。

    桃仁看看饭菜,倒是也有菜有肉,但是,却有点粗糙,她不想小姐嫁过来赵家,第一顿就吃不好,正打算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可以给小姐做顿可口的饭菜。

    赵天过来了,他拿了一个食盒,飞快的交给了桃仁,少爷说,让如雨小姐先吃饭,吃过可以睡一下,今晚估计要闹洞房,折腾到很晚。

    桃仁打开食盒,里面有八大碗菜,都是我平素喜欢吃的,鸡鸭鱼肉和两个蔬菜和两道小菜。嗯,新姑爷倒是心细,知道小姐的口味。

    我看看那些菜,选了一些装在我的碗里,你们也下去吃饭吧,杏仁陪我就好。菜也拿出去,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这些菜你们拿下去吃吧。

    桃仁应着带着食盒出去了。

    凤鸣和柯秦今日虽然都跟着入了赵府,但是,他们负责巡查外院,因为是婚礼,闲杂人等又多,外院现在有大量的嫁妆还未整理,全部搁在后院的几间屋子了,暂时是库房。而尹健羽和钱少中则跟着一众小厮,在正院帮忙。至于林嬷嬷,因为她本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后来跟着永康公主,现在被赐给如雨,自然不能让她辛苦,她就来到赵府后,直接坐在女宾席位那边,跟着观礼吃饭了。

    桂枝正和赵府的四个丫鬟准备吃午饭,见桃仁拎着食盒出来,桃仁姐姐,小姐没胃口吗?怎么把食盒拎出来了?

    小姐说,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可能外院这边没有厨子,饭食简单,所以,她拨了一点菜,其他的命我拿出来,给大家加菜。桃仁说着把食盒摆在桌上,打开,里面的鸡鸭鱼都是完整的,如雨只夹了两块肉和一点素菜,留了一道开胃雪里红毛豆做下饭菜,其他都纹丝未动。

    赵府的领头丫鬟说,谢谢桃仁姐姐,我们可有口福了,正发愁中午没什么能吃的菜,只有卷饼。

    桃仁看了看那个丫鬟,长得很周正,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暗红的衣裳,这位姐姐是?她之前接受嫁妆的时候没有到赵府来,所以对赵府分配在外院的丫鬟都不认识。

    桂枝因为来过两次,尤其还是她主要负责盘点对接,虽然,嫁妆的事情和赵府仆役无关,但是,赵鸾交待下人,好好招待章刚,桂枝,杏仁和柯秦,凤鸣他们,如雨这边负责的就是桂枝,所以,她是认识被分配到外院的丫鬟们的。

    大家别客气,一边吃一边聊,小姐吃完饭,还得有人伺候休息,我吃饭的是偶给你们介绍。桂枝安排着大家坐好吃饭。

    这位桃仁姐姐,大家都知道吧,她是我们小姐贴身的丫鬟,以后在院子里做什么,小姐没分配,还不知道。桂枝先把桃仁介绍给大家,桃仁冲那四位点点头。

    桂枝接着说,这四位,是赵府外院分配来的丫鬟,领头的是丹朱姐姐,这位是她妹子丹青,还有夏荷和冬梅。

    桃仁一一和她们打了招呼,丹朱十八岁,丹青十六岁,夏荷和冬梅都是十五岁,也算是丫鬟里有经验的了。丹朱和丹青之前是夫人房里的丫鬟,夏荷冬梅则是正院的丫鬟。赵鸾之前在家,不用丫鬟服侍,他的饮食起居都是赵天领着小厮管事照顾,所以,成婚以后,老爷夫人给外院派来的丫鬟都是原来各房里选拔出来的,务必是办事稳当,又年纪不大的。

    赵府是外院,按照赵府给正院大掌柜的配置的仆役,一般管事两人,嬷嬷四人,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八个,小厮八个。不过,因为如雨带了陪嫁丫鬟,所以,把外院的大丫鬟增加到了八个,统共外院的仆役二十人。

    两个丫鬟和赵府的四个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吃过午饭,就都聚集在新房附近,随时等着新娘的召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