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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赵琦，刚刚想闭目养神，又有人来报，永康公主府的内侍来传话了。

    只好打起精神，还好，内侍只是带来了一件东西，说公主刚从宫里回来，给我带了一件礼物。也无需回话，放下东西，内侍便走了。

    礼物用个小袋子装着，我打开一看，一个一两重的小金元宝，做得很可爱，在烛光下，金光闪闪的。

    去把凤鸣请来。我吩咐杏仁，然后对桃仁说，我饿了，今晚想大吃大喝一下，你们都陪着我，弄一点好喝的酒。

    凤鸣匆匆赶来的时候，桃仁还在吩咐人摆碗筷，我拿出小袋子，凤鸣，麻烦你走一趟赵府，直接把这个给赵鸾，就说宫里赏的。他估计在准备殿试，应该在书斋。

    是，可要等回复？

    不必了，你亲手交给他，然后就赶紧回来，我们今晚喝酒吃饭，会等你的。

    凤鸣应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杏仁有点好奇，小姐，为什么公主的赏赐你要送去给赵公子？

    我笑了，祝他好运。彩头而已。

    赵鸾坐在书斋，凤鸣已经离开了，她说，小姐说，这个是宫里赏的。

    赵鸾打开了小袋子，一个金灿灿的小元宝，他捏起着小金元宝笑了。一两的金元宝，不就是说一甲状元吗？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的，不过明日放榜，这会儿送来的东西，还特别强调是宫里的赏赐，这个小家伙，真是机灵鬼。

    赵鸾把小金元宝装进了贴身的荷包，收起笑容，又安静的开始读书，就算放榜是第一名，殿试也还是有可能变动，不过，总归能中进士，娶亲就不太丢脸，当然，如果状元及第，就更好了。人生的乐事不就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吗。

    八月初一，秋闱放榜日，天不亮，若竹便起身了，夏侯府，也是举家早起在祠堂焚香祷告，若竹连早餐都不吃，便带着我往国子监放榜处赶。

    二哥，天都没亮，我好困，好饿啊。我叽叽咕咕的抱怨。

    若竹一脸不悦，你就不紧张吗？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考试。

    若竹横了我一眼，你就是不担心你哥哥我，难道不担心赵鸾。

    我一脸无奈，二哥，你和赵鸾春闱是第一名和第十二名啊，秋闱录取三百人，那些往年落榜的举子和你们这些人一起考，你们肯定能中啊，就是看看你是进士还是同进士，说不定运气好，搞个榜眼探花啥的。

    若竹被我逗笑了，为什么运气好就只是个榜眼探花？不是状元？

    我笑眯眯的说，我觉得状元一定就是赵鸾啊，我对他比较有信心，他比你学习好。

    哎哟，我的小妹居然还没出嫁，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若竹被我胡言乱语打岔了一下，果然没那么紧张了。夏至，拿些点心来，我饿了。

    我看着若竹，二哥，能不能一会儿到了国子监门口，先让凤鸣下车，我想吃国子监门口胡同里那家的包子，他们家是做早餐的，今天一定开店，我要吃三鲜肉包。我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的望着若竹。

    若竹又好气又好笑，如雨，你啊，真是个小孩子，我都替赵鸾头疼，这娶回家，天天哄孩子。

    他才不会头疼呢，他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以娶到本县主。

    好好好，我也有福气，要乐安县主卯时起来，不曾吃早餐陪我来看榜。若竹总算轻松了一点，要不我也不吃点心，等着凤鸣去买包子？我要猪肉大葱的。

    我要是那个包子店老板，今天一定做一大堆什么状元及第包，金榜题名包之类的，卖得贵五倍，大赚一笔。

    若竹笑了，如雨，你嫁入吉祥号家真是太合适了，一身铜臭，看榜还惦记挣钱。不过，举子也有很多穷人，你包子涨价，是不是黑心了？

    那倒是，要不再做点素包子，起个吉祥名字，卖正常价格。反正，要真的穷也不吃肉包，吃点素包子，也顶饿的。

    才不过卯时三科，国子监门口已经人来人往，不过，还不算特别多人，马车也不太多，今日，所有马车不能逗留，我们都下了车。

    巳时才开闸放人进去看榜，还有一个多时辰。

    我就说，不用那么早来，今天可困死我了。我咕噜着，凤鸣已经去买肉包，我让她多买一点，万一遇到熟人，也没吃早餐，可以一起吃。

    若竹看我的眼神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憋着坏笑。

    辰时了，人越来越多，我看见了赵鸾家的马车，他今日自己来看榜，只带了赵天，最有趣的是，还带了一匹马。今日国子监门口不许马车停留，附近的路也都挤满了人，如果高中了回家报信确实不方便。赵天去把马存在附近的店铺后院，他家在附近有一间小的店铺。

    凤鸣带着一大包各种馅儿的包子来了，三鲜包子是我的，所以单独包了起来，其他包子都混在了一起，拿到哪个吃哪个。

    赵鸾今天气色很好，同若竹比，真是神采飞扬，若竹见到他，给了他一拳，你怎么那么晚到？

    不是巳时才开闸放人进去看榜，辰时到算很早了，站在门口那么久，你不累吗？赵鸾的声音温暖和煦，如雨，你困了吧。

    我懒洋洋的冲他笑了笑，举起手中的三鲜包子，三鲜的，你要吃吗？

    好。赵鸾走过来，同我一起吃包子。

    嗯哼，我就只有猪肉大葱的吃，不配吃三鲜的。若竹怪腔怪调的叨咕着。

    我对他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你赶紧喝点水，别噎着，一会儿就得赶去看榜。

    若竹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无奈的叹气，好了，好了，现在好兄弟都不帮我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就胳膊肘往外拐。

    赵鸾笑笑，懒得理他。

    方先生，方鸿宾。他高声呼喊，只见方鸿宾也从不远处往这边走。我们因为早到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方鸿宾高高的个子，从远处挤了过来。

    赵公子，你来得好早。他低下头，才看见我，如雨小姐也在。方鸿宾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招呼着若竹给他介绍这位是青州的方鸿宾先生。又对着方鸿宾说这位是我二哥夏侯若竹。他也是崔先生的学生。

    若竹一头雾水的和方鸿宾行礼，二哥，这位方先生，是崔子磊先生的同窗，这次也是进京赶考的。

    我邀请方鸿宾吃点早餐，他微微的客气了一下，显然也是饿了，便大口吃起来。我注意到他的鞋子上都是土，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才想起来，他刚才过来没看见马车，大约是从山东会馆走过来的，也不知道要多早起，才能赶到。想起他父母双亡，卖了家中田产，孤注一掷的来京城赶考，却还是要守信用，买下金石撰，实在是各贫贱不能移的有志书生。

    人群越来越聚集，来看榜的人，开始挤来挤去的，巳时马上就到了，后面的举子开始往前面涌。

    赵鸾见状，赶紧侧过身，把我拉进他怀里，凤鸣也紧跟着我，生怕我被挤到，正好和赵鸾形成了两个边，把我夹在中间，一点不受拥挤。若竹已经和夏至被挤散了，赵鸾，你看着如雨，我们榜的正前方见。我只听见若竹在喊，因为矮，已经看不见他了。

    人越来越多，我的眼睛只能看见赵鸾的胸口，我感觉手被他牵住了，别怕，我们慢一点再进去。他低头几乎贴到我的耳朵，我才听见他说什么。然后，他对凤鸣说，若挤散了，便红榜之下的正中聚集。

    巳时一到，开闸了，看榜的人，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国子监，赵鸾和我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走，还好，一到国子监里面，路宽敞许多，很多人发疯一样往前跑，结果带着许多人也跟着跑。赵鸾拉着我闪到一旁，在路边慢慢往前走。

    着急的人都在路中间往前跑，路两边慢慢走的人，变得松快了很多，我和赵鸾并肩向前走，不过，他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

    你送我的金元宝我瞧见了，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也不知道，是昨晚公主出宫以后，差内侍送来的，我想是那样。

    是与不是，我们都九月十二成婚，你都是我娘子。不过，我也喜欢你做状元娘子。赵鸾笑着轻轻的说。

    即便是，还有殿试，总归考中进士就行了，至于名次，我听说，好象殿试的时候，圣上还会有许多考虑的。

    我们两个相视而笑，他若中了，无非是不用继续寒窗苦读，以后便是做官。若没中，恐怕就要等三年，再入秋闱了。

    两人就那么牵着手，慢慢的往前走。我有一种幻觉，好像我和赵鸾可以这样安静平稳的走一辈子。虽然，这个想法非常虚幻，但是，我居然觉得可能会在大周这个地方实现。想起那些鸡汤说什么过去车马慢，人心会安稳之类的，我以前经常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我希望是真的。我真的可以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和这一个人相守。

    路的对面开始有逆行回来的人，多数都灰头土脸，蔫头耷脑，自然是没有中的。秋闱那么多人，每年只有那么一点人可以中。

    赵鸾加快了脚步，远远的看见了金榜，我们二人都不约而同往上看，榜首，写着京都赵鸾。笑容爬上嘴角，明天好好考，我想当状元娘子。我低声说。

    好，我一定努力。赵鸾的神采飞扬，还是没有忍住。

    我们也看见了若竹，他也带着笑容，我的状元妹夫，你瞧见了没有？第一名，皇榜第一名。

    赵鸾也笑着和他拥抱，若竹，你呢？

    总算是中了，不过名次不咋样，四十八名。若竹还算是开心，虽然名次一般，也是进士的名次了。索性没有不中，总算寒窗苦读是不用了。

    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我往下看，第二名，青州方鸿宾。若竹是四十八名也算是不错。我四处寻找看榜的方鸿宾，他高高的个子，鹤立鸡群一般的站在不远的地方。

    若竹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夏至，快去送信。

    赵鸾也笑着吩咐赵天，先去家中送信。若竹，你别急，我让赵天骑马去你家报信，你别差夏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