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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因为春闱，书院都休息，我便约翁德仪出来逛街，好久不见，她似乎没有特别开心，心事重重的样子。之前我便没有去鸿鹏书院，她还在书院读书，新的学期，很多以前的学生都订了亲，不再来书院读书，班级里进来了一些十三四岁的孩子，翁德仪有些郁郁寡欢。而崔子磊也不再教女子班了，他似乎升了职，做学监了，不再继续教课做先生。

    我带她到了汾酒林，掌柜的上次见过粤国公的玉佩，知道我是南粤王的至亲，所以，特别的殷勤，带我们到了一间豪华的雅间，不等我吩咐，便上了汾酒林最好的酒菜。

    如雨，好久不见了，我听说你拜在了妙清夫人门下，真是羡慕你啊。翁德仪一脸羡慕。

    我没声张过去做妙清夫人的徒弟，想不到，翁德仪也知道了。机缘巧合而已，我正好想学书法，与妙清夫人有缘，她便收了我做徒弟。

    竟然是入室弟子了吗？我听说妙清夫人与皇家妃嫔亦师亦友，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入室弟子了，我还以为你是去她那边服侍而已。翁德仪瞪大了眼睛，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了。

    别说我，我今天是找你问一件事情。

    我就奇怪，怎么那么久不见，忽然约我。说吧。翁德仪笑眯眯的看着我，虽然我们有小半年没见面，但是，还是很亲近的感觉。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还是那么漂亮，或者说更艳丽了，她的艳丽与焦玉英不同，焦玉英是成熟妇人的妩媚与温柔，翁德仪则是少女的艳丽与明朗。可真是个大美人儿啊，我的德仪姐姐，那么漂亮的小姐，可曾订亲，或者说你家人可有什么想法？

    翁德仪万万没想到，我会那么直接，啐了我一口，你个小姑娘家，怎么乱说。

    我可没乱说啊，我就是替我二哥问问，他现在关在春闱那个地方考试，等明日考完出闱，放了榜，如果中了，就要订亲。

    他，他要订亲了吗？是哪家小姐？翁德仪一时失神，当然，没有逃出我的眼睛。

    我嘻嘻一笑，他倒是想定翁家小姐，就怕人家看不上他，定了别人家。

    翁德仪松了口气，哪有，你不要乱说，可是你二哥让你问的？

    那倒不是。我特意听了听，看她神色一变，我忍着笑，我二哥还关在闱里面考试，是我父亲让我问的。

    听说我父亲让问，翁德仪收起了笑意，有点冷漠的沉下了脸，如雨，我们是好朋友，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是，这种有关终身大事的问题，你不要乱说。

    我嘟起嘴，才没有，我没乱说。我是父亲说，二哥春闱放榜后，如果中了，就给他订亲，我怕父亲赶着这几日就到处预约相亲，所以才说二哥有喜欢的女子。

    翁德仪的神色越发郑重，如雨，你好好说，为什么你父亲忽然那么急着给你二哥订亲？一般科举都是春闱中了，马上好好读书，准备秋闱，秋闱中了三甲，才会订亲，那样相亲的条件上，会更好。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着急要给二哥订亲，不过，确实如此，我才着急找你，你家那边有没有给你相亲订亲，如果没有，等二哥考完出闱，你们见一下，可以的话，就订亲。

    翁德仪闭上眼睛思索，我家倒是没有急着给我订亲，我父亲也是说，今年刚好大考，他想秋闱过后，看看有没有新进的进士是可造之才。秋闱的主考官，文化阁大学士钟鸿宾正好是我父亲的同科，他托了钟主考帮忙相看的。

    那就是没订亲，你说，我二哥春闱中了，去你家提亲，你爹会不会答应。

    这个，我怎么知道。只是，你父亲是昨日忽然要给你二哥订亲吗？那么着急，竟然等不及明日你哥哥出闱。

    也不是，是我着急，我想要你这个二嫂。听了消息，就自告奋勇来约你了。我说着抱着翁德仪，好嫂子，我着急你过门。说着扭股糖一般的在她身上蹭着。

    翁德仪拿我没法子，只得笑着刮我的鼻子，哎哟，多大了，像个小孩子，话说，如雨，我看你也要订亲了吧。

    哪有，我还小，不订亲。我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定啥亲啊，我还要和我的二嫂一起玩儿好多年呢。

    哪个是你二嫂，我不认识。

    德仪，你看我二哥，也算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说到气宇轩昂，忽然想起了焦雅律的夫君，我哈哈大笑起来。不不不，我二哥不气宇轩昂，我二哥风流倜傥。

    翁德仪见我笑得诡异，什么气宇轩昂，不好吗？

    我笑得只打跌，赵鹂说，她表姐的未婚夫戈明童气宇轩昂。

    礼部尚书戈兰丹的儿子吗？翁德仪凝神一想，顿时明白了，你们这些小孩子真坏死了，什么气宇轩昂，不就是又高又胖。

    我点头如捣蒜，二嫂你真聪明，我们形容猪悟能就是气宇轩昂。

    不许叫什么二嫂，如雨你不要学坏了。

    我没有学坏啊，我本来就那么坏的，我是刁钻难缠的小姑子，二嫂，你要巴结我一下。我一本正经的，当然，立刻被翁德仪锤了。

    翁德仪看了看我，忽然浮现了诡异笑容，嗯，我忽然想起来，赵鹂不就是你的小姑子，难怪，你深得你的小姑子真传。

    我撇撇嘴儿，反正你承认我是你小姑子就好了，不用管什么赵鹂。

    翁德仪只好无奈的看着我，有点羞涩，但是又有点欣喜。

    你放心，我二哥人很好的，聪明能干，为人宽厚，而且，十八岁了，都不近女色，他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他母亲之前给他往房里塞了几个漂亮的丫鬟，他都撵走了，说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再正正经经的娶妻生子。我说着若竹，忽然想起赵鸾，心里老大的不快，哼，他怎么就那么不坚定，十五岁就结婚生子，房里还有个姬妾。

    翁德仪没有注意我的神色，而是失神的想着她的事情。

    我见她在沉思，就没打扰。思绪又转回了赵鸾身上，虽然我一贯觉得我并不在意赵鸾有过妻子，还有儿子姬妾，我也听赵鹂和赵天说过，他们家中的情况。赵鸾自妻子离世，也是不近女色，一心读书，收了姬妾不过是为了她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他的儿子，而他都没有和姬妾圆房。但是，会不会是因为赵鸾对他的结发妻子情深意重呢？我之前去拜祭母亲，还在潭柘寺遇到过赵鸾，他是去拜祭亡妻的。忽然想起来苏东坡那个词，写得情深意切，转眼就妻妾成群，只是亡妻祭日写首词，就流传千古，让人以为他是个大情种。还有那个陆游，妈宝男，和妻子也是又爱得痴迷又写词怀念，还是听他娘的话，把表妹休了，也不耽误再娶老婆生孩子，结果人家还是个翁，家祭勿忘告乃翁，还算个爱国诗人了。古代人就是男权社会，男的稍微想一下亡妻，就算深情款款了，寻花问柳都算好男人。我想得入神，越想越来气。

    知道翁德仪摇醒我，你想啥呢？咬牙切齿的。

    我立刻回到现实，哎，我这个倒霉蛋，怎么不变个男人，真是的，做女人太惨了。没什么，我在想清明前可以逃学出去玩儿，你要不要一起和我去西山别墅？我迅速的换了话题。

    西山太远了，我家里也不会许我自己跟你去西山的，清明，我家要祭祖，不能自己出城的。不如，抽一天去个南城的白云观，那边有不少好玩的，过年的时候，我和家人去赶庙会，打金钱眼，还有摸猴子，都很好玩。

    那也好，那就等我二哥出闱，我们一起去。我点头答应，

    我看任务完成，便起身结账，掌柜的轻声说，东家好像在湘妃馆，小姐可要见他？

    不了，你不要告诉他我来吃饭，我真的只是觉得你家的菜好吃，我喜欢，才带朋友来吃饭。

    翁德仪同我出来，如雨，你和掌柜的很熟吗？我听掌柜的说你见什么人？不用顾及我，你想会朋友，就去好了。

    不用，以前我同表哥来，所以掌柜的知道我们的亲属，他现在在逛青楼，我找他干什么。我笑着，这些男人啊，大白天的就花天酒地。

    难怪，我看你表哥和你很亲近，你却对他半分意思都没有，我还奇怪，你表哥是建业侯世子，也仪表堂堂，对你也用心。

    原来翁德仪误会是王元康在逛青楼，我也不好多解释，想想我和王元康初见，边上鸣凤楼，虽然，是唱曲儿的姑娘，不算青楼，但是，看他和鸣凤姑娘那么熟，定然也不是啥清白子弟。大周男人逛青楼，并不算什么不良行为，甚至很多官员都会相约喝花酒。刘杨当着驸马爷，成天留恋勾栏瓦舍，公主都拿他没法子。想想都摇头。

    所以，王公贵族子弟其实没什么好，他们又没有科举的压力，成天游手好闲的，自然会喜欢那些地方。倒不如我二哥那样的，他就从来不去青楼，即便将来入仕，偶尔应酬，他本身不喜欢那些，总是好一点。我是想方设法，又把话题兜到若竹身上。

    翁德仪有点害羞，不过，她显然是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