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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空山不见人,留诗以赠之(第2更求一切)
    面对梁山伯的行礼,说话之人,未曾从牛车内现身。

    反倒是又说道:“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此诗看似简朴,却郎朗上口,景真情趣,却不知此诗何名?”

    听着这话,梁山伯心中暗想。

    此诗乃是出自唐代诗人王建笔下。

    此人曾任昭应县丞、太常寺丞等职,后出为陕州司马,世称王司马。

    王建擅长写乐府诗,与张籍友善,在乐府诗上与张籍齐名,世人将其称之为张王乐府。

    他在唐时虽不出名,但却写下名篇十余,在长安时,与张籍、韩愈、白居易、刘禹锡、杨巨源等均有往来。

    这些人各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王建能与他们交往,自然也是诗词名家,文坛大儒。

    不过车中这人却真是好大的派头,却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心中这般想。

    梁山泊心思一转,旋即笑道:“不过随口所赋,倒是未曾起名。”

    这句话似乎是将车内之人镇住,竟是一时间沉默下来。

    “少年郎真是才俊不凡,不知可否留下墨宝一副?且将这首诗留下?”

    过了片刻,车内老者这才开口道。

    “敢不从命?”

    梁山伯轻笑一声,应答下来。

    但旋即却看着周遭,道:“只是这笔墨……”

    “无妨!”

    “此乃小事!”

    听着梁山伯愿意留下墨宝,车内老者显然是心情畅快,径直道:“来人,上笔墨纸砚!”

    话音落下。

    梁山伯这才见着,原来牛车之后还跟着几个仆人和侍女——可先前说话时,他竟是没有看到半点踪影和声息。

    显然是家规森严。

    而此刻。

    这几名仆人和侍女,先是在地上铺下一张苇席,随后放置案几软榻,又分别摆上笔墨纸砚。

    梁山伯看的分明。

    案几乃是红木所铸,金丝包边,软榻乃是以上好的云丝锦制成,柔软透气。

    而笔墨纸砚更是来头不小。

    建安白马制的狼毫笔,非名士而难得一见。

    墨是最为上乘的松烟墨,墨化开后,有着淡淡清香逸散。

    纸是紫纸,此纸乃是以藤皮为原料制造,纸张质量匀细光滑,洁白如玉,不留墨痕。

    砚是一方银砚。

    外表为圆形,有十二足。

    这种多柱足的砚又称为辟雍砚,乃是此时达官贵人和世家名流所用,民间根本就难得一见。

    此刻摆在面前的这文房四友,可谓是此时代最为上乘顶尖之物。

    光是这四样,便价值万钱,足以是寻常百姓一家五口数年的口粮。

    “公子,请。”

    就在梁山伯欣赏着笔墨纸砚时,这时,仆人已经将墨研好,旋即将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对着梁山伯拱手说道。

    梁山伯也没有丝毫怯场,当场便跪坐在案几之上,抬手握住白马笔。

    笔一入手,便觉手上一沉。

    他沉心定神,旋即一气呵成,将诗写在纸上。

    最后又留下自己的名款。

    所用的字体,自然是自己最为擅长的瘦金体。

    见着梁山伯写完,旁边的仆人行了一礼,随后双手捧起诗文,送入牛车内。

    但却久久不见回应。

    在东晋时期,书法便等于人的通行证。

    见字如面。

    字不好,无论你名声多好,人家看到你的字首先便看低三分。

    梁山伯虽对自己的瘦金体很有信心,但此刻没见回应,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倒不是为这老者的态度而忐忑,主要是瘦金体在这世上未曾出现过,虽后世十分风靡,历经数百年经久不衰。

    但万一此世的人欣赏不来这种美感呢?

    难道瘦金体要在这东晋折戟沉沙不成?

    就在梁山伯脑海中思绪纷飞时,难以知晓过去多久之后,车厢内终于传来一声叹息。

    却听着那老者道:“今日本以为只能见着一妙诗,可未曾想竟还能见着此等书法……诗妙,书更妙矣!”

    “敢问小友,却不知此书何人所创?”

    闻言,梁山伯终于放下心来。

    他轻声说道:“此乃学生观古今碑文,自己捉摸而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还望长者勿怪!”

    “自创书法?”

    闻听此言,车厢内那人似乎颇为动容。

    良久之后。

    他竟是从车厢内走出。

    而直到现在,梁山泊这才见着后者真容。

    却见此人看起来约莫不惑之年,身着葛衣大袖,头戴金冠,大袖飘飘,卓然不凡。

    尤其是眼眸流转间,有着威严气度,颇为不俗。

    而在其下车后,紧随其后更是又下来一位老者,同样是丰神俊朗,极具风度。

    只不过相比较前者而言,身形略微有些消瘦。

    此时,二人下车后,本想说话,可在看到梁山泊相貌后,竟一时间愣在原地,怔怔无言。

    许久后,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梁山伯道:“真是英雄少年。”

    “长者谬赞。”

    梁山伯拱手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站在前头的老者此时却摆了摆手。

    他看着梁山伯,道:“今日得小友此诗一首、书一幅,幸甚至哉。”

    “既蒙赠诗书,老夫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看,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可以赠与的物品,随后竟是一把将腰间所悬挂的玉佩拽下,递给梁山伯。

    “这……”

    梁山伯看着这玉佩,有些犹豫。

    文人士子腰间所挂玉佩,乃是君子之礼,寓意君子不器之意。

    是故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

    而眼前这玉佩,不仅玉质精美,外表看去更是细腻润滑,显然是老者喜爱之物,经常把玩。

    两人初次相遇,梁山伯又怎能拿这样的玉佩?

    似乎是看到梁山伯的犹豫,老者竟是一把将玉佩递到梁山伯的手上,随后道:“且收好。”

    “长者赐,不敢辞!”

    老者明显已经是打定了注意,梁山伯也只能将其收下。

    只不过。

    “此玉佩珍而重之,山伯不敢就这么承接……”

    他看着玉佩上刻着山川密林,山林深处有着浓烟霭霭,而在近处,有着一条入山小道。

    小路上,则是留下一行足迹,似乎代表着行人已经进入山中。

    想了想,梁山伯直接走到案几软榻前,提笔道:“且留诗一首,聊做回赠!”

    说罢。

    他摊开白纸一张,提起豪笔,略作沉吟,便直接落笔——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声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回赠竹桥友人,梁山伯。

    ……

    洋洋洒洒一诗写成。

    搁笔。

    梁山伯对着老者拱手一礼,随后这才将玉佩收下,悬挂在自己腰间。

    他在写诗时,老者便凑过来观看。

    见着梁山伯写完,老者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他这般做派,顿时大笑。

    随后拱手一礼,即登上牛车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