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变，下起大雨来。农场的五百六十多亩小麦，仅仅收回来桃树林里那三十来亩。村里的田地里，收回来接近一半，也是没时间晾晒，就堆放在狭窄的家里。一两天还没事，再连阴几天，一天翻动八次也是要霉烂的。

    包文春给邓老爹扎了第四次针，又使用了红云一号，就把她一家四口接到农场来住。

    五弟长喜比包文春实际年龄大十二岁，现在的包文春胡子拉碴显得沧桑成熟，自己说是三十一岁，那就比长喜小了五岁，却比长喜还要苍老些。

    长喜是被父母和四姐宠溺惯了的，生在南方，自然比较白净，而且身材也很高。但他和包文春还有点差距，包文春有时喊喜哥，有时拍他肩膀喊老五，他也愉快接受了。

    他是活泼爱动的不老青年，看见包文春的座驾，就爱不释手，里里外外摸索个遍，问是什么牌子？包文春说“我自己做的，没有牌子！你给想个品牌，在设计个车标，我送你一辆！”

    他就有了事情干，抱来百科全书，自己学习去了。

    大雨持续两三天才停下来，立刻就出太阳了，沟满壕平的，所有人忙着去往外排水。三叔过来说春子！不好了！你看这麦穗，怕是要出芽子了。

    今年的端阳节提前在五月二十八号，麦收时间应该错后在一周后才开始的，天气原因，就有人提前收割了。

    包文春看看麦穗，说不要紧，咱这地里排水快，麦子还没真熟，产量不会低了。你这是水田里的麦子，是淹死后泡水所致，发芽就发芽吧！排水后就收回来，留着喂鱼吧！

    三叔一听，气呼呼地走了，嘟囔着“喂鱼？一两百亩啊！喂得完吗？败家精啊败家精！”

    这个肯定麦芽不能让它长得太长，包文春就叫周小粒、姚小三、卢志伟、包大林、金侨力，几个过来开会，说“皮轮子收割机今年是不指望下地了，叫你们把旧机器卖了，你们也没卖掉，现在机械厂给我们大修一次，更换许多零部件，重新调整校正了油头，就和新的没什么区别了，它本来就没什么大毛病嘛！我们趁着天气转晴，旱地暂时不管它，三台履带车一起下田，把水田里的麦子捞回来。这个时间很短暂，争取一天时间完成，咱们不讲什么麦茬深浅了，把麦头籽粒部分弄回来就行。小三操作不了机器，就和包大林往南边晒场转运麦子，天气这个样子，说不定马上还会下雨。我在南边晒场搞谷物烘干，现在都去干活吧！”

    张晓带着保安们过来帮忙，总不能下田趟水割麦子吧？就抬来一台台潜水泵，扔进水田里往外抽水，这个效果很快。一块田十几亩，集中放了七八个潜水泵，个把小时就露泥了。

    包大林说“就这样搞，抽一块割一块，下雨也能干。”

    看见出太阳了，村民家的麦子堆得发热有味道了，就来林场问问，看能不能借用一片晒场。这边的麦子没有动，大家都知道。

    关系到一家人的口粮，晒场闲着也是闲着，这个不能拒绝，两个大晒场上，不管太阳是不是够用，一两个小时内，就呼啦啦地摊满了麦子。

    每个家里的空间不一样，有的就堆得厚，拉过来摊开，麦粒都发绿长黄毛了，那种黄灿灿能吃的很少见。

    晒场里的那座钢铁大烟囱开张了。高高的一堆明煤堆放在南边的角落里，院墙边上，那里有个加热炉。包文春在炉膛里倒了些柴油，不一会，烟囱里冒出黑烟。

    预热还得一阵子，一名穿着绿衣服制服的男青年，据说是机械厂的技术员，在操控台前忙活着，阿绣把旁边高大的敞棚里堆放的麦子，用铲车端出来，倒在外侧的地上，那里地下有个预埋漏斗。

    热风温度上来了，大风机响起来，闸口自动开启，地上堆积的麦子开始漏下去。

    大约有两分钟时间，有人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室内另一头，一个漏斗开始往外出粮，有人过去看，抓一把咬一下，惊喜起来，说“干得嘣牙！连个草末子都没有，这还带扬场的吗？”

    大家就纷纷来这头看效果。

    不用他说，那个漏斗下面还有个传送带，和包文春当年设计的不同，这个皮带较窄，中间一道v型槽，里面还有铁制挡板，而且传送距离较长，直接伸进后墙上一个很高的窗口里。大家都知道，那边就是仓库。

    哇塞！这么高级？那还怕什么湿粮？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就有人拿着木锨工具往地洞里推，阿绣加快速度，桃树林里那些麦子也就三万斤左右，不到四十分钟就转过来完了。卢志全带着几个人把地面扫干净，用手推车把底子推过来。

    村民就问“咱这八百斤的粮食能不能给搞一下？需要多少钱加工费？”

    正说着，姚小三开着小四轮回来了，按照阿绣指点，后退一下，就把麦子倒在地上。

    我草！这麦子和豌豆一样圆滚肥胖，车斗还在滴水啊！

    机器是没有停顿，传送带就不能直接对着仓库里了，技术员过来看看说，这麦子有三分之一已经有芽了，不能进仓，堆在这边吧！

    卢志全几个就去移动输送带，对着刚才堆麦子的地方，那边闸门开启，机器又开始大声响起来。这个过程就慢了点，水分更大嘛！大家就去看出口，那边的麦粒已经没有那么胖大了，咬着也是嘣牙，只是，刚才它太大，看不清楚，现在减肥了，腹沟胚芽顶端，果真有细小的芽头，已经干瘪了，一摸就掉了。

    这样的麦子在晒场上随便翻翻滚动一下，相互摩擦掉了芽子，和正常麦粒没什么区别。

    那车湿麦子两千多斤，五六分钟就被吸走了。第二车是包大林开车，离这里还很远呢！

    包文春就说“看到效果了吧！这机器叫做谷物烘干机，什么粮食都能烘干，一般情况下，消耗燃料的指标那边写着呢！菜籽个小，稻子皮薄，比较省时间，玉米个头大，肯定消耗更多热量，用时也最长。大家要使用一下也没问题，有几点要说明一下，第一个，暂时按照烘干后的干粮论称收费，这台机器的价值就不说了，人家厂方派来了技术员指导使用，这个工资咱得给吧？”

    “就是！收些钱是必须的！”有人附和说。

    “第二个是，你不能说我拉来十袋子麦子，你给玩了一会儿，就剩七袋半了。那个筒子里没有别的出口，等闲了可以进去看看，两百多度的高温，热气上下来回翻滚，粮食粒在里面飞来飞去，经过几道程序，冷却以后才出来，所以，你摸那干粮不会烫手。那些筒子是吹热气的，可不是偷你粮食的，还有上面的那个弯筒子，吹出来的是草末子和潮气，你们可以去那边看看，地上肯定有碎麦秸。来这里的，肯定是湿粮变干粮，你的袋子不会瘪一点儿？还有烧煤的事儿，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数字，一百斤粮食需要耗煤多少斤？等晚上田里麦子收回来，算一下就知道了。”

    太阳又躲藏起来，天上阴云翻滚的很吓人，大家着急起来，就说“你就按照那个牌子估算一下吧！大概需要多少，不让你吃亏！”

    包文春笑了下，说“咱们种地不容易，又遭遇了水灾，我能向大家多收钱吗？机器钱磨损费就不要了，技术员和煤炭，再请个烧火工人，也得给一天十块钱吧？所有的加一起，本村的统统一块钱一袋子，外村的两块钱一袋子，怎么样？”

    众人轰然说好，就去收拢粮食，准备来排队。包文春连忙说“等等！我那水捞的麦子优先！”

    人们笑着说“知道！知道！你看看天吧！”

    天空又飘起雨丝来，这些人手忙脚乱，草草的堆起来，就去给包大林帮忙，只有农场的麦子收回来，才能轮到他们，不过，有了这个定心丸，大家就不那么上火了。

    三婶要去烧火，说半小时才加一次煤，这么轻松的十块钱不能让别人赚了！

    包文春说“你就别添乱了，你在家坐着不行吗？咱家还缺钱吗？来一个人帮忙，就多两只眼睛，他清闲了，只要眼里有活儿，随便伸伸手，就把其它杂活干了。这下雨路滑的，可别摔着了，你还是在家好好养身体吧！”

    三婶果然又怀孕了，谁也没说，包文春眼睛尖，看模样就明白，这话说得很模糊，三婶就知道瞒不过他，骂了一声猴崽子，就回家了。

    文化部和共青团以及青年联合会，五一前夕邀请邓立筠和其它三十多位港台歌星艺人来内地演出，包括张帝罗达佑高盛美等等都欣然答应过来。唯独邓立筠以身体不适原因，拒绝了参加演出，但同意入境探亲旅行，于是就有了这次陪父母看病之行。

    按照历史轨迹，邓姐确实患了肾病，去世前五六年内都没有参加商业演出，只有慈善义演时才偶尔出场。她的肾病很严重，以至于不能用丹田发力，只能用假声掩盖。去法国医治期间，父亲病逝都没能回家奔丧，以至于歌迷产生误解。

    她父亲原本应该是今年初夏五月九号去世的，她推掉一切事务在家陪着父亲。和包文春联系之后，包文春说外出执行任务，根据患者情况，叫她五月底赶来。

    如今老爹病情稳定转好，她和采萍的交流亲密无间，还说要认光儿宗儿当干儿子。昨天又和西安宝鸡的姨夫姨妈打电话，说等老爹出院了，最近要去走亲戚。

    有邓老爹夫妇在这儿，包文春可不敢胡乱说话。

    不过，邓立筠突然出现在内地文春私人医院，这消息就从宝鸡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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