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山谷里钻了五六天，吃了一肚子烤肉，给之前的三个补给基地补充了一些建设用物资和机械车辆，才返回农场里。

    周小联的工作做得不错，他汇报说，迪尔巴总部送来许多猪羊鸡鸭和各种蛋，被吃掉一部分，其余的都围起来养着，它们消耗粮食太多，你看怎么办？

    “吃了？吃了什么？”

    “每样都吃一些！鸡蛋鸭蛋吃得最多。”

    “啊！那是我要孵小鸡的。快带我去看看。”

    学生宿舍楼就修建在工兵连前面，就是和操场并排的位置，现在只是打了地基，钢筋网笼竖立如林，几十个人正在固定模板。这是两座相距很远的二层框架结构的宽大楼体，男女生分开，中间还要建设教学楼，后面还有食堂，因为人手不足，计划明年国庆完成，包文春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学校已经放学了，无暇和无忌坐在小桌边写字，徐晴在一边看着，包文春这才发现，今天是星期六。

    按照约定，师生的休息时间只有周六一个下午，周日要照常上课，不为别的，这里就是孩子们的家，如果放任自由活动，那就和羊圈一样，没有了约束，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情来！

    那些猪羊被关在山沟里，那是周小联带人用围网拦堵的大片地区。在没有修建起来猪圈羊舍之前，只能采取散养的方式了。周小联嫌那些小猪太瘦，在几个棚子里放置了投料器，可他存储的饲料太少，就只能用玉米直接饲喂，三四百头大小猪，每天投放十来袋子，投料器倒是没有浪费粮食，鸟雀倒是增加不少，也没看见小猪有什么明显变化。

    在阿绣的认识里，孵化小鸡是非常辛苦的事情。老家北包寨有个叫包景青的，在老家最先做这个生意，虽说收获回报丰厚，但他全家都折腾得像难民一般。

    他所做的只是小鸡孵化这一个项目，从正月开始，到最后一批小鸡卖完，要卖到收麦子的时候，前后历时四个半月。

    小鸡的正常孵化期是二十一天，最早一批出壳小鸡是在正月底，然后就三五天出来一批，一批也不多，三五千只左右。他还不用上街卖小鸡，在村口路口挂个牌子或者走村串户收鸡蛋时就做了广告宣传，村民都是提前到家等着，出壳就捡出来买走了。

    这是最简单的热水孵化方式，被村民成为水炕，也是需要许多本钱的。包景青在三间土坯墙老屋里搭建木头架子，用木板支成三层高低温床，这样的架子做了五六个，就可以一次就安放十七八炕鸡蛋。所谓的水炕，就是木板上铺稻草，再铺薄棉被，棉被上放一块加厚塑料薄膜筒。街上卖的薄膜都是筒状的，做大棚时要剪开使用。他买的是最窄的幅宽，一米半宽两三米长一段，铺平在薄被上，里面灌上温水，上面就摆放鸡蛋，鸡蛋上面还要盖被子，然后就是监控温度，每天多次换掉凉水，添加热水，保证温度在三十八度左右。

    这里面的事情很多，包括整个屋子里要用薄膜密封保温，室内烧炉子加温，一两个小时内翻蛋一次，还要一床一床的用手电筒照射合子和胚盘发育情况。包景青每天还要出去收购鸡蛋，他老婆就在温棚里守着，一些不合格的鸡蛋要剔除出来，像一些俗称的亮蛋、照蛋，也就是强光灯照射下，显示亮堂堂的没有胚胎迹象的，还要及时制作成变蛋。他们一家子反正就是没日没夜的守候着，是没时间睡觉的，困了就在地铺稻草窝里眯一会儿，就赶紧起来烧水换水。

    农村的鸡蛋只有在夏季以后才会论斤卖的，春鸡蛋最贵，是论个卖的。一个原因是孵小鸡的抬高了价格，另一个原因是农村人认为母鸡蓄积了一个冬天的能量，开春母鸡开窝下蛋了，鸡蛋里那个气舱室最小，春季鸡蛋营养最高，自家要留一些腌制咸鸡蛋，给月子人吃最好。

    土鸡蛋很小，一斤能称十一个，当然是论个卖划算了。鸡蛋六分钱一个时，小鸡是一毛钱一个。鸡蛋涨到一毛钱一个时，小鸡是一毛一个。如今鸡蛋涨价到一斤一块八了，论个卖有人能出一毛八一个，小鸡就随着涨价到三毛五六一只。这里面有出壳率有损耗咱不说它，就是这份辛苦，像包景青几个月都没有睡过囫囵觉，这份执着顽强的辛苦赚钱精神，这是包文春对他很尊重的地方。

    祝道绣的妈妈有个头晕毛病，有人说吃些毛蛋有好处。阿绣就叫包文春去买毛蛋。毛蛋就是小鸡未出壳就死掉的胚胎鸡蛋。人家小鸡没出完，你不能去说这个，影响心情不是？等到了最后，清理水床时，包景青估算一下这批货的收入，就会很开心的叫包文春一下子拿走吧！一床小鸡一千二百个鸡蛋，经过层层检查筛选，能有三十个残次品就叫他心疼了，这也是要收钱的，一般都是五分钱一个，拿回去水煮一下，再油煎烤着吃，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但搞这一行的有成功也有失败的，后来张二林那庄子上的有个叫铁锁的，模仿包景青模式，取得了成功。另一个人就搞失败了，那就是包大林。

    包大林的失败在于自己的性格问题，他和毛三等人玩得热闹，有谁喊喝酒打牌，那是必须要去的。这鸡蛋在高温情况下，三天两头还要加湿的，农村没电，又不能把盖被搞湿了，就需要用温水轮换着给鸡蛋洗澡。就是由母鸡亲自孵化，也是要给鸡蛋洗澡的，只是阿绣对这事不太在行，以前都是由二叔帮忙照管的。

    经验不足或者说学艺不精，是包大林失败的主要原因，他以为看了人家的设施，就能仿制出来，那种水床下面，是要放置犁垡钢筋棍之类的铁器的。就是母鸡孵化，鸡窝下面也要放个斧头或者秤砣。以前奶奶说过，这是镇物，后来二叔说，是防止打雷的。包大林不知道啊！喝得头昏眼花，伺候半成品这样娇嫩的鸡胚宝宝，水温过高过低，甚至打雷得能把鸡胚给震散，不对！是打雷把他家的孵化床架给弄倒塌了，那东西晃动过度，里面都臭了，连做毛蛋的资格都没有。他不是把鸡蛋加热过高，十天就出壳了，或者是温度低了，延长到二十三四天才出壳，那是肯定不能成活的。包大林就把成千几百的鸡蛋一床床的倒在粪坑里，不扔才怪。

    如今，包文春拿出来一排孵化柜，就开始检测鸡蛋，灯光照射检查有没有血丝，然后装箱码垛，推进孵化柜，电脑控制程序设定后，选定蛋的种类，温度湿度自动调整控制，翻蛋每九十分钟自动翻身四十五度，还有缺水断电自动报警装置。人工所要做的，就是每隔七天，再检查一下发育情况，剔除异常部分就行了。

    几十个人下手，忙活两天，总算把禽蛋安置好了。祝道绣数数一共装了十柜鸡蛋、三柜鸭蛋、两柜鹅蛋，每组接近一万个蛋，就着急起来，这等一个月后，十几万张嘴是要吃东西的，那得多少饲料啊？

    包文春神神秘秘地见头不见尾，天天往山里跑，说是打猎锻炼身体，可一件猎物也没有打到。他这样肯定有事，阿绣几个忙着看小鸡孵化，没顾上问。

    老张来了，包文春正好在家，在给学校操场一角安装游乐园。

    如今的场地比较宽绰，就设置了跷跷板、滑滑梯、旋转木马、小秋千、塑料地板、橡皮摆锤之类的设施。他要把六岁以下儿童分离出来，给他们更多的游戏娱乐空间。像无暇那么小的孩子就在写作业，实在是教育方式的问题，那么小就拿铅笔，万一扎着了怎么办？

    那些大点的小学生，也要有运动场地，什么大小球类运动场，田径赛场都要慢慢建设。

    有了这么多教师在，肖老师就换了装束面孔，担任徐晴的秘书兼保镖。徐晴去迪尔巴特区文化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兼任新成立的雪莲文化艺术团的团长，她有总政的资历，又是景城集团的副总，担任这个职务顺理成章。

    雪莲文化艺术团的组建，从几十个师部文工团选拔抽调出来的一百四十余名演员和技术人员管理人员，采用新型的企业式管理模式，率先进行体制改革，在保证所有成员的身份性质不变情况下，实行企业化管理经营试验。采购大批先进设备，鼓励演员学习业务，升级达标后可以推荐去录制磁带唱片，推荐到中国唱片社或者与其它商业机构合作，成为签约歌手。

    雪莲电视台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建设中，电视台的发射塔已经安装了几十米高，据说八一开始试播，区委要求文化部门要尽快制作出一批反映特区建设者精神面貌的作品来，还要尽快协调来一批电视机，发放到各基层单位。

    老张来的意思是，海西特那边的建设更快些，叫包文春回去检查巡视一遍，给一些单位指导一下工作。说到底，还是哪里的事情出了问题，不是缺少物资就是缺少技术资料。

    包文春说“你看这里的事情够不够多？这里的秧苗都栽上快一个月了，正在除草，哪有时间顾得上那边？你要我去也行，这边的人手不足，机场延长线都快搞好了，民航局的事还是批复不下来，现成的飞机都不用，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你再拨给我一个工兵团吧！”

    老张着急了，说“不是不给你批，你要求把自己的飞机参与到民航局里来，这在国内还没有私人飞机的先例，这个民营资本进入这个领域，那以后就不会只是你一家的事情了，当然要考虑全面利弊关系。另一个就是人员问题，相关飞行员上哪去给你找来？要不，你把飞机租给民航局，你自己包机什么的，都只收成本价？”

    包文春说“我在老家招了一批移民，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没时间回去带，你们给个小政策，给他们一些移民补贴，我们这边再补一些，这边的人口不就增长快点么？四川山东安徽的人口相对稠密些，你也搞个小政策，无论能来多少，这边都能接收啊！要不？我去别的地方搞一批人回来？”

    “去哪里搞？”

    “秦汉唐宋的人恐怕不好管理，晚清的北洋军或者北伐军也能弄来，可又深不得浅不得的，我还是去哪里搞点乡下灾民吧！”

    “别！可不能再胡闹了！”老张笑着说“我今晚就向上催催吧！你也不能拖延了啊！”

    “我知道，那边的情况我比你了解，不会耽误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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