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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宗族的难题
    祠堂正厅里,坐的都是有影响力的排面人物,包澜府鲍守彦等人叫加座,让包文春坐下吃菜,包文春摆摆手,说“不用管我,人多的事,难免招呼不到,大家不要见怪。”

    对跟过来的包学伦,说“学伦哥,你通知一下,叫家族事务管委会的人下午别走,我们开会,三爷不在了,有些事得重新安排一下!还有这些帮忙的,也得款待一下吧!叫景贵叔再辛苦一下,晚上再安排五六桌菜吧!我得回去招呼客人,这边都是自家人,你看那里烟酒不够,叫大林回去拉吧!”

    包澜府说“没事!这边都是自己人,有我们看着,不能让他们随意喝醉出洋相丢人。客人朋友重要,你去招呼他们吧!”

    家里这一摊子,公司领导大都是军转人员,纪律严明的习惯,不喝酒,随便吃点饭就走了。客人们也很少喝酒的,三叔忙着指挥照顾客人,没能和姨夫相遇。大部分人离席在外面聊天,但还是有人纠缠不休坐着不起来。

    同桌的还有包爸以前的几个工友,都是五八年一起出去时的伙伴,姚代德是本村大姚庄的,妻子是包家女儿,包文春叫他姑父。另一个是新蔡县的戚伯伯,人家大老远的坐车赶过来,正是尽了朋友之谊,还有个西包寨的包月伦,是同学包振东的二叔,包文春叫二哥的。另外还有李萍的爸爸和小杨村的孙相俞,还有包澜府的二儿子包守全,都是包爸的二十伙伴工友。这边来的都是同事伙伴,包月伦和包守全当然要陪着,就没有去宗祠那边。

    和戚伯打招呼后,就见到万秋红,抱着个三个月大小的孩子,一副母凭子贵的模样,指使小姑子拿这拿那,大舅母坐在一边笑着,对包妈说“他大姑啊!现在这媳妇可不得了啊!有了挣钱本事,使唤人也是理直气壮,这不是他俩都上班么,我叫三妮去给他们带孩子,收拾家务。听说是在你这边学的,好好的娘俩,硬是不让吃奶,花钱买奶粉喝,这是什么道理啊?”

    尽管她们说话压低声音,包文春耳朵尖,还是听得清楚。

    大舅母说“这都是拜托你家春子本事大,多少年轻人都有了营生。你说春子是怎么回事?听说那一堆孩子都是他的,这不是犯法的事儿吗?”

    老姨一听不对口味,就说“嗯吭!大嫂,你知道这事是犯法,那就可不能瞎说啊!咱家春子还小,忙得连对象都顾不上找,里里外外多少人在吃他的饭?你这样说可就麻烦了,将来谁家姑娘敢来啊?”

    大舅母连忙说“对对对!是我说错了!”

    万秋红看见阿绣过来,毫无忌惮的故意大声说“春子老表!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有儿子了,就给你做干儿子,你这个当干爹的,干儿子第一次上门,得包个大红包吧!”

    包文春见祝道绣也在旁边,没敢搭茬,就说“话是这么说,干儿子拜干爹,起码得一块八根肋骨的大块肉吧?改天一定得给干爹补上哈!那个,张小东,过来,干爹发红包啦!”

    张春华和汪玉梅在外面和肖玉华几个聊天,张小东在一边和小西虎子用玩具枪打仗,小屁孩对红包这个词敏感,立刻跑进来。包文春拿出个红包递过去,说“这是你的。”

    摸了摸万秋红的儿子,小孩子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和小四儿相貌没什么区别,包文春看看表嫂,见她一脸怪异的笑着。就说“干儿子第一次上门,那就给包个大的!”

    从轮椅侧兜里拿出个纸盒样的红包,说“去年赚钱了,包个一万零一块吧!来!这是给三表妹的,照顾我干儿子有功劳了,拿去买身新衣服吧!”

    大姑家大老表一看,这红包很厚实啊!就领着女儿过来了,说“喊表叔要红包!”

    两个小丫头大的三岁,小的刚会走,包文春拿出两个红包,都是一千块钱,塞进她俩衣兜里。

    老姨家的两个表弟闻讯赶来,包文春说“你俩的红包应该找你大姨要,我的也有,但是,要拿成绩单的分数来,一分一块钱。”

    两人的表情变了,他们就语文数学两科,外加体育和思想品德课,满分才四百。关键是所有四科分数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分啊!

    大姑家老四卢新化和小表妹看来是三哥卢志伟泄密了,带来了成绩单。小表妹和姨表弟一样,都是小学四年级,成绩不错,四门都在八十分左右,包文春煞有其事地计算,四舍五入之后,给她三百二十块钱。卢新化是高二,这可是以前没有的学历高度,八门功课成绩加起来,五百六十多分,包文春给了五百六。并郑重宣布,亲友家的学生,来年都是按照分数发放红包,一分一块钱,拿不来的没有,明年搞些零线,不叫谁吃亏!

    三婶一听,过来笑着说“他大哥,你也没提前通知,咱家你这两个妹妹的成绩单没带来,她们都快急哭了,分数都记得的。”

    “那好!你们晚上又不走,叫她们等等吧!我还要招呼客人。”

    老肖悄悄问春子,李萍婚后精神很忧郁,是不是工作时受到什么刺激了?

    包文春拿出一叠照片,还有海西特文化报,上面都有她的演出照片,说“我到处跑,把她丢在那边,没有照顾好,她不想回来,是我坚持要带她回来交给你们的,工作的事我和田敏打过电话了,她这样的演员,又有参加特区建设的经历,安排进宣传部没问题的,田敏答应说等年后上班了就调她的档案。如果还是不开心的话,就去东湖电器吧!还去干财务工作!”

    听包文春这么说,又见到女儿的工作照片,老肖两口子终于放下心来。李萍只说是被春子安排到文艺单位,具体地点保密,他们很怀疑。几个叔伯一看照片上后面的队员,就解释说,这是部队服装啊!那舞台上方横幅上写着工六区文艺汇演,肯定是个很保密的国防大单位啊!那工作条件还能差得了?

    包爸留客,几个人不准备回去,没事儿就转到农场里面看看,就见到李莉也在这儿,到院里看看肖老师和孩子们做活动,然后就看到了阮向平等人。李莉一介绍,说阮向平是姐夫的妹妹,几个人感慨起来,说是阮总工程师的姑娘啊!还是春子的同学,这都是亲戚关系啊!怎么?她也来这里度假么?

    包文春去祠堂这边开会,许多人走了后,除了管委会的十来个人,就是厨师团队的七八个人。那些帮厨端菜的人,还在清洗餐具,等会儿打扫场地之后就准备离开,毕竟大过年的,回家热闹着,还要准备明天走亲戚。

    今天不是宗族事务,是来给三爷烧新年纸的,不管人家随礼多少,都是心意问题。不留下吃饭,也得给点补偿。

    包文春说“采萍,拿三千块钱,不用包红纸了,二水,过来给帮忙端菜洗菜的发放一下,每个人给两百块钱,新年快乐!”

    正厅里,十来个人都在喝茶水等着,包文春说“是这样,三爷不在了,咱们的宗族事务管理工作,就得大家多费心了,老太爷身体还不错,继续领导十年八年没问题,每个家庭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宽裕,咱们也没有太多的琐事,一年里,一个是清明节祭祖,要吃喝一顿。一个是秋冬的家谱增删工作,需要印刷新的族谱,这两项比较费钱。别的事,像婚丧嫁娶之类,都是自己承担花费,亲邻帮忙,根据家庭情况量力而行,也没有太大困难。另一个是子女上学的事,我已经答应,全包所有家族子弟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费用,这一点,只要我还在,就永远有效,但是,补贴方法要做一些改进。”

    “家族子弟,年轻人的群体较大,受到社会风气的影响,性格不稳定,打打杀杀的酗酒闹事,我已经从派出所得到些信息,去年一年里,拘留过的本家子弟就有几十个。这一点,希望引起注意。还有一件事,就是像包缇伦那样的孤寡老人,说他老,还不到六十岁,也能自食其力,年前我在街上见到他,就在想,再过十年,他不能劳动了,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看着他饿死吗?指望民政局?以现在的社会发展来看,十年二十年内,是顾不上这一块的。”

    包澜府问“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家供养他们吧?”

    包文春说“我的想法办法是很多,可是,现在人的本性恶劣,也就是道德水平,精神文明程度没有整体提升上来之前,是根本行不通的。比如说,今天咱们这边六十桌客,就这种几毛钱一盒的大前门,你知道消耗多少吗?就祠堂这边就消耗了四大箱二百条,按六百人计算,每人三盒半,你们吸到七十根了么?你问问打扫地面的人,泡在水里的烟有多少?揣走吸了也不算浪费,总有人认为这是免费的,拿不走就破坏掉,这是什么样的畸形心态?”

    “我原想着单独搞个工厂,找人管理,除了给工人开工资外,所有利润全部用于维持宗族事务运转,就凭今天这种现象,你们觉得可行吗?我敢说,三个月不要,机器原料都会玩消失的,还指望赚钱?”

    包澜府不说话了,包荣伦说“春子!不要生气了!乡下人就这样,整条街上除了你的商店,想找足斤足两的称,包括粮食行鱼行里,比什么都难。这是整体观念问题,个人是无法扭转的。”

    包文春叹口气,说“假如我说停止对所有学生的资助,你说他们会不会骂娘?他们已经认定,你给他交学费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了。所以,我很伤心失望!我曾经反抗过,和整个社现象抗争过,结果,我被撤职,警卫员调走一大半,驻军兵站只留几个人。我的手里,只剩下钱了。”

    “一个家族的兴旺,指望某一个人是支撑不起来的,需要许多子弟的支持。一个没有人脉基础的暴发户,就像我,爬得高,掉得快,摔得狠。没有利益牵连,谁顾谁?凭着一个人打拼,能坚持多久?咱们家族的发展,没有外援帮忙,没有强硬的靠山,这种支持,只能靠自己培养人才,说到底,还是回到基础教育上来。可现实又这样恶劣,我的难题就在这里,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长辈,有什么办法指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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