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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小粒和阿芳
    包国安一趟趟的扛回来大半麻袋虾米,后面跟着周小粒,他的麻袋都满了,怕是有百十斤,还喊春子出来检查一下。包文春看看,除了砂子多,水分大外,没有其他草末杂质。现在本地还没有那种大头大螯小屁股的龙虾,这些草虾个头有大有小,已经不错了。就说“快吃饭,回家晒着吧!”

    阿绣扯扯包文春袖子,低声说“你不知道吧!我正要问你呢!小粒和大妹正在谈着呢!”

    “谁?谈什么?”包文春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

    一看包文春急了,就那么说“是阿芳!”

    对于祝道芳这个小姨子,包文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按照原来的轨迹,她和本村的金乔田谈了多年,直到祝老爹去世后才结婚。在祝道绣嫁到包家,祝道成和祝老爹分家后,那个金乔田就是祝家主要劳力。

    金乔田家里只有个老娘刘老太,常年有病,走路哼哼唧唧的干不得重活。金乔田的大哥有了孩子后,分家单过,搬到村东头柿园里住,不再过问兄弟和老娘刘老太。可下面除了金乔田,还有个弟弟金乔安十五六了,没有文化,只能在家干农活。

    两年后,祝老爹去世后,祝道芳和金乔田结婚,也分家搬到柿园盖了新房,剩下三弟金乔安和老娘住在破旧的老屋。再过几年,金乔安见追求祝道凤没了指望,转而追求祝崇尚的大女儿爱妮。

    爱妮个头较矮,一脸细白雀斑,和祝道凤相比,就是麻雀和凤凰的差别。而金家兄弟几个都很英俊,头脑灵活干活实在,在给祝崇尚家帮工几年的过程中,终于得到爱妮父母的认可,很快也结婚了。

    金乔田家三兄弟还有四个姐妹,都已经出嫁,唯独老娘没地方安置,兄弟几个凑钱,给她搭建了个棚子,让她独居,三兄弟负责口粮和零花钱,姐妹几个也得参与供养,负责穿衣服和日常看病。这刘老太不用下地,生活也能过得去。

    再后来,包文春通过祝道绣的重茬大哥金卫红去了新疆种棉花,那年获得丰收,连部在元旦结账,除掉吃喝,五十亩棉花赚了一万六。于是,包括祝从学在内,金乔田联络一帮亲友,也带着儿女,拖家带口的滚滚而来,涌到石河子农垦团场。

    金卫红是祝道绣亲娘的大儿子,比祝道成还大八岁,比包文春大十二岁。祝妈妈死了姓金的丈夫,把这个孩子交给当兵转业在新疆农垦团场的舅舅带着,这才嫁给祝老爹,然后又生了四个儿女。这事儿以后还会有介绍,暂且不提。

    团场这里是用雪山融雪水浇灌土地,只要按照栽培技术要点干活,那是旱涝保收的,不像内地种庄稼,农田水利设施不完善,靠天吃饭,旱一年涝一年的不稳定。

    可这需要一份耐心,关键还是勤劳辛苦两个字。不是挣不到钱,是看你能不能吃苦受累,太阳晒黑皮肤也不算什么,骆驼刺扎伤更是平凡小事,起早贪黑在地里忙活,日复日来年复年,那就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了!

    包文春从新疆回老家后,大女儿上学回家,被校长包学伦传唤,还以为是孩子在学校闯祸了呢!结果是包学伦请他去担任乡聘教师,乡聘教师的月工资三十块,还能分些剩余的书杂费,家里的活干不完时,可以请几个高年级学生帮忙,更诱人的条件是,教师子女上学,只缴课本费就行了。按照包学伦的说法,一学期下来,收入相当于卖一头大肥猪的利润,一年两季,收入就可观了,还不耽误自家农活儿。

    那时的包文春很傻很天真,真的就去了村小教书,一干就是十七年,从此走上不归路。祝道绣非常支持,说起码孩子们不用交学费了,家里的活儿她能干下来。她看了刘巧珍和高家林的电影,觉得高家林太骄傲,刘巧珍太可怜,她可以做得更好。

    回想起来,那时的年轻人,凭着一股激情扎根乡村,就像是村干部和基层教师,假如南下去打工,后来都混出点名堂来。也就这批人,在家乡奉献了青春和激情,临老了还是一事无成,连学生们也成了乡镇企业小老板、房产开发商。

    说远了,再说祝道芳的蜕变吧!新疆农垦团场的生活很单调。从十月就下雪开始,外面是不化雪的,一层层的积累,积雪就有淹没膝盖深,人们在家烧火墙不出来啊!又比老家晚四个时区,人们就聚集喝酒打牌,然后就发展成打麻将赌钱。

    包文春在的时候,到处找活儿干,通过金卫红的老婆关系,在团场油料加工厂找个装油渣的体力活。那种油渣就是葵花籽棉籽榨油后的油粕,砂子一样密实沉重,一包一百六十斤,装一吨码放好给工钱四块八。冰天雪地里起早贪黑去干活,两口子一天上午两百包,下午两百包,码放好人家来当场点数付钱,每天傍晚能拿一百五十多块现钱,祝道绣很高兴也很有干劲。

    那一年是九三年,钱还是很值钱的。

    后来,包文春回老家后,这活儿就交给金乔田和祝道芳了。金乔田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这活儿耽误打牌啊!就让给了别人,祝道芳和农场的几个司机小伙子朝天没日的打牌,就染上牌瘾了。

    包文春那年回家,带了两万多块钱,盖了三间平房,又借了钱,买了辆东方红170小四轮,在周围乡邻间算是抖了一把。

    金乔田在那边混了六年,千禧年回来,带的钱也只够置办这两样的。可老家的土地里是挣不到钱的,金乔田就去打工。南方打工约束太严,一个月熬夜加班,还挣不到八百块钱。祝道芳在家照顾孩子上学,依旧和伙伴在牌桌上起不来。

    开始家里还喂猪喂鸡,小菜园也拾掇得很利索,可本地人不像新疆人那样实诚,那赌具上就作假出千,哪有她赢的钱?

    老母猪卖了,宅子上的树卖了,包括老公寄回来的孩子学费,统统丢在桌子上。再后来就到了房地产遍地开花的年代,那些乡村领导就不说了,凡是场面上光光的流痞,都能贷到款盖新农村小区房,靠着乡村小公路的地皮,立刻身价暴涨起来。

    祝道芳的田地,在路边有四小块五亩多,先后卖了三十多万。这时候,金乔田也觉得进厂打工工资太低,就找关系跟着别人去打山洞开隧道去了,这个工资很高,一天能挣二百多块,就是风险太高。

    别人家都住进两层新楼排房了,他家还是旧式平房,眼看儿子二十岁要娶亲了,可挣的不够输的,手里没有余钱啊!

    他曾经向姐夫包文春借过钱,说是要翻修房子,看在岳母经常和她住在一起,包文春借给她三万块钱,可她这钱没拿到家,转眼就还热账了。后来有人给她出主意,赊账把自己屋后的水塘填土,占用公家的水塘,扩增出一块二十五米宽的路边地,打了七间房子的底脚,对外出售两套四间,找到买家后,叫人家交房钱。可她的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就怕她把钱输了,上哪找谁要房子?这三套房子就由买主做主,找熟人建筑队修建的,所有材料都是赊欠的,一笔笔的挤牙膏一般,算是把房子盖起来了。人家两家买主连忙搬进来,算是给她家白盖了三间房子。

    如今,万一她和周小粒有进一步发展,那也算是有个新的归宿。周小粒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他可不比金乔安的软懦,敢胡乱糟蹋钱和男人的名声,那是要吃拳头的。

    见春子眯着眼思考,祝道绣等了许久,说“年终奖励计划已经做出来了,你看——”

    包文春说“哦!这事儿你做主就行,原则我不是说过了吗?节约一些,年后有大项目要投资。一些必须的小钱,在各自的框架比例之类,适量放大点幅度。我回去了!”

    大片的红虾摊晒在晒场上,一群孩子围着看,那里面还有小螃蟹小泥鳅,还拿着竹竿绑上方便袋,驱赶麻雀。地里没有食物,那些小鸟饿极了,人在跟前也敢下来偷嘴。

    包文春坐在池塘边,拿着图画板画图,图纸画了三份,然后打电话叫王子祥送来些材料和工具,等晚饭后,就开始自己动手,锯切焊接钻孔打磨,忙活到半夜才回去。

    二叔九点锁大门的时候,看见这边一片光明,还响着刺刺拉拉的噪声,对二婶说“看来春子恢复过来了!蔫不拉几的都好几个月了!”

    二婶说“他在外面受了刺激,回来又没有了三爷!和我们又说不到一块,唉!”

    第二天一早,包文春就喊包国安起来,去背来些刨花碎锯末,来炒花生吃。

    听说有吃的,周小粒和包国安很快起来,一人背一筐木屑刨花就过来了,一看池塘边放着个怪模怪样的铁家伙。

    正纳闷时,北边的院门处,包文春在招手,两人过去,一大塑料筐的花生热气腾腾,刚从汤桶里捞出来。

    小西和虎子也是刚穿好衣服,就往这边跑,二叔过来一看,说“好好的花生不炒着吃,煮了干什么?”

    “炒着吃容易上火,这是五香卤味水煮再炒,更好吃不上火!”

    二叔一看旁边放着袋子上写着花生种子,就说“真是败家精啊!还一下子泡了两袋子,好吃不留种啊!”

    包文春说“那你就别吃了!你俩,把这筐抬过去沥水,再把两捆甘蔗一根根洗干净,等会儿看我操作机器!”

    虎子抓了把煮花生吃,小西也去抓,就烫的大叫起来。刘静几个出来,蓬着头就来吃花生,国安和小粒挤挤眼,就把水桶交给她们去提水。

    早饭以后,双儿一班小伙伴出场,有丁香带队,等在机器旁看着。

    这就是个简易的炒货机,花生倒进去,还要混合砂子或者食盐,不然容易焦糊。铁皮围炉里用木屑烧火,电机带动铁皮桶转动,把水分炒干就行了。包文春说“那个柳有亮还在榨人造肉么?榨油的时候,提前炒一下菜籽花生米,出油率更高些。小粒,你们吃的傻子瓜子,就是这种机器炒出来的,咱着个肯定比他的更高级。”

    新式花生改良品种比传统的种子颗粒饱满,而且果皮更薄。但花生是煮过的,含水量太大,小火翻炒了四十分钟,才算烘干。

    包文春用大盆子接着,里面放个筛子,电机倒转,花生自己淌出来,却混合着许多白色晶体。

    二婶摸摸,惊诧地说“这是盐?你用盐来炒花生?”

    包文春说“干燥的盐吸水更快,还不会炒糊!大家吃吧!我接着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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