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安吉喘着粗气跑过来,苏公公忙皱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小崽子可小些声音,仔细扰了王上将你发落到浣衣局,届时杂家可不给你求情!”
安吉捂着嘴巴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师父,今日有位老人家揭了宫外城墙上的告示,声称能救的了璟妃娘娘呢,徒儿这不是着急所以才乱了分寸嘛,您说,要不要马上带进来?”
“老人家?”苏公公眯着眼睛,
这段时日揭告示的人如过江之鲫,却都是冲着那赏金而来,每一个进来之后都只瞧了璟妃一眼便摇头叹气的回去了,如此一来,倒平白惹得王上心烦。
“那老人家看着如何?”
安吉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看着年纪重,但却声如洪钟,行走如风,眉毛花白,却像两把刷子,腰间挂着一只酒壶,时不时还要取下来泯几口。”
苏公公一听忙摆了摆手,“得了吧,听你这一说似乎是个老酒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靠的住,别是饮醉了妄想来御前骗酒钱的吧?”
“可是他说、他说他叫扶游,是璟妃娘娘的师父,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来救她的,徒儿瞧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所以…”
“璟妃娘娘的师父?”苏公公半信半疑的想了片刻,
“不成,这事儿杂家还是得跟王上禀报一声,你就在这儿等着,杂家去问问就来。”
韩非寒此时正坐在榻边静静地瞧着初柒,见着门外一个影子徘徊了许久,又似进非进的,不免看着心烦,
“又怎么了?她还是不肯走?”
苏公公这才硬着头皮走进来,
“回禀王上,王后方才倒是被奴才给劝回去了,只是方才安吉来报,说是宫外有一个自称璟妃娘娘师父的人揭了告示,还说能救得了璟妃,您看,要不要带进来试试看?”
“初柒的师父?”
苏公公点头,“安吉说那人看起来像是个酒鬼,奴才有些担心别不是进来骗人的吧?”
韩非寒拧眉,“胆敢到朕眼前骗人,说起来应该也是有一定的胆量。”
这时恰好芷儿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走了进来,来不及搁在桌上便欣喜的跪在韩非寒面前,
“王上,听苏公公所说,那人一定是娘娘的师父,说不定他真的有法子救娘娘呢!”
韩非寒背脊一直,握着初柒的手都不自觉一紧,
“你如何得知那就是初柒的师父?”
“奴婢虽未见过他老人家,却总听娘娘提起过他,娘娘常常称呼他为扶游老儿,还总形容他的眉毛像两把刷子,方才苏公公可不就是说他叫扶游么?”
“是是是!安吉那小崽子也说了,说他眉毛花白,却像两把刷子,王上,莫非他果然就是璟妃娘娘的师父?”
韩非寒越听越振奋,“快!快着人将他请进宫来!”
他转回头眼中带着笑意,“初柒,你听到了吗?你的师父来了,他一定能救好你的!”
没等多久,苏公公便引着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那老者跟安吉描述的一般无二,只是却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酒鬼模样,反而颇有股仙风道骨,玩世不恭之感。
“老人家,见着王上你怎么也不行礼?”
扶游冷哼一声,嘴角的胡子跟着翘了两下,
“论礼,他当跟着我柒丫头唤我一声师父,我如何犯得着跟他行礼?”
苏公公嘴角抽搐一下,抬眼看了眼王上。
韩非寒一听他唤初柒的名讳,当即就肯定了他是初柒师父的身份,
他横了苏启一眼,“无妨!先让师父看看初柒吧!”
他说着便让到一边,扶游这才走过去在初柒床边停下。
他轻轻的拉出初柒细弱的手腕,刷子般的眉毛竖了又竖,
“这才打我那出去多久,怎么就被你们养的如此羸弱?”
韩非寒听罢眼神不自在的垂下,“师父还是先替初柒诊过脉后再说这些吧。”
扶游似乎并不着急,他不紧不慢的将手探上初柒的脉搏。
脉像虚浮无力,且微弱不应,怪非宫里的御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了的,扶游皱眉将初柒的手放进被中,
“内脏受损严重,且无任何生还的迹象,你们如此用极地的药材吊着命,不过是在苦苦拖着她而已,不如就让她去了吧!”
韩非寒闻言顿时如遭雷击,“你不是她的师父吗?怎么如此轻易就放弃她!”
扶游站起身,“我是她的师父又如何?她能有今日莫非是因我而成就?”
韩非寒张了张嘴,“师父怪朕没有照顾好初柒,朕不敢狡辩,但若是让朕放弃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扶游精明的眸子微微抬了抬,“我这徒儿一向喜爱自由,跟着我十多年,虽不曾大富大贵,但好在无忧无虑,不如王上将她交与我,让我将她安置在从前最为喜爱的地方吧!”
“师父怎么知道她现在依旧喜欢从前的地方?莫不说她此时还尤有一口气在,就算她现在…”
韩非寒说到这里似乎不忍说下去,
“就算她现在真的要离朕而去,那她也只能葬在朕的陵园,终其一生陪在朕的身边!”
扶游摇了摇头,伸手接下腰间的酒壶倒了一口进去,
“你这执拗的性子倒跟柒丫头不相上下,只是两个彼此刚强的人在一起就像两只刺猬,靠近只会互相伤害,所以王上何必强求!”
“若都是刺猬,那朕愿意为她拔掉朕身上所有的刺,只为靠近她,这样说师父能明白朕的心意吗?”
韩非寒说完背转过身子,
“既然师父也束手无策,那朕就不多留您了,他日云游至霁月,朕再请您喝几壶好酒!”
“这便要下逐客令了?”扶游微微一笑,
“烦请王上立即腾出一所浴池,我即刻便要替柒丫头疗伤!”
韩非寒蓦地转过身,
“师父不是说…”
扶游淡笑着又泯了一口酒,“说什么?我说让她去了只是因为不想让她留在这世上饱受折磨,现下既然看到王上也算个有始有终的男人,自然便又不那么觉得了,她年龄尚轻,许多事情都还未曾经历,我这当师傅的又怎能撒手不管?”
看着扶游如此笃定的样子,韩非寒方才黯淡下去的眸光瞬间又被点燃了起来,
“苏启,赶紧去准备一间浴池,里边…”
他说着探询的看向扶游,“师父。里边还需要准备什么别的没有?”
“只需要源源不断的热水,以及源源不断的冰水,如此交替能用上七七四十九日,其余的便什么都不需要了!”
这次苏公公不等韩非寒吩咐便擅自应了声,
“是,奴才马上差人去准备!”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宫里来了个神医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看他如何只用冷水与热水就能将璟妃从阎王殿拉回来。
顾安蕊自然是那群人之中最为着急上火的。
她每隔两个时辰便要问雪去打探消息,只是在浴池中的人只有那神医跟初柒,旁人除了没日没夜的去送水,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她在宫中急得团团转,明明眼看着她便要死了的,好巧不巧不知又打哪儿钻出个神医,还弄得神神秘秘,这让她愈发不安了起来。
韵婕妤过来的时候,她正拿着问雪出气。
“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本宫养你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问雪瑟缩着肩膀,“娘娘,实在是那神医太谨慎了,不仅不让任何人靠近浴池,并且所有送过去的水他都要亲自查验一番,奴婢用了所有的办法也根本无法探听到半分。”
“能轻易探听本宫还用得着你?”顾安蕊眸子里迸射出阴狠的光,
“本宫将你与问玉同时带来,你却半分也帮不上本宫,就连平日里伺候也是心不在焉,说!你是不是想让本宫将你从霁月打发回去?”
“不要啊娘娘!”问雪吓得面无人色,陪嫁丫鬟被打发回去,那她就只有在宫内最低贱的地方做着最低贱的事儿了。
“奴婢马上再去探听,求求您不要将奴婢送回去!”
“姐姐这样为难问雪做什么?”韵婕妤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顾安蕊瞥了她一眼,“本宫发落自家的奴婢,不需要韵婕妤多事!”
韵婕妤“哎哟”一声,“姐姐您可真是冤枉妹妹了,妹妹只是觉着这次分明是王上在有意隐瞒消息,眼下您就算是杀了问雪她决计也是半个字也探听不到的,所以啊,您不如换个方向去想想!”
“换个方向想什么?”
韵婕妤咯咯一笑,
“自然是想着如何固宠啊,趁着璟妃娘娘昏迷不醒,王上又身体未愈,这个时候,正是您向王上展现关爱的好机会呢?”
展现关爱?顾安蕊心里顿时不舒服,难道她顾安蕊邀宠竟还需要趁着顾初柒不在的时候才能?
“本宫才不屑做这些,韵婕妤脑子如此精明,自己又为何不去?”
韵婕妤自顾自的坐下,哀哀道,“妹妹倒是想去,可是就连王后娘娘都被苏公公给拒之门外,妹妹又哪里算得上哪颗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