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往回看，姜杳也知道何宗瑞阴郁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车，如芒在背。
这个何宗瑞，真不是好招惹的！
但……
低头看着手中闪着寒光的短刃，姜杳目光寒凝。
横竖两家的争端是无法消弥，她没必要委屈自己，省得何宗瑞还以为他们豫国公府是好欺负的！
唯一让人纠结的，还是尤雪婧居然跟何宗瑞有那样的渊源。
瞧何宗瑞的意思，似乎对尤雪婧起了心。
她无从判断其中真心假意。
若为假意，那有些糟，因为两家的恩怨将无辜的尤雪婧卷了进来，不过尤雪婧灵慧通透，应该不会被表面的虚情假意所骗。
可若何宗瑞为真心，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虽然何宗瑞在姜杳这方看来委实是个卑劣人，但在尤雪婧那却是正派光明。
虽然何宗瑞生得不如陆云泽俊逸斯文，但平心而论，这人装模作样的时候，也挺像那么回事。
最重要的一点，何宗瑞对尤雪婧还有过救命的恩情。
恩情何尝不是一种情。
姜杳不由地为自家表哥感觉艰难。
好不容易开窍喜欢一个姑娘，偏偏处处不得顺心，举步艰难，现在还跳出来一个何宗瑞争抢……
前路多艰，但愿陆云泽自己争气吧！
姜杳轻阖双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位置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稳稳停在府门口。
此时，天色全暗。
姜杳不敢耽搁，忙不迭下了马车，往门里走。
“怎么这么晚才回？”陆氏等得都着急了。
姜杳无奈一笑，“公主玩心重，非等到最后一刻才肯回宫，女儿想早些回来也没得法子。”
陆氏笑笑，“公主如今跟你到时候玩得好。”
姜杳莞尔，“她性情高傲古怪，别人也没法跟她玩。”
庆阳公主的性格确实与众不同。
阿谀奉承的她不喜欢，清高冷霜的她瞧不上，偏偏喜欢自己这种没事就刺挠她两下的。
“这也算一种缘分。”
忽然想到什么，陆氏笑意更深，低声说道，“说起来之前皇上还有意将公主下嫁到咱们家，我那时吓得如临大敌，而今瞧着公主这般真性情，倒觉得其实这桩亲事倒也不差。”
姜杳错愕，“娘说真的？”
“也就是说说而已，公主尊贵，哪能真的下嫁到咱们家。”陆氏失笑摇头。
姜杳眼眸一转，“那万一公主愿意呢？”
陆氏顿了下，错愕地望着自家闺女，“杳杳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公主……”
见母亲有所误会，姜杳连忙摇头，“娘别误会，女儿就是这么一问。”
陆氏长松一口气，“被你这丫头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公主跟你说过什么呢。”
姜杳取笑，“瞧娘吓得，你方才不是还说公主真性情，这婚事不差的吗？”
“单看公主，确实不差，可惜公主还有一个做皇子的兄长不是吗？”
说这话时，陆氏声音压得更低。
姜杳眼睫一敛。
秦涧有本事有野心，颇受君父宠爱，还有一个宠妃母亲和得力外家的支持，将来成就不容小觑。
只怕他迟早会跟秦渊站到对立的一面。
从姜晢成为秦渊伴读的那日起，姜家已经成为***，再加上自己与秦渊，这层关系已然牢不可破。
姜家可以与秦涧交好，与庆阳公主交好，但仅限于此，多的牵连就不必了。
大抵话题有些沉了，母女俩皆默了下。
须臾，陆氏顺着换了个愉悦的话题，“也不知道你哥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姜杳勾了勾唇，“那娘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她这也是为了好友试探母亲的口风。
陆氏眼角露出几道笑纹，“我倒是无所谓，但凡是家世清白人品好的姑娘便可以。”
“那家世呢，不用门当户对吗？”
“就咱们家这等门庭，家世多好的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倒是不那么重要。”
陆氏略显感慨，“添不添花无所谓，只要孩子自己欢喜，这便足够了。”
姜杳望着母亲，“娘这是因为表哥跟雪婧姐的事，有所感触？”
陆氏并未回答，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她日前回过一次娘家，她嫂嫂为了侄儿的亲事头叫一个疼。
侄儿非尤雪婧不娶，她老父亲却坚持要往高门贵女里头找，两头都强硬不低头，嫂嫂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劝和，两边劝不动。
姜杳纳闷，“其实说起来，侯府的门庭也不矮，娶个门第低些的孙媳也影响不了太大，外祖父怎么就是看不开呢？”
陆氏叹气，“其实也能理解你外祖父的想法，侯府不同咱家爵位世袭罔替。
如今你外祖父在，陆家还是侯门，等将来你外祖父去了，那便只是成毅伯府而已了，到了你表哥继承的时候，那更是低一阶。
因此你外祖父才着急想为你表哥找个强悍些的岳家，也是想让你表哥将来的路更顺遂一些。”
归根到底，老父亲也是为了儿孙计深远。
“可这也要看表哥自己的意愿，再好的东西，表哥不乐意要吃，外祖父却偏要塞到他嘴里，到最后闹的两厢不愿，岂不是更加事与愿违？”姜杳不赞同。
说到底未来如何，还得看子孙自己的能力。
若是有能耐的，不用父母长辈操劳，也能步步高升前程锦绣。反之，便是处处打点妥帖，最后也是一无所有。
“谁说不是呢？”
陆氏也跟着叹气，“只是这些道理旁人说破了天也没用，还是得你外祖父自己想的通才行。”
“也是。”
这时，正好下人过来通报，晚膳都准备好了，姜老夫人遣人喊她们过去呢。
姜杳随口应了一声，扶着母亲边走边说话。
走到半道，她忽然说道：“是了娘，我方才回来的时候遇见何宗瑞了。”
原本这事她是不准备说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能瞒着，便提了句。
“何宗瑞？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陆氏脚下一顿，紧张地看着女儿。
“没有，他没拿我怎么样，反倒是我还刺了他一下。”
见母亲瞪大眼，姜杳忙补充道，“不过没伤到他，只是刺破了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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