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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国中现在确实在放假, 但据说伏黑惠是被同学拜托去学校喂动物,结果正好碰上了几个不良……

    ——之后的过程显而易见。

    老师甚至还在电话里批评了一通为什么监护人都在京都放假而把小孩独自一人扔在东京,的场灼也只能敷衍着应声, 在心里吐槽咒术师不论年龄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京都到东京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五条悟用瞬间移动的话效率会更高, 但对方显然懒得管学校里的琐事,满脸都写着抗拒。电话里的老师还在催促,于是的场灼也只能先勉强应下,说自己很快就会赶过去。

    结果对面的通话声音换了个人。

    “灼先生?”

    是伏黑惠的声音:“这种小事不用让您特地跑一趟!我自己就——”

    “所以说监护人要对孩子负起责任啊。”

    又换了一个人, “伏黑同学你就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听上去抢手机抢得热火朝天。

    的场灼顿觉有些头痛,他自己没正儿八经上过国中, 五条悟也一样, 大家族出身的咒术师在这个年龄接受的往往都是私塾教育和大量的除灵训练, 至于学生活动和学校社交,那听上去确实有些遥远。

    但东京还是不得不去,的场灼只能先联系了当地的辅助监督把他送到车站, 再打电话给东京的伊地知让他帮忙把自己送到埼玉县当地的警署。

    原本他打算立刻就出门, 站起身来之后,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织和马乘袴,沉默了一下。

    “……悟。”

    “怎么?事先说好,我可不要去和警察打交道。”

    五条悟的态度很坚决, 表情很警惕。

    “……不是, 我是想借一下衣服, 你这里有普通的常服吧?”

    的场灼问:“平时作为咒术师穿成那样倒是无所谓, 现在毕竟是要去见老师——”

    他可不想被当作是奇怪的大龄中二病, 如今这个时代, 随时随地都穿着传统服装的人已经很少了, 哪怕他平日里是为了迎合上层,现在这个时刻也显得不太合适。

    五条悟闻言爆发出了一阵快乐的笑声,他笑的前仰后合,说我还以为那套衣服和弓才是你的本体。

    “……”

    五分钟后,的场灼穿着袖子明显比自己长出一截的风衣出了门,五条悟愤愤不平地捂着被敲过的额头,抱怨说你有good lookg guy gojo的风衣穿应该表示感激!

    “……你家里人这么多,我本意只是想随便借一件的。”

    的场灼扶着门框,貌似很真诚地感叹:“就算这衣服再贵,不合身的话穿起来也很奇怪啊。”

    “那是阿灼的问题!”

    五条悟无理取闹:“你努努力再长高嘛。”

    “……这可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啊,而且早就已经过了生长期了。”

    等出了东京站以后已经天色很晚,伊地知早就开车等在了站口,在看到他出站以后半截身子探出车窗,用力挥了挥手。

    “抱歉,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帮忙。”

    “怎么会,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发动汽车:“以前经常承蒙灼前辈的照顾,帮些忙也是应该的。”

    汽车开上高速路,的场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今晚肯定要在东京过夜,回不去京都了。其实假期已经过了大半,毕竟不可能真的放假放到二月三的节分日,咒术师的工作繁忙程度和那些东京高层建筑当中的社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时时刻刻要面临生命危险,实属高薪高风险的典范。

    “等开学以后,您还会继续留在高专吗?”

    伊地知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

    “或许吧,如果忧太同学没有解咒的话,我应该还需要和他一起出一段时间的任务。”

    的场灼回答。

    “啊,那听起来真不错。”

    “怎么,你比较希望我待在高专吗?明明出任务的话都是一样的,而且高专这边写报告的要求还要更严格。”

    “……还是有些区别的吧,您在高专这里,明显看上去要更放松一些。”

    “……哎?”

    是这样吗?

    的场灼看向窗外,夜晚的东京闪闪发亮,汽车开过高层建筑群,巨大的led幕墙上循环播放着新的电影片段:《闪耀侦探·明星光太郎3》,主演明星名取周一,正对着镜头露出笑容。这个系列作为商业片非常出名,前两部的上座率和票房都很出色,最近也正在为第三部的上映而预热中。

    “我们辅助监督之间,也是有内部交流的小圈子的。”

    伊地知回答:“所以也有些辅助监督和您一起出过任务,虽然这样说很冒昧,但我听说过一点灼前辈您的事……”

    汽车的中央后视镜上,倒映出那个人的侧脸,中长的头发用一段白绳束在脑后,很规矩地垂落下来。

    ……很强,处理咒灵的效率非常高,不如说,这种咒力特性就好像天生是为了祓除咒灵而诞生的一样。二级及以下的咒灵几乎一箭一个,而在面临一级和特殊事态的时候,也很少需要“术式开示”,以至于很多新人辅助监督甚至都不知道的场灼的术式究竟是什么。

    相较于一些世家出身傲慢的咒术师,灼前辈和人相处的态度也堪称平和,甚至让不少人觉得如沐春风,身上没有一点架子。

    比起用手机和电脑来记录信息,更习惯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工作做得又快又好,几乎不会给辅助监督添额外的麻烦,在业界算是模范的工作伙伴了。

    ……总是笑着,但笑容却从未及眼底,像是带着一层社交辞令的外壳。

    这个人是咒术界最好用的猎犬之一,处理过咒怨灵和特殊种类咒灵的专家,术式几乎是为了高效率屠杀咒灵而诞生,并且勤勉而刻苦,即便是如今这个年龄也不忘记每天练箭。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吧。

    伊地知洁高开着车,他和大多数的辅助监督还有不同,和那些人相比,他和的场灼还有一层更加亲近的关系——他曾经是那个人的直系学弟,并且有那么几年蒙受对方的照顾和荫庇。更是在他的建议下放弃了作为咒术师的道路,决心以辅助监督为目标而向前进发。

    伊地知看了后视镜好几眼,最后又谨慎地收回了视线。车子在警察局的门口缓缓停下,这个时候整条街道都已经点起了夜灯,他披着外套走了进去,伏黑惠看上去有些态度恹恹地坐在大厅里,显然是已经接受了一轮的批评教育。

    “抱歉,让你们久等。”

    的场灼打了声招呼。警察,伏黑惠的班主任,还有被揍的那几个不良都待在这里,已经明显过了晚饭的时间,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堆满了速食便当和饭团的包装纸。

    “哦哦,您就是伏黑同学的监护人吗?”

    班主任是个有些中年谢顶的男人,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皱着眉头凑过来:“看上去这么年轻——”

    ……其实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更加年轻,比他还要小几个月。

    的场灼没说出这句腹诽,很熟练地掏自己的证件,还是那套日本弓道协会,弓道范士的那个身份:“给您添麻烦了,阿惠的监护人工作比较忙,家庭环境也有些特殊,我是他的同事,平时大家都是谁有空就过来看顾一些。”

    “哦,是这样,津美纪同学当初也说过一些家里的事。”

    班主任倒背着手:“说是组合家庭又父母离异,最后又重新被收养,总之经历了一连串复杂的事情……”

    他话锋一转:“但还请您转告那位监护人,这不是放松孩子教育的理由!国中时期可是对于年轻人而言,身心发展很重要的一段时间,说是叛逆期也好,青春期也好,孩子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也需要成年人的指引和帮助,每一个人都是从这个年龄阶段走过来的,希望——”

    他看了一眼的场灼的证书上面的名字:“的场先生,还请您自己也多回想一下,自己在国中时期的心情。”

    这句话说的语气很重,教师皱着眉头,显然是对于伏黑惠的监护人有所不满——当然这种不满也很正常,五条悟在被叫家长的时候把老师气坏了两次,而换成了他以后变成了光道歉不改进,比一些漫画家的拖更发言还有没有诚意。

    但的场灼并没有给出符合教师期望的回应。

    “抱歉,我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国中时期发生的事了。”

    他露出恰到好处,但在这个场合显得有些气人的笑容:“不过那个年龄大多数时候应该都在练箭,当时的家长要求比较严格,也没什么朋友,现在阿惠在学校似乎很精神的样子,我很为他高兴。”

    老师的眉头皱起来:“我不是在说这种事情!我知道您这个年龄就成为范士很难得,但我要说的是,作为监护人,更应该——”

    伏黑惠腾地一声站起来,张了张嘴,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在接触到的场灼视线以后又皱着眉头保持了沉默。倒是那几名鼻青脸肿的不良争着抢着在为他说话,说着些“不关伏黑哥的事”一类的开脱说词,也不知道他们被揍过了以后,精神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异。

    总之,一通既针对成人,又针对学生的教育之后,的场灼带着伏黑惠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警察局。

    和刚刚下过雪的京都不同,东京今晚的天气不错,月光皎洁的照在地上,只是因为城市灯火的缘故,在市区里看不到什么星星。

    伏黑惠垂着头,明显有些沮丧,踢踢踏踏地走了几步,才主动开口道歉:“抱歉,灼先生,害你特意从京都跑过来。”

    “这没什么可道歉的,年轻人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毕竟是难得的青春嘛。”

    的场灼倒是显得心情不错:“阿惠其实没觉得后悔吧?”

    “……什么?”

    “我是说如果再来一次当时的情况,你也还是会那么做吧?”

    的场灼了然地看着他。

    伏黑惠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笃定地回答:“是的。”

    “……不过会注意一下方法,不要让路过的市民报警。”

    说完,他又很迅速地补充说明道。

    付诸暴力虽然不太合适,但这确实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对于那些头脑听不进大道理的人来说,直接揍一顿,说不定会产生意料之外的奇效——就像是今天那样。

    ……不过又多了一批喊他伏黑哥的笨蛋,让他在的场灼面前当场社死这个情况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看着对方重新陷入了懊恼的低气压,的场灼短促地笑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津美纪还没有陷入昏迷的时候,这个“教育工作”一般是由伏黑惠的这位义理姐姐来担任的,而现在津美纪人在医院,剩下的监护人则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伏黑惠打量着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对方披着一身明显不太合适的风衣,估计也是临时打断了什么日常安排跑了过来——而且可靠也是装的,除了祓除咒灵格外靠谱以外,早些年的生活经历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个人在稳重的外表之下其实也有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问题。

    简而言之,咒术师其实大多都有点疯。

    “您不会觉得这样做是错的吗?”

    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批评,伏黑惠终于忍不住问道。

    “在抛弃对错的情况下,你的行为其实很有很有效果。”

    的场灼想了想:“而且我不太擅长替别人做决定……至少目前为止,我提出来的建议从来都没人听。”

    “……你一般都提些什么?”

    伏黑惠感到有些怀疑:“不对,一般都向谁提?……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直觉告诉他,继续追问下去的话,只会得到让人头痛的结果。

    的场灼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觉得,如果你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这么做,我们的立场上不管做出什么引导,都很难真的改变阿惠你的想法吧。”

    的场灼有些感叹:“年轻人的固执就是一去不回头呢。”

    “……灼先生明明也没有年龄很大。”

    “是和阿惠相比哦。”

    “也请您别拿我来开玩笑了。”

    裹在风衣里的咒术师看了他一眼,不可爱,开不起玩笑,和他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截然不同。的场灼摸出手机,屏幕微微震动了一下,弹出新的任务提醒。

    他不着痕迹地关掉屏幕,顺着夜色走进了地铁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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