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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三十年代来抗日(捉虫)
    陈立恒询问他们的意思:“你们是打算继续北上找大部队, 还是留下来跟我们一块抗日?”

    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摸不清楚陈立恒等人的底细。

    说是正规军吧, 这些人身上穿的五花八门,实在不像一只规规矩矩的部队。

    可要说他们只是普通民团吧,哪个民团胆肥敢去单挑日本人。

    李啸天接了上官的眼神,直接自报家门:“我们是从宛城出来的。我们的长官霍振彪不抗日想投降,被我们一枪崩了。你们要是打算抗日,无论是去是留我们都欢迎。你们要是想卸甲归田,我们也不阻拦。可要是打算投降当二鬼子,那对不起, 今天你们就得交代在这里。”

    川军的班长赶紧否认:“哪个龟儿子要投降?个老子的,我们要是想投降,早就投了,要等到今天?我们要北上,我们还要去打仗,打死这帮龟孙子!”

    陈立恒点点头:“行, 现在情况紧急, 水路基本上已经被日本人给切断了。短时间内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送你们出去。你们稍安勿躁,后面一有机会, 我们就送你们走。”

    川军的人这才放下心来。领头的班长甚至夸奖了句游击队:“我们本来觉得你们宛城的霍家军是孬种, 一枪不放就逃跑。现在看来, 孬的是在女人堆里泡软了的什么将什么帅, 你们敢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就是这个!”

    游击队的人投桃报李,同样夸奖对方:“你们能从四川跑这么远过来, 没仗打都要找仗打, 也是这个!真爷儿们。”

    田蓝也不阻止双方开启夸夸群模式, 她就关心一件事:“那些训练弹呢?”

    川军的人都愣住了。那十几箱训练弹就是他们心中的痛啊。为了抢夺这些子弹,他们牺牲了好多兄弟,结果木头子弹根本派不上用场。

    田蓝扼腕叹息,眉毛都缩成了一团:“怎么没用呢?平常训练用什么?你练好了功夫,弹无虚发,10发子弹出去就撂倒10个人。可不比你有100发子弹,结果却打不中一个敌人强的多。”

    陈立恒立刻附和:“没错,用战斗的态度训练,练出一身好本事,才能在战场上显神威,而不是被人打的抱头鼠窜。”

    可惜这话已经迟了。

    突围的时候,大家都想着如何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训练。

    川军的班长苦笑道:“早知我们还有活下来的一天,就是再重,我们也把训练弹扛过来了。”

    陈立恒做了个手势,遗憾道:“算了,谁能说得准以后的事。不过眼下倒是有件事,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干?”

    班长立刻表示:“愿闻其详,但凡我们兄弟能做到,我们绝不推辞。”

    陈立恒露出了笑:“能不能做到,我也不知道。但除了我们,眼下已经没人愿意做这事了。刚才你们也听到了,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是老虎吃人太多了,要把整个应县都吃空了,我们不得不去捅一捅它的屁股。”

    千里奔赴而来的士兵立刻来了精神,班长开口道:“你们真的打算主动朝日本人下手?”

    陈立恒点头:“我们当然愿意韬光养晦,先好好休整。可惜日本鬼子不给我们机会,一口气屠了两个村。这回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扑了个空,后面肯定还要报复。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他们大概会继续屠杀下去。”

    “好!”班长立刻应诺,“但凡有我们能做的,还请长官你招呼一声。只要能打那帮龟孙子,让我们干什么,我们绝不二话。”

    女学生们看双方交谈甚欢,不由自主地情绪低落下来。

    不用说,这次主动袭击日本人的行动又跟她们没关系。她们留在根据地,明明也是为了抗日,结果却总是只能干后勤的事。即便她们学会了编织芦苇席子又怎样?普通村民也会的。说不定,他们很快连花篮都编的比她们好。

    那她们加入游击队打鬼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田蓝笑着安慰大家:“不要妄自菲薄,我们也可以做很多事。所谓术业有专攻,之前我们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所以我们的作战能力肯定比不上他们士兵。但是,所有的不足,我们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补上。即便不上场打仗,我们照样可以为抗日做贡献。”

    她伸出手指头,一样样的指给大家看,“首先我们可以种地收粮食,让大家填饱肚子。不要小看这件事,你们仔细观察我们的将士跟日本兵有什么差别?还记得被我们杀死的日本鬼子的模样吗?他们虽然个子不算特别高,但是身材魁梧。他们的胸部、背部、手臂、大腿等等这些部位都有肌肉。这除了是日常训练的结果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营养充足。相反的——”

    她伸手指着游击队员和川军士兵,“你们再观察我们的将士,他们普遍身材瘦削。”

    田蓝说到这儿,突然间脑洞大开,从这个层面上来讲,行动处如弱柳扶风的小鲜肉实际上相当适合扮演抗日战士。因为一样的瘦弱啊。只不过,他们的脸不能再涂那么多粉,因为真正的抗日官兵,那是面黄肌瘦。

    她赶紧收回脑洞,继续比较双方的区别:“这当然不是因为抗日将士害怕长肉所以控制饮食,而是他们得不到充足的食物。我们都看过别人打架,除非所谓的武术高手,否则打架双方看的就是谁够壮谁够高大谁就能赢。在战场上,一个日本兵可以跟三个中国兵肉搏,这就是他们营养丰富训练有素的结果。”

    女生们回想起那三个日本兵的彪悍,当时他们明明已经丧失先机,却依然能够差点儿绝地翻身,的确非常厉害。

    田蓝笑道:“假如我们的士兵能够吃饱肚子,那是不是也可以跟他们一对一呢?种粮食这事,意义重大。”

    龚丽娜等人还是垂头丧气,话是如此说,但她们还是想直接打鬼子呀。毕竟论起种田,农民也比她们专业。

    田蓝点头:“行,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既然大家想跟鬼子硬碰硬,就必须得练出硬功夫来。现在我们有枪了,每个人都必须加强瞄准射击训练。等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要上实弹。”

    众人都忍不住尖叫起来。与最初在船上她们被田蓝逼着抓枪时心慌手抖那会儿不同,现在她们最郁闷的就是到今天她们都没能真正放一枪。

    大家七嘴八舌:“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实弹啊?”

    “等你们练出真功夫来。子弹宝贵,不能浪费。”

    眼看大家又开始沮丧,田蓝赶紧安慰众人,“但我们有另外一件事可以做,就是拼刺刀。”

    啊?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都是热兵器时代了,打仗靠的是枪跟大炮,怎么还要拼刺刀?假如真的能够像19路军宣扬的那样“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那为什么他们失了北平,而后国土还一再沦丧?

    田蓝正色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武器弹药补给不足再正常不过。但只要你手上有刺刀,就能一直拼下去。开枪需要瞄准,刺刀可以直接捅过来。大刀斧头都比刺刀短,短兵相交时,拿刺刀的人占据优势。不信你们问问这群跟日本人面对面交战过的士兵,日本鬼子的刺刀厉不厉害?”

    她说的如此笃定,以至于女孩们都觉得没必要再向真正的战士们求证。

    于是游击队的正式队员们潜入县城侦查的时候,预备役女兵们每天的军事训练例行的负重前进5公里以及瞄准白圈静态射击之外,又增加了半天的拼刺刀训练。

    当突击队出发前往县城,准备秘密作战时,女兵们还在拼刺刀。

    寒冬腊月,大清早的太阳清冷的很,刚刚负重跑了5公里的女兵们气喘吁吁的,呵出来的全是白雾。她们来不及休息,就得投入到拼刺刀训练中去。

    游击队员们发现她们正儿八经动真格的,那位充当教官的小田先生居然让女兵们将枪举过头顶,一举就是上千次。

    “这个训练虽然简单,但是可以锻炼大家的臂力。”田蓝咬牙跟着大家一道训练,还要负责讲解指点,“不要小看臂力,现实中的白刃拼杀,绝对不会是还珠楼主笔下的剑侠,都是要硬碰硬的真功夫。你臂力占优势,你靠力道都能把对方震开。坚持住,你现在偷一点懒,你在战场上被杀死的机会就会增加一分。”

    川军的班长刘成武颇为惊讶:“你们还真要建娘子军啊,还蛮有模有样的。”

    陈立恒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我们讲究人人平等,抗日不分老幼无论男女,都要积极投身于战斗。”

    刘成武已经习惯了他的那一套,并不以为意,只盯着田蓝看:“现在的军事学堂也收女学生吗?这位田教官似乎受过训练。”

    陈立恒也搞不清楚民国的军校到底是个什么规章,只含混其词:“那当然,她可是将门虎女。”

    说到家学渊源,大家就没二话了。生逢乱世,现在的摩登流行又是将女公子当成公子养,武将家的女儿能上场打仗,似乎没什么好稀奇。

    陈立恒临走之前询问田蓝:“需要我们带什么东西回来吗?”

    田蓝递给他一张条子,大大方方道:“这些是我们需要的,这是银元。”

    陈立恒摆手拒绝:“这是生活用品,从公账里出,不需要额外掏钱。”

    旁边的士兵好奇地伸长脖子,想看看他们的女先生到底有什么需求。

    陈立恒直接叠起条子,回头瞪了眼李啸天:“你就关心这些。”

    娃娃脸士兵吓得立刻缩回脑袋。

    女学生们却个个面红耳赤,集体扭过头去,不敢跟人对眼睛。

    等到他们走了,大家才跺脚抱怨田蓝:“你怎么能直接说呢?多尴尬啊。”

    她们想要的可是女性卫生用品。

    田蓝完全无所谓:“这有什么?正常生活所需而已。好了,都集中精力,继续训练。拼刺刀讲究气、刀、体一致,你嘴里发出喊杀声、刺刀指向敌人、向刺杀对象猛扑过去,这三个动作要一气呵成,要如行云流水一般,中间不能打任何磕碰。不能刀过去了,你的身体还缩在后面,那你是用刺刀给敌人挠痒痒,还是想要一刀毙命啊?”

    大家立刻集中起精神,跟着一边喊:“杀!”,一边往前递刺刀。

    田蓝也不知道如此拼刺刀的杀伤力究竟如何。反正她用的这一套都是当年在军垦农场军训时学的,由高连长亲自传授。后者好歹是抗美援朝战场上的英雄,据说凭借白刃战斩杀了好几个洋鬼子,实战经验绝对十足。

    大概是她表现的太过于胸有成竹,以至于女兵们训练了一个礼拜之后,大家就主动要求加入到巡逻队伍中去。

    游击队去县城主动出击了,巡逻的人手当然就不够了,她们是预备役兵,此时此刻补上顺理成章。

    田蓝当然不会反对。所有的权利都要相对应义务,这世间没有任何平等是依靠别人恩赐而得到的。

    女兵们组成了巡逻队,跟留守的游击队员们交替巡逻。

    男兵们都在偷偷打量,感觉这群女先生已经魔怔了。因为她们一边巡逻,还一边不停的练习高举刺刀过头顶。似乎这样,她们就能天下无敌了。

    女兵们也不理会他们的揶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到时候在战场上大家见真章。

    田蓝和周老师分别带队,两边交叉巡逻。因为她们的加入,原先由于突击队的离开而人手紧张的游击巡逻队伍居然壮大了不少,甚至可以往更外围的方向去。

    年轻姑娘总是富有革命浪漫主义乐观精神。前几天她们还因为日本人的屠杀悲伤而恐惧,现在巡逻了,她们甚至胆大包天到开始幻想如果正面遭遇日本人扫荡,那就狠狠给对方一刺刀。

    田蓝听了她们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喊停:“万一遭遇日本人,你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吹口哨,用力拼命的吹口哨!”

    开什么玩笑啊?日本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在全亚洲首屈一指,据说这个时代排进全世界也是榜上有名的。

    打过百团大战又指挥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彭老总曾经下过论断:论起单兵作战的能力,美国鬼子比不上日本鬼子。

    田蓝正色道:“千万不要瞎开玩笑,逞匹夫之勇。我们大家必须得牢记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我们更属于整个抗日大业!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就是在破坏抗日!”

    大家悚然一惊,赶紧抬头挺胸敬军礼:“是!”

    田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所有人刚开始入任何门当都有个特点,那就是人菜瘾大。她可不愿意这群姑娘被她鼓励的自我膨胀,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游击战的精髓就是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硬碰硬。

    结果田蓝放心走了,因为她巡逻了不到半小时,刚在树林边上琢磨着要不要养几只绵羊,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了山上的宁静。

    她浑身的血瞬间往脑袋涌,汗毛集体竖了起来。

    妈呀,日本鬼子真上山了?偏偏选在山上力量最空虚的时候。

    迎面跑来的游击队员也是满脸惊惶,真要跟日本鬼子面对面开战,所有人的压力值都被拉到了巅峰。

    王友志还算镇定,立刻下达命令:“田先生你们跟何大勇去支援,我带队从下面包抄,争取包圆。”

    众人赶紧飞奔。

    他们唯一寄以希望的就是日本鬼子出来扫荡不会带太多人,这样她们还能凭借对山上地形的了解以及人数优势拼一拼。

    可惜事与愿违。

    田蓝带着剩下的女兵飞奔到口哨发声的地方,就瞧见一堆黑压压的人头。

    周老师等人已经上了刺刀与对方厮杀。不是她们对自己的枪法没有信心,而是因为子弹宝贵,为了防止擦枪走火,巡逻的女兵拿的都是空枪。

    幸而大家刺刀一直上着,方便随时练习刺杀动作,所以她们才不至于猝不及防,直接被人一锅端了。

    何大勇抬起手,就对着拧笑着飞扑向周老师的男人放了一枪。

    田蓝端起刺刀,加入到战斗中。

    刚才离得远,她还没发现不对劲。甫一交手,她就意识到对方绝对不是日本兵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并非日本军服,还因为他们没人用刺刀,手里提的都是大刀。

    田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差点被人劈到了肩膀。她赶紧收敛心神,用刺刀上的钩子托住了对方的刀,然后一转手猛地往前刺。

    那人被刺了个透心凉后,双眼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田蓝拔回刺刀,不管汹涌而出的鲜血,转身刺向另一人。

    下手的时候,她还大声吆喝:“你们是什么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当个二鬼子有脸吗?”

    然而跟她交手的人只发出咒骂:“你个小表子,大爷我非得干死你!”

    对方一说话,他们就都知道了,这不是日本鬼子,应当算伪军。可伪军怎么穿这衣服呀,乱七八糟的,瞧着像是土匪。

    然而土匪居然人人配了枪,可见不是一般的土匪。

    土匪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随着他们的声音渐大,他们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凌厉。女兵们不过是做过简单的训练而已,无论体力还是作战技巧都远远比不上正规军人。

    对方一下狠手,大家立刻吃紧。

    田蓝大声呐喊:“聚拢,三人组!”

    这是她们练习的简单阵法,三个人靠在一起背靠背,刺刀一律朝外。好处在于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但缺点也有,就是刺刀回撤艰难,她们只能不停旋转着厮杀。

    慌乱之间,还有女学生被脚下的草绊到了,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上。

    围着她们的土匪狞笑着扑上前,千钧一发之际,后方响起了枪声。

    田蓝趁着对方震惊的时刻,直接一刀刺了过去。

    包围圈不断缩小,强盗不断倒下,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人见事不妙,立刻扯着嗓子喊:“别别别,各位军爷,一场误会而已。我们投降,我们立刻投降!”

    说着,他们就丢下刀枪跪在了地上,高高举起双手。

    游击队员提着枪过去,将几人捆成了大闸蟹。

    剩下那些负伤哎呦呻吟的人,也被绳子绑到了一起。

    王友志满脸愠怒,一脚踢上跪在最前面那人的胸口,厉声呵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来干什么?”

    那人身上绑着绳子,一翻倒就四脚朝天,只哎呦哟叫唤:“军爷,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日本鬼子太厉害了,四处扫荡,我们兄弟连饭都没得吃,只想去村里借点儿粮。”

    王友志怒极反笑:“好大的手笔,去村里借个粮,要这么又是刀又是枪的?你们这是打算去屠村吧?”

    那人哪里肯承认,一叠声地强调:“不不不,我们这是这是,我们这是待不下去了,想借了粮就赶紧离开应县,去别的地方讨饭吃。刀枪都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什,哪里能不随身带着呢?误会呀,真是误会,我们没想跟诸位军爷交手的,完全是误会。”

    龚丽娜等人气得七窍生烟,当场驳斥:“你们撒谎,你们明明……”

    女学生们实在不擅长骂人,明明了半天,最后只有一句话:“不是好东西!”

    那几人立刻叫屈:“哎哟哟,小姐们,我们兄弟都还是光棍,看到漂亮姑娘不过是恭维两句而已,哪里就成了坏人。”

    田蓝皮笑肉不笑:“是吗?难怪我觉得你们尤其手下留情,都不忍心伤到我们。”

    几人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一叠声地强调:“对对对,我们虽然是绿林中人,但也怜香惜玉。”

    “是吗?”田蓝突然间手一伸,刺刀抵在俘虏的脖子上,“很好,谢谢。现在,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谁最先告诉我你们真正的来意,谁就可以活。其余人等一律活埋。日本人的倒栽葱听过没有?现在就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

    她一声令下,刺刀集体抵上了土匪们的脖子。

    她手一挑,一股鲜血汹涌而出。

    田蓝冷笑:“这就是给你机会却不好好说话的惩罚。”

    下巴上挨了一刀的土匪痛得满地打滚。

    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有人迫不及待地喊:“我说我说求求女英雄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要养。我们我们是奉陶司令的令,过来绑诸位诸位女英雄去城里。”

    他越说声音哆嗦的越厉害,到后面简直不成音调。

    结果看到雪亮的刺刀,吓得他又瞬间清醒起来,声音跟连珠炮似的,又急又快:“日本人在那里有个慰安所,说说说说是缺少姑娘,维持会的胡会长愿意花花花大价钱买。我们近来生意一直不好,都揭不开锅了,我们司令说要干把大的。”

    女学生们气得抬起脚来,狠狠地踢这些土匪。

    呸,败类!

    民国司令多如狗。什么猫三狗四拉起一队人占山为王,就可以自封为司令。就没几个会干人事。

    狗屁的维持会,分明就是汉奸会,王八蛋,怎么自己不去慰安啊?。

    田蓝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好,知道了,剩下的都埋了吧。”

    土匪们看她动真格,俱都吓得魂飞魄散,接二连三地大喊:“别别别,我们可以带你们回去端了陶司令的老巢!”

    田蓝满脸冷漠,毫不为动:“不需要,埋了吧。”

    “别别别,我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让我们来的。”

    田蓝挑起半边眉毛,声音不冷不淡:“哟,合着除了陶司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司令吗?”

    那人见她愿意说话,大喜过望,赶紧慌不迭地往外倒:“不不不,是有人特地找了我们,告诉我们现在山上的兵都走了,只剩一群娘儿……一群女英雄!所以,所以我们才上山来的。”

    早知道这群娘们这么厉害,他们也不坚持非得活捉了。这样下好了,他们有心怜香惜玉,香玉的刺刀可半点儿不含糊啊。

    王友志气得直接一脚踢过去,吼声地动山摇:“谁?到底是哪个龟孙子!”

    “他说他叫戴根宝,是戴氏家族族长的儿子。我们是在茶馆碰到的,他听了我们说话,就主动过来搭话说有大生意介绍。他说你们害死了他爹,他爹是替你们死的。所以,他得让你们不得好死。各位英雄饶命啊,我们都是良民被逼得没办法才落草为寇,实在是……”

    王友志一脚踢上了他的胸口,土匪噗的一声,居然吐出了一口心头血。

    然而游击队的副队长并没有因此而降下火气,他一把拎起土匪,怒声喝道:“走!”

    踏马的,真是给他三分颜色开染坊了。老虎不发威,当他们是病猫吗?

    戴家宗祠的祠堂前聚拢了一堆人,除了孩子和留在家里看孩子的村民之外,全村男女俱都聚集一堂。

    七姑奶奶的娘家也在这场屠杀中被灭了门,原本精神抖擞的老太太,现在整个人瞧着像是苍老了10岁。

    她拄起了拐杖,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军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绑着根宝啊?”

    王友志将五花大绑的土匪推倒在地上,沉声道:“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土匪一路都被拖拽着走,此时此刻半条命都丢在了路上,哪里还敢啰嗦,赶紧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交代得干干净净。

    村民们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戴根宝,老族长晚年得子,唯一的独苗苗,虽然平常就不是个能撑得起来的人,成天游手好闲的也不肯正经做事,但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种恶毒的事。

    山上的女先生们在村里办了学校啊,他们各家客户都有孩子去上学呢。女先生们还教大家编箩筐,说是攒到一定的数目就挑去县城卖,刚好可以贴补各家过年的开销。

    他怎么能,怎么能勾结土匪这么祸害女先生们呢?

    七姑奶奶举起了拐杖,用力敲在戴根宝的背上。老太太气急了:“你个混账东西,干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事!”

    戴家的长辈也一人一口,围着戴根宝破口大骂:“你爹尸骨未寒,你就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你叫你爹在地底下都闭不上眼睛!”

    戴根宝的态度却强硬的很,两只眼睛射出的都是仇恨的光,半点都不口软:“就是他们,他们引来了日本人,害死了我爹。他们还要抢了我们家的田,他们是赤匪!共产共妻的赤匪!一群不要脸的娘儿们,牝鸡司晨,乱家乱族的根源。”

    王友志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狠狠一脚踹上去:“去你妈个蛋!老子是**,有正经番号的**。去你妈的共产共妻!”

    女学生们也气得头顶上都要冒起青烟。这人心思肮脏,把人也想的这么腌臜,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们围上去一人一脚,狠狠的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结果戴根宝居然还敢大喊大叫:“你们干什么?我是戴氏宗族的族长!”

    他这话一喊,原本义愤填膺的村民们集体沉默了。

    只七姑奶奶在痛心疾首:“你说什么鬼话?游击队在山上开了田,还要给我们戴家村种呢。他们是看我们人手少忙不过来,让我们自己搞生产互助。你一天天的,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怪话?”

    戴根宝趴在地上,梗着脖子扑哧扑哧地喘粗气,半点懊悔的意思都没有。

    戴家的长辈站出来说好话:“各……各位军爷,根宝没经过事,不知道事情轻重,得罪各位军爷和女先生了。我们戴家在这儿赔不是。好在没有酿成大错,还请各位军爷和女先生大人大量,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诸位放心,我们一定会享尽一切办法赔偿诸位的损失。这,这是我们族长啊。”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还有上了年纪的女人附和:“对对对,也没造成什么后果。我们一定好好备礼,给诸位女先生压惊。”

    王友志被一堆人围着,吵得头都痛了。他转头询问田蓝的意思:“田先生,你看?”

    “吊死。”田蓝声音平静得不得了,“就吊在祠堂门口,让戴家的列祖列宗都好好瞧瞧,他们家里究竟出了怎样的不肖子孙。”

    戴家族人彻底炸开锅了,戴根宝更是色厉内荏:“你敢!”

    田蓝目光跟刀子一样射过去,直接开口吩咐女学生:“把他吊起来。”

    村民们试图上前阻止:“使不得,使不得,女先生们请息怒。”

    王友志也犹犹豫豫,小声劝阻田蓝:“算了,好好给他顿厉害瞧瞧都差不多。这个咱们搞游击,不是得注意紧密团结群众嚒。”

    田蓝面无表情:“团结不是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获取的,团结是站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的。女人不是你们怀柔的工具。”

    她猛然提高声音,“吊起来!”

    女学生们上前,七手八脚按住不断挣扎的戴根宝,然后拖着他往祠堂门口去。

    村民们直到此刻才猛然意识到,在他们眼中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先生们,居然也有如此凌厉的一面。

    他们慌慌张张地喊:“放下放下,这是我们的族长。”

    田蓝站在前面,手中提着刺刀。

    她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重复了一遍:“你们的族长。”

    声音平板,毫无起伏。

    戴家长辈满脸为难:“我们知道对不住女先生们,但,但是我们族长就这唯一的根,不能绝了后啊。”

    “绝后算什么?”田蓝的声音轻飘飘,近乎于漫不经心,“灭了全族,也就没什么后可言了。”

    她刺刀一转,指向趴在地上的土匪,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说!除了要绑走我们之外,你们还打算做什么?”

    土匪吓得浑身颤抖,前有狼,后有虎,两边都是河,他只能闭眼往下跳,带着哭腔喊:“我,我们缺粮啊,我们也要补充粮食。”

    上哪儿补充去?游击队都要靠他们村的人供养。

    土匪如何借粮?当然是索性屠了全村,烧杀掳掠一通来的最自在。

    村民们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任何人阻挡女学生将戴根宝吊在祠堂门口。

    即将要成为他们族长的人,两条腿蹬了几下,然后一股屎尿的臭味弥漫开来,这人的脸越来越乌紫,最后居然连舌头都脱了出来。

    龚丽娜她们原先还狠狠地盯着这人看。到后面女学生都感觉吃不消了,集体扭过脑袋,赶紧躲避。

    吊死了,终于吊死了,这个可耻的畜生。她们就没见过这么又毒又蠢的人。什么叫与虎谋皮?这就是典型。

    引来了老虎,不仅要吃掉自己,还要把一个村的人全都吃干净了。

    就因为他害怕他继承不了他爹的20亩良田。

    女学生们发泄完毕怒火,又开始庆幸。幸亏田蓝有办法,逼着土匪说出了他们的打算。不然的话,全村人都护着戴根宝,她们就白白吃这大亏了。

    哈!可见宗族的权力也是假的。当威胁到他们自己的生命时,他们也不会护着所谓的族长了。

    田蓝挑高了眉毛,问他们:“如果他们死活要护着戴根宝呢?”

    女学生们面面相觑,那她们还真是没辙。法不责众,难不成要跟全村人作对吗?

    “为什么不能?”田蓝认真地看向大家,“告诉我不能的理由。因为讲情的人多吗?群众不明理,我们不能和稀泥,而是要教育到他们明白是非对错为止。我们今天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可以退让。明天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是不是不如一床大被压下来,天下太平。所以更加应该退让?我们抗日根据地人人平等,倘若有人想让我们当打折的人,我们就要斗争,不停地斗争,永不妥协地斗争!”

    旁边的游击队员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尤其是王友志,他总觉得对方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田蓝声音铿锵有力:“当别人觉得你是狗,可以随意踢一脚时,那你应该做的不是躲避退让,而是狠狠咬回头。只要你咬怕了他,把他彻底咬趴下。那么即便在他心目中,你仍然是条狗,也是一条不好惹必须得躲着走的狗。时间长了,他甚至会讨好你。尊重的前提是心存敬畏。对待任何妄图伤害我们的人来说,让他们心存害怕就最有用的!”

    女学生们纷纷点头。

    没错,这条肮脏的狗将所有过错都按在他们根据地头上,可是他为什么不敢得罪游击队员?因为游击队厉害,一群扛枪的大老爷们没人敢惹。所以他只能发泄在她们身上。

    哈!谁让她们是女人呢?本来应该乖乖待在家里伺候男人的女人现在走出来当先生了,还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本来就罪大恶极。

    神td牝鸡司晨!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田蓝满意地点点头,又夸奖大家:“今天我们的表现很好,危急时刻没有慌乱失措,在及时传递敌情之后,又进行了积极有效的抵抗,坚持到援军到来,非常棒!”

    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军事行动上获得肯定。既往田蓝在这方面要求尤为严苛,基本上从未说她们做的好,只会要求她们苦练再苦练。

    不过她如此和颜悦色,女学生们倒有些不习惯了,还主动谦虚:“这回我们能赢,是因为土匪想活捉我们,所以一开始没下死手。要真碰上鬼子,就没这种好运气了。”

    战场上两兵相交,一方留有余地,一方拼死相争,那即便前者战斗力强悍,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田蓝点头,认真强调:“没错,我们才练了多久的刺刀?日本兵在正式投入战场之前,基本上都接受过长达两年的军事训练。其中单是拼刺刀这一项,他们就花费了长达23的时间。所以从今往后,除了吃饭学习生产之外,我们必须得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军事训练上。这个时候心疼自己,上了战场,可没有任何人会心疼我们。”

    大家纷纷点头。

    这一场战斗增强了她们的信心。土匪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觉得掳掠她们是手到擒来的事。她们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们也是真正的战士。

    将来她们会成为更厉害,那更强大的战士。让所有的鬼子,所有的二鬼子,所有的汉奸土匪流氓强盗闻风丧胆的战士。

    游击队员们偷偷交换眼神,感觉这群女学生又不一样了。

    他们本以为这种其乐融融又斗志昂扬的气氛还能再持续下去。

    没想到田蓝扭过头,突然话锋一转:“好,外贼我们处理了。下面我们得说一说内奸该如何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

    内奸,内奸不就是那位根宝嚒。他都被吊死了,难不成还要挫骨扬灰?这个,似乎有点过了啊。

    田蓝摇头,她又不无聊,不管生前多罪大恶极,辱尸毫无意义。

    “我说的不是他。”她抬眼睛,目光扫视游击队员,“我就是奇怪,戴根宝是怎么知道山下防务空虚的?难不成咱们游击队的行动还特地跟他报备过?”

    众人悚然一惊。

    没错。

    陈立恒他们带队去县城搞一票大的好,迫使日本人回防不再继续扫荡的事属于秘密任务。就连田蓝本人都搞不清楚山上具体还剩下多少游击队员。

    戴根宝是谁?他怎么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要说没人给他透露消息,他自己观察出来的,那他被逮到了吊死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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