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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升呀堂!(求鲜花求收藏)
    “好久没回通判府了,真是甚是想念啊。”太升踏入通判府大门,笑着大声说道,语气之中好像都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衙差将太升带到通判府大厅,厅中的郭坊正铁青着脸,要不是有外人在,只怕他都要自己动手揍秦太升了。

    太升看他那脸色已经应该是应付扬州府的三姑六婆给他累够呛,于是说道:“岳丈大人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休息不够,哎哟,岳丈大人可得小心照料好身子,不然我跟萦柔的孩子见不到了他姥爷了可咋办。”

    “你放肆!”

    衙差怒斥道,但郭坊现在已经是盛怒过了头,反而有些冷静了下来,他说道:“你先下去,我要亲自审问。”

    那衙差讶异于这犯人如此诋毁郭小姐的清誉,言语中还略带诅咒着郭大人,但他居然没有反驳,难道这真的是岳丈与女婿之间的纠纷?当下也不敢乱想,只好速速退出郭府。

    太升见他离开,在后面大声喊道:“有劳差大哥让我们丈婿重聚。”

    那衙差正想到这是岳丈与女婿的纠纷环节,想着他们总是一家人,迟早会和好,自己这一路对秦太升好像不太礼貌,心中正发毛,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打了一个哆嗦。

    郭坊满脸怒容地说道:“玩够了没有!”

    太升转过头来,也没好脸色地看着他,到他左手座椅处坐下。

    “郭大人这么生气,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呢?”

    “哼,你不必在我面前作伪,我问你,郭府的那些媒人商户,都是你叫他们来的?”

    “我承蒙郭大人抬爱,将我招作上门女婿。我无以为报,想着扬州府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也都过得去,又想起郭大人是给了我一纸婚书,我倒少了三书六礼,媒妁之言,所以索性做足功夫,让人备足了成亲的礼仪送来郭府,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郭坊听到他提起婚书,忿忿不平说道:“那婚书呢?”

    他拍拍身上的衣服,摊开手说道:“不在我这。”

    婚书不在他身上这点郭坊自然有想过,毕竟这是他要挟自己的把柄,自己已经派人到他住的客栈搜查过,但也是一无所获。

    “我已经给了你钱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要我把女儿嫁给你吗?”

    太升霍地站起:“我今天来这,为的就是两个字:公道!”

    “郭大人,您的千金试问我这种流放犯人怎么配得上,我也不稀罕。”太升眼神满是怒意:“但你要是以为几十两银子就能将我打发,同时收买一条人命的话,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什么收买人命。”郭坊闪烁其词。

    “大家都是聪明人,郭大人就不用狡辩了。”太升说道:“你看我我的文牍,知道我是哪一天来的扬州府,你也知道大牢里的步虚谷是跟我一起来的,我们是认识的,但你为了留我在你府中应付皇帝选秀之事,故意不告诉我,就是不想让我出府。为了你通判大人的官位,你甚至将案件草草结案,你这样不是收买人命是什么。”

    “我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他宽厚处理,只是判了个秋后斩决,你还想本官怎样!”

    “大人就没想过冤枉了好人吗!”

    “好人?”郭坊冷笑道:“犯人步虚谷,在纪府行凶杀人,不止是纪安同跟他的女儿纪兰姝见到,连他自己都说得不清不楚,承认在纪府中将金承启推到门柱上致人死亡,连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冤枉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救友心切,做出些糊涂事来,本官也不跟你为难,只要你交出婚书,承认成亲一事是自己失心疯胡言乱语,即日起立刻给我离开扬州府,那本官就既往不咎,不治你的罪。”

    “那我可真是多谢大人了。”秦太升说道:“只是,步虚谷呢?”

    “他已定好在明日问斩,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太升踌躇一阵,说道:“我想跟他再见一面,请大人成全。”见郭坊没有答应,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只要大人给我见他最后一面,我明天澄清所有事情之后,就将婚书双手奉上,从此不再踏入扬州府,决不食言。”

    郭坊终于点头:“好吧。”

    牢狱之中,秦太升再次见到了步虚谷,这个英俊小伙被关了这些天,已经消瘦憔悴了许多。

    “虚谷,是我,我来看你了。”

    步虚谷缓缓睁开眼,显得有气无力,但还是带着他一贯的灿烂笑容说道:“先生,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太升从郭府中拿来了一些鸡鸭鱼肉,赶紧把他拿出来说道:“我带了东西来给你,你快吃吧。”

    说着就将东西都摆了出来,但牢门的缝隙太窄,他试了两回都没能将这些大块的鸡鸭塞过去。

    “你等着,我把他们撒碎了再给你。”

    步虚谷虚弱地摇摇手:“不用了先生,”说着他便伸手在菜篮中拿起一个馒头,笑着说道:“我喜欢吃这个,先生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是送这个给我。”

    太升心中也是唏嘘,想当初自己也是因为受了金荣的两个馒头,才一直记着他。

    “就只是两个馒头,你可是救了我一命。”

    步虚谷摇了摇头说道:“不止是两个馒头,先生当时让我见到的,是活着的希望。我要不是照顾那对难民母女的话,早就想死了,是先生让我见到了人还有好的一面。”

    太升心中暗暗惭愧,自己对步虚谷一无所知,但他现在落到这下场也都是因为想护送自己一路去锦州才搞出来的。

    “虚谷,你信不信我?”

    “我自然相信先生。”

    “那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秦太升咬着牙说道。

    “但我明天就要…”步虚谷想了想,然后挂着他略显苍白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了,那就辛苦先生了。”

    门外已经催促着让秦太升离开,太升将一堆吃食弄好留给步虚谷,随后离开了监牢。

    离开时太升一直在想,娘的,自己流放了才几天就不成人样了,步虚谷都被关了这么多天了还这么帅,现在还多了一些凄惨的美感,真的费解。

    “人,我已经让你见完了。”大牢外的郭坊说道。

    太升深深作揖,说道:“太升足感大人盛情。”

    “少玩这套,”郭坊知道这小子最会玩这些,不再跟他弄虚作假,“我要的东西呢?”

    太升扮作思考,随后一声长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引得郭坊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但靠近一看,这封信又不像是自己之前给他的婚书,又不知道这小鬼想玩些什么。

    “大人这几日的照顾,我即使肝脑涂地都不能报答万一,但小人家境贫寒,身无分文,没有什么可以答谢大人的恩情,所以只好将这些天对大人的感激之情,肺腑之言,写作书信,交给大人。”

    郭坊小声嘀咕:“又来?”之前那封他叫七婆那个八婆送来的信,已经差点令他看完当场气得去世,现在又来一封。

    “这封信中,还记录着一件小事,就是一张‘假婚书’的所在,大人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派人去寻找一番。”

    终于说到重点了,郭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理秦太升会在书信中写了多少挖苦的话,就要撕开信封查看,谁知却被秦太升拦住。

    “我还有一事要提醒大人,”太升满脸神秘说道:“这份信只可以在明天午时二刻打开,否则就不灵了。”

    郭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着现在还不知道婚书被他藏在哪,也不好逆他的意,最多等一会支开他了再看就是。

    “我再提醒大人,这份信如果提前拆开的话,婚书就可能不在那里了,到那个时候,它是贴到了扬州府的告示上,还是经由都察院之手上奏朝廷,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都察院是大明主掌监察弹劾的部门,要是给那些言官知道了可不得了。郭坊心中暗骂这小子,临走了还要玩这些手段,真的是不知死活。

    “记住,只能在午时二刻打开,早了一刻或者晚了一刻那就都不灵了。”

    郭坊恨得牙痒痒的,说道:“本官知道了。”

    太升说完之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走前还顺走了郭府的好酒好菜,他要带回去给米黄二人享用。

    而郭坊可就苦了,他之所以还没对秦太升下失手,就是因为这封婚书的缘故,眼下这封婚书的线索就写在这封信里,他又怎么按捺得住。

    但他又怕自己提前拆信知道了藏婚书的位置之后,还没派兵过去婚书就被太升转移了,这黑小子邪门鬼祟得很,还是不要去惹他,再忍耐一夜就能脱离苦海了。

    只是他这一夜,手里攒着这封信,又不敢打开看,心中又急又恨,又默默骂了几遍秦太升,一夜无眠直到天明。

    法场之中,郭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神情涣散,手里还是紧紧捏着那封信不敢有一刻松开,这一夜下来,秦太升这封信可把他折磨得够了。

    “大人,已经到午时了。”

    郭坊打了个呵欠,说道:“带人犯。”

    步虚谷被绑上了法场,郭坊还以为秦太升等人还会来给他送行,但也见不到他们的踪迹,大难临头,说不定他们早早就已经开溜了。

    刽子手已经磨好了刀,而步虚谷则只是平静地跪在法场上,一言不发,说到底他也不太相信秦太升能救自己,但那天晚上太升费尽心机到牢里来看自己,想着这些天,他肯定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在救自己,心中亦是感激,也是逐渐释然了下来。

    终于挨到了午时二刻,郭坊咽下口水,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拆开书信看。

    书信前两行,果然又是秦太升挖苦的话语,但郭坊一心只想找到婚书的所在,便是一个字都不敢漏看,小心观看之下,两股战战,浑身冒出冷汗,张大了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衙差看通判大人汗如雨下,也不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紧要事件,但就要到午时三刻行刑的时候,只能壮起胆子提醒他。

    “大人,时辰到了,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行刑的时辰极为重要,衙差还以为提醒之后就要行刑,但郭坊手里还是死死拿着那封信,说道:“别吵!”

    法场之中,他的官职最高,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在开口,法场之上众人议论纷纷,看热闹的人不满的叫嚣起来,就连刽子手跟步虚谷都扭过头看着这位通判大人。

    郭坊此时脑中无数个想法涌现,待他思索完毕之后,已经又过去了一刻。

    他重重拍击桌台,说道:“本官觉察,案件有异,暂不行刑,立即将人犯带回衙门,升堂审理。”

    底下的百姓满是可惜,还有几人发着嘘声。

    郭坊怒道:“把那几个嘘本官一并带回去,打三十棍。”

    衙差倒是想抓人,但一听到郭通判这么说,底下的那些百姓早就散了,又要从何抓起。

    郭坊也只是一时气话,对左右说道:“你们将纪家父女给我带到衙门来!”

    升堂!

    步虚谷与纪家父女跪在堂下,堂上的郭坊一手握着惊堂木,另一只手拿着秦太升写的信。

    信上所写的,就是这几天来秦太升三人查访得来的证据,还有他的一些推论。郭坊就是见到这些推论,完全颠覆了自己对于此案的审理,大为吃惊之下,又发觉秦太升的推论对于案情而言,貌似更说得通。

    但要承认之前自己断错了案,那岂不是说自己之前失职?想想当日审案时,自己一心只顾着应付皇帝到访扬州府的事,是有些失职。原本就将步虚谷斩了,草草结案也未尝不可,只是秦太升信中扬言,如果自己不能重审此案,就要将案件上报给都察院跟大理寺。

    比起承认自己的失职,郭坊更是惧怕都察院,而且自己并不是什么奸臣贪官,要是明知案件有冤又草菅人命,良心上也过不去。所以才会在法场上想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决定重审此案。

    但对于秦太升的推论跟线索,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所以还在思索之中。

    “大人,请用茶。”

    这个时候衙门的师爷端上一杯茶来放在他的桌上,郭坊随意看了一眼,却差点让他从桌子上摔了下来。乖乖不得了,这个师爷竟然是秦太升假扮的,他割下自己的一些头发,捻成两缕像是老鼠胡须一般粘在脸上。

    “大人请放心,关于案件审理不明之处,小人自会帮助大人。”

    郭坊心里踏实的同时又担心了起来,看这信上所描述的,秦太升的确比自己熟悉案情,有他来帮自己再好不过。只是这人心眼太多,事后又不知道会怎么威胁自己,想到这里,又不免担心起来。

    不过现在既然决定了重审,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他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啪地一声!

    堂下众人随即跪好。

    “关于徽州秀才金承启于纪安同府上被杀一案,疑点甚多,于是本官决定重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