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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暴雨
    <b></b>                  “你能想明白这点很好,不过你不必事事让他。他背后有温家撑腰。你身旁亦有本宫。”说着桓儇婉丽倾唇,抚着袖上牡丹纹样,“攸宁,长安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您说得是关陇讨要军费一事?”

    听得他问自己,桓儇眼荡笑意,“关陇的军费历来都是朝廷拨一半,剩下的全靠他们自给自足。但是去年夏日关陇遭了旱,朝廷所拨军费勉强充饥。今年他们来讨军费,可惜朝廷因着河东雪患一时,亏空严重。”

    话落桓儇转头看向天边那轮冷月,拢起迤地披帛。

    细细琢磨着桓儇刚刚那番话,武攸宁眼露凝重。朝廷中名为裴、温两派,实则是关陇和山东两方之间的交锋。关陇他们想讨要军费,山东那边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只是按照朝廷目前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要给关陇拨军费的意思。但他听温行云说过裴中书当朝答应卫国公,一个子也不会少他们。这钱又该从何处来。

    “国库亏空严重。他们户部既要俸上又要养下,真是为难人。虽然说浙江两淮的盐税快到了,但是黄河汛期在即,朝中对此有所顾忌,自然不会同意户部拨款给关陇。”武攸宁皱眉看向池中灯火,沉声道“您现在也一定很为难吧?”

    闻言桓儇未答,屈指叩击着石桌。虚眄他一眸,微微抿唇,转头移目看向他处。

    “洛阳必须要起风要下雨,才能弥补国库的亏空。”桓儇翕动唇齿道了这么一句。

    未能理解桓儇话里的含义,武攸宁眼中疑惑渐重。似乎在斟酌着桓儇话里话外,到底指的是什么。

    此刻殿中宴会将歇。虽然桓世烨一早就瞥见桓儇离开,但是如今宴会将散,可桓儇居然还没有回来,甚至连武攸宁也不见影子。

    不免引人多生出些想法来,一个是新科三甲,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大殿下。虽然说桓儇早些年与裴重熙情意匪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谁能保证桓儇会不会做出以色拢权的事情。

    瞧见桓世烨眼中的晦昧,徐姑姑皱眉上前一步,“诸位。大殿下近日颇为操劳,已经回去歇着了。大殿下嘱咐奴婢宴毕后送诸位离开。”

    话音刚刚落下。至偏门方向传来一阵温柔笑声,只见桓儇缓步而来归于座位上。

    “本宫原本打算去歇着。可忽然想起诸位爱卿还在,总不能抛下你们。一个人去歇着。”说着桓儇捧酒而饮,“今日辛苦诸位。时候不早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依言举杯而饮。趁着这个功夫,桓世烨悄悄往后看了眼,不知何时武攸宁居然也回到了座位上。瞧见武攸宁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桓世烨邹眉,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宴散。看着空荡荡的乾阳殿,桓儇喃喃自语一句要下雨了……

    雨是趁夜来的,来得尤为迅猛。滂沱大雨席卷而下,敲在瓦檐上,惊醒了原本就睡得极浅的桓儇。

    披衣趿鞋,持着火烛推门而出。

    立于廊下看着眼前肆意落下的大雨,桓儇微微皱眉。黄河汛期到底还是提前来了,甚至比她预想中还要早些。

    檐下灯笼被狂风吹得瑟瑟发抖,庭前芳草繁花亦被压弯了腰。

    巡夜是侍卫瞧见桓儇立于廊下,原本想上前见礼。但是看见桓儇对他们摆了摆手,又继续提灯巡夜。

    “殿下,您怎么醒了?”闻声起夜的徐姑姑看着庭前的桓儇,沉声道“眼下才三更天。”

    “徐姑姑,下雨了。”桓儇挡开了守夜宫女递来的披风沉声道。

    闻言徐姑姑不解地看着桓儇。

    沉默半响后,桓儇蓦地喟叹一声,“这雨太大。只怕黄河河水……传本宫命令招武攸宁和温行云入宫。”

    传命的话一级级传下去。半个时辰过后武攸宁和温行云赶到乾阳殿,二人此时已经是浑身湿透。纵然二人都有披着雨蓑斗笠,但雨下得这么大,二人不免为雨所阻。

    看着浑身湿透的二人,桓儇微微皱眉。吩咐内侍去寻些干净衣物来让二人换上,又搬来火盆帮二人烤干衣物。

    “这雨来得太急了。”桓儇垂首看向案上茶盏语气低沉。

    “雨势如此迅疾。以往年经验,用不了多久黄河河水就会暴涨。”谢过徐姑姑领人送来的姜茶,武攸宁感激似得看向桓儇,“好在朝廷年年都有修缮河堤,不至于出现河堤决口的情况。”

    匆忙饮下口姜茶,温行云朗声道“大殿下放心明天天一亮,我二人就亲自去查探。”

    听得二人的话,桓儇没说话。反倒是吩咐徐姑姑派人去取山川图来。

    看着眼前的山川图,桓儇眉头皱得更紧。随着黄河多次改道,河南道亦多了不少黄泛区。按照图上所示的位置,这些区域附近并没有山川阻隔。

    “等不了明天。传令让独孤尧速来上阳宫,你二人就在此侯着。”

    这会子独孤尧刚睡下没一会,便被仆役的敲门声惊醒。说是大殿下召见,要他即刻进宫。

    又见屋外大雨如注。独孤尧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刺史府。

    雨丝疯狂地敲打在他身上,很快浸透身上的衣物。但是独孤尧根本不敢停下来,快马奔驰在长街上。在四更天梆子响起时到了上阳宫。

    守门的侍卫早先前就得了旨意,一见独孤尧下马。行过礼后,即刻带人往乾阳殿内奔去。看着灯火通明的乾阳殿,独孤尧微微蹙眉。深吸一口,大步入内。

    他一踏入殿内,看见上首神色冷淡的桓儇。心里不禁一咯噔,急忙上前折膝叩拜。

    “行了,独孤尧。按照这个情况,黄河还有多久会发汛。”桓儇摆了摆手示意独孤尧坐下,又吩咐侍女奉上姜茶。

    姜茶上的暖意驱散了周身的湿气。斟酌一番后,独孤尧方才出声。

    “回禀大殿下。依照目前的雨势,最迟明日午时黄河便会涨潮。”

    闻言桓儇皱眉看向武攸宁,“天一亮你们两个即刻赶赴河堤附近,遣散百姓。还有独孤尧你带人在城中设立粥棚接济灾民,人手不够就让都督府的人来。”

    “微臣领旨。”

    “本宫同你们一块去。”

    听得这句原本领命离去的三人,即刻转身跪了下来,恳求桓儇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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