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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章 苦β婚约
    村头傻丫蛋家,热闹非常。

    丫蛋又出聘了,左邻右舍,老亲少友,闻讯而至。送碗米的,舀瓢面的,拿壶酒的,抱捆柴的,实在什么也拿不出,就拎桶水的齐来相庆。

    自然也有抱只鸡赶个鹅,切块腊肉砍条羊腿的而被奉为上宾,迎至上座。

    破土房子被众人帮忙打扫一番,又把前几次用过的对联喜字裱糊上,张灯结彩,喜气浓浓。

    看到四盏红绸喜灯,人们想起了十年前,傻丫蛋的那次结婚。

    上门当姑爷的老鳏夫比丫蛋的爹还年长一旬,那年都七十多岁了。一辈子没结过婚,其原因就是家里穷。因为父母早亡,自己好吃懒做,最后混得个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只好到土地庙里当个杂役,每月领二升公粮。

    老鳏夫家境虽穷,可嘴皮子硬。当问及为何不成家立业时,常嗟叹世上缺少黄花闺女。

    后来有人向他提媒,说女子是板上钉钉的黄花,只是有时好冒傻气,如不嫌弃,立马可与婚配,而且是上门女婿,不需任何聘礼。

    现成的好事让他摊上了,老鳏夫乐得颠了馅,便把庙上的四盏红灯笼偷了来。

    没过半月,老鳏夫又回到庙上,不再当傻丫蛋的上门女婿了。背后还散布说,女子的黄花本是天赐,不可贪恋,故此离去。

    傻丫蛋的初婚女婿,是她而立之年上门来的那个小瞎子,小瞎子同丫蛋结婚三日后便溜之乎也,拐跑了一身新郎的时装。

    这次为傻丫蛋聘了个傻女婿,老公母俩要好好张罗一下,为婚礼准备了一台乡戏。

    唱乡戏的是一些游~走艺人,四五位男女~优伶。不用搭台,露~天场地,吹打弹拉开场锣鼓后,便问东道主想点什么戏牌。

    老太太说,我家丫蛋,可是个九天仙女样的女孩子,你们看应该唱哪出就给我唱哪出。

    于是第一出戏便报名为《天牛配》。

    唱戏的唱戏,吃喝的吃喝,一直闹腾到很晚,众人才各自散去。

    老两口来到土房的里间,见傻闺女盘坐炕上吃得满嘴流油,新女婿傻柱子坐在屋地上,啃着半块土豆。

    老头一把将傻女婿薅起,把他推到炕沿上坐下。

    老太太爬上炕里,开始为新郎新娘铺鸳鸯被。

    “傻小子,”老头说道,“大戏唱完了,下面的戏该你们唱了!”

    傻柱子把土豆举了举,笑道:

    “哈哈,土……豆!”

    老头啪地一声,把傻姑爷手中的土豆打落地上,吼道:

    “不是土豆,是入洞房!”说着用手指了指他的傻女儿,又指了指炕上铺好了的被褥。

    “让我睡觉?嘻嘻!”

    “对,让你和她睡觉。在睡觉前,你还有点事,这件事办完了,才能睡觉,才能吃土豆!”

    说着,老头拿出一方白麻布,展开。

    这是求村中那位跳大神的巫婆给画就的,上面是两个小人,一个小人的脸上画了胡须,另一个在肚子上画了两个大圆圈。用现在的话解释,就是那远古时期受巫神庇佑的结婚证。

    前几位姑爷的不辞而别,让老公母俩十分愤怒。这次聘了个傻姑爷,为了长期稳定之大计,决定立下约法三章。但在这村子里,没有一个人会识字,只好送礼求巫婆帮忙,画了个布面条约。

    “傻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老头接着说,“想吃土豆吗?把手指头咬开,咬出血。”

    老太太说:“快咬吧,外面火堆里还给你烧着土豆呢!”

    “土……豆!太好了,哈哈嘻嘻——”说着,傻柱子一口把右手中指咬了个口子,鲜血流出。

    “给我按上,往这按!”老头一把抓过傻姑爷的手,在那方麻布上按了个血手印。

    这就叫签字划押,法律生效。

    老头把那方麻布在灯下照着,脸上不停地显出微笑的模样。

    “傻子,我可告诉你,”看看上面的血迹已干,老头把那生了效的一方麻布叠了叠装进衣兜,说道:

    “从今往后,她,就是你媳妇;你,就是她丈夫,你们晚上入洞房。如果哪天你离开我这儿,或逃跑了,我就拿你按过手印的那玩艺儿到官府控告你!一顿大板子打你,削你一百杀威棍,把你一身傻肉打成肉馅!听明白了吗?”

    傻柱子被方才一顿折腾弄得心中茫然,但仍在笑着,笑得很悲苦。不住地皱紧眉头,感觉到那被咬破的手指在隐隐作痛。

    他十分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对他这么凶?

    “让他俩入洞房!”

    老头甩下一句,走了。

    敢情这每次安排小两口入洞房的事,得由老太婆来做。她过来,为姑爷宽衣解带。

    兴许是怕再把新郎时装拐跑,这次没为姑爷换新衣服,他还穿着那件道袍,这让所有的参加婚礼的人都认为,这家新招赘的姑爷,是个小老道。

    丈母娘先把傻柱子的道袍脱下,拿过笤帚打扫打扫。那上面还挂着一层草屑泥土,爬着几只蚂蚁,沾着几坨乌鸦苍白的鸟屎。

    傻柱子被脱得光溜溜的,用那鸳鸯大被连头带脚严严实实地蒙住了。

    老太婆把女儿吃剩的东西端走,又过来给傻丫蛋宽衣。

    傻丫蛋似乎十分熟悉这个程序,没等老娘动手,自己就三下五除二全部解除了武装。大被一掀,一个大肉坨子就滚了进去。

    山~峰涌动!

    老太婆为昏淡的麻油灯续上了油,退了出去,把小屋门合严了。

    大被窝里不久传出了声音:

    女的问:“你是谁?”

    男的笑着答:“土豆,嘻嘻——”

    “你还掐不掐我了?”

    “我,哈哈,昨晚上我掐了你,掐死你,嘻嘻——”

    被翻红浪,两颗人头又露了出来。

    小屋外昏黑一团,老太婆正坐在角落中,昏昏欲睡。一个十分响亮的酣声从另一处不停地传来,那是心安理得的老头子的酣声。

    老太婆被惊醒:

    穿好衣服的傻姑爷从小屋走出。

    老太太十分警惕地跳起来,问道:

    “干什么去?”

    “土豆,哈哈嘻——你说过的,火堆里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