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朴素的话,干牛逼的事儿。
刘海中再一次给何雨梁带来直冲脑门儿的震撼。
这一刻刘海中的形象在他的眼神里变得无比伟岸。
无数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影子在脑子里一一掠过。
虽然无法相提并论,但那颗炽热的心脏想的东西是一样。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横冲直撞的“二大爷”变成了不迷恋官位权势的正直党员?
是什么时候开始让杂草一样的家伙长成了需要仰望的参天大树?
何雨梁看向刘海中的眼神很复杂,去西北那片地方,不只是喝风吃沙那么简单,那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他相信刘海中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才会像交代后事一样关注自己小儿子。
给刘海中续了支烟,划燃火柴给他点上。
刘海中连忙推辞,笑着说道:“可别,哪有领导给下属点烟的,说出去坏了规矩。”
“哈哈,刘海中同志,咱们之间没有领导,只有同志,这是来自同志的敬意。”
刘海中呵呵一笑,将烟头凑近火苗,急促吸了两口,将烟点燃。
“就这根烟,够我在轧钢厂吹很久时间。“
烟头忽明忽暗,烟圈飘忽翻转。
“刘主任,您放心,只要我还在四九城一天,家里的事您就不需要担心。”
“谢谢您,何厂长。有您这句话,我一万个放心。”
这是何雨梁第二次许下承诺,金字招牌在那,刘海中对此毫不担心。
因为保密的关系,在调令下来的第二天,一群人走得悄无声息。
仅有何雨梁和梁书记以及部里两个领导开了个小型欢送会。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横幅漫天,大红花都没一朵。
一群人就像是正常上下班,拎着行李,默默离开了红星轧钢厂。
没有一个人的家属来送别,所有的家属都被告知要去出差一段时间。
去哪儿,不能说,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怎么通讯,不知道。
反正表露的意思就是,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将这些人送走后,紧接着便通知家属,召开座谈会。
主旨是慰问,让大家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厂里,直接找厂长书记。
还有如果有人在打听去向,立马报告厂里保卫处。
安顿了此事,红星轧钢厂里分房方案便在万众瞩目中,重新讨论。
李怀德也确实有本事,在谈话的第二天,便有了回音。
他老丈人答应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某些人收回触手。
至此,分房方案最大的阻力被排除。
每个车间选出三名工人代表,后勤科室,每个科室一名,加上工会和党委,组织了一场工人大会。
来对分房方案展开讨论。
何雨梁和梁书记没有参与分房,有了这两人的以身作则,厂里一部分不缺住房的干部也选择退出。
采用岗位积分制,综合考虑工龄和家庭人口以及工级。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硝烟味儿很重。来自各个单位的代表相互之间争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要不是顾忌到领导还在台上,估计能撸起袖子打一架。
不管在哪个单位,分房这事儿都是一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事儿。
梁书记与何雨梁加上工会主席想破脑袋,也只能保证相对公平,让大部分人满意。
最后还是通过从三个方案中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这对车间来说相对有利,这也没办法,毕竟红星轧钢厂以车间工人为主。
轧钢厂正式更名是在部长题字后的第五天。
梁书记找人写了报告,胡编乱造了一堆理由来说明改名的意义和觉悟。
随后上面一路开绿灯审批,加上制作牌匾,也就用了五天。
对此何雨梁曾和梁书记揶揄道:“跑部前进就是快。”
分房方案通过后,何雨梁也借此机会向工人代表们讲述酝酿已久的建学校计划。
“同志们,在这里,我仅代表厂党委,厂工会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大家都知道,咱们轧钢厂经过前几年的大规模招工,已经有足够多的工人同志成家生子。
孩子小的三四岁,大的六七岁,大家的住处也从城北到城南,遍布各街道。
按照工会李主席的统计,咱们厂里适龄儿童已经达到4300余人,而入学率仅有一半不到。
咱们的工人同志们不仅在厂里干活拼命,回家造孩子更加拼命,还有一半的人还在路上。
这些都是咱们轧钢厂的孩子,也是我们轧钢厂的下一代。为了解决孩子们上学难,求学难的问题,不让咱们的下一代做睁眼瞎。
经红星轧钢厂党委同意,报上级部门批准,决定在轧钢厂修建从幼儿园到高中的附属学校,并由内部招聘校工,后勤人员120余人,招聘小学幼儿园老师15名,小学老师若干。
有意愿的家属可以来应聘教师和校工。”
何雨梁话音刚落,下面一片欢呼,随着而来的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涨了工资又分房子,分了房子又来学校,厂里将工人们最关注的几件事儿都给安排好,由不得他们不欢呼。
生病是公费医疗,工资足够开支,住宿条件马上会得到改善,孩子上学也有了着落。
按照现在一个家庭孩子的常态,四个五个不算多,两个三个有点少。
解决了孩子的问题,他们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就一把子力气,卖给厂里又如何?
等消息散发出去后,很快就有工人下班后,自发拿着工具到基建科报到,主动要求去指定的位置,按照规划平整土地。
像修建宿舍一样,也有人成队加班加点到河边挖沙子,挖鹅卵石。
厂里车队忙,找来扁担挑子,打着火把通过肩挑手扛的方式运到指定位置。
也就三天时间不到,原本是杂草丛生的荒坟,立马变成了一马平川的土地,以及成山的鹅卵石和河沙。
还有以前烧过窑的工人四处选址,准备挖土烧砖。
这一切都没有人组织,上千人一起干活却没发生一起纠纷。
把周围厂子的工人看得目瞪口呆。
轧钢厂有熟人的工人知道轧钢厂又要干啥大事儿,纷纷跑来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