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最后的遗愿
掌灯时分，平康坊内，沈昭背着沐秋瑶一路急行。
“沈昭，是你么？”
沐秋瑶的声音在沈昭背后幽幽响起，听上去十分的虚弱。
“嗯，是我，别说话。”
“这是在哪儿？天黑了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昭闻言，脚步顿时一怔，看了眼边上亮起的灯台，心中本能闪过一丝不安。
“是的，天黑了，别说话，你很快就会没事了。”
他连声安慰沐秋瑶，然后加快了脚程。
沐秋瑶紧紧贴在沈昭后背，轻声道：“小子，我很累，你这样跑的我胃都快吐出来了，放我下来歇一会儿吧。”
“别说话，一会儿你就没事了。”
“噗——”
一口鲜血直接从沐秋瑶嘴中夺口而出，染透了沈昭的衣襟。
“你……”
“小子，放我下来，我真的太累了，就一会会儿。”
“好，就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感到沐秋瑶的手臂逐渐开始无力，沈昭连忙在边上民房找了个干净的墙角，这才将沐秋瑶从后背放下。
从刚才开始，沈昭就觉得沐秋瑶身体轻的可怕，犹如一根鸿毛，感受不到丝毫重量。
背靠在墙面根，沐秋瑶伸手在虚空中开始摇摆。
“小子，你在哪里。”
沈昭一惊，下意识伸出手掌在她眼前虚晃数下。
却见沐秋瑶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时，他心中猛地一怔。
“小子，你人呢？别吓我。”
“我在。”
沈昭忙抓住她的手，小声安慰道：“我就在这里，别怕。”
抓住沐秋瑶手一刹那，是一片彻骨的冰凉。
“小子，靠近点，天太黑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好。”
沈昭没有犹豫，把脸凑近了些。
沐秋瑶挣扎着靠近，直到感受到前方有一团炽热后，直接吻上了沈昭脸颊。
“嗯，亲，亲到你了，在佛国那晚靠在你身边时，我就有这想法了，今天，总算是……实现了……”
沈昭没有躲，只是内心感到一股酸涩的疼痛。
莫名之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沈昭，我快不行了，能感受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安心了。”
“可惜的是，我最后未能再见你一面，太可惜了。”
沈昭摇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走，我这就带你去疗伤。”
沐秋瑶凄笑着摇摇头，紧紧抓着沈昭的手掌：“没用的沈昭，我中了丧神诀，
体内太玄道体和九阴至体都已崩碎，道体反噬五脏六腑，任何灵药真元都无法弥补了。”
“你怎么这么傻呢？”沈昭反握住她的手，“我值得你这样付出么？以你的实力，即便大帝巅峰也未必伤的了你分毫，可你……”
“可我愿意啊。”
沐秋瑶头一歪，靠在沈昭肩上。
“小子，你知道么？”
“从在天绝圣地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有感觉了，
然后，你从佛国妖僧手里把我救下时，我就已经对你莫名心动，
再然后，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后，我发现我其实早已喜欢上你了，
只是，前世曾经历的那些过往，让我觉得自己很脏，觉得根本配不上你。”
沐秋瑶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会断气。
沈昭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话，不由环过揉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其实，我完全可以瞒着你的，毕竟只要我不说那些肮脏的过往，也许就能得到你的心了吧？
但是，我觉得既然真心喜欢一个人，那就必须要坦诚……所以，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要把这些实情告诉你……”
“别说了，我带你去疗伤。”
眼看情况不对，沈昭立马拦腰抱起沐秋瑶，快速向定闲居方向疾驰。
趴在沈昭火热的胸膛前，沐秋瑶苍白的脸颊，挂起一抹淡淡地弧度。
“沈昭，事到如今，我还有最后一个遗愿，你能满足我么？”
“别说胡话，有我在你死不了，什么遗愿不遗愿，等你好起来自己去完成！”
“沈昭，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穿上嫁衣，做你的新娘子，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能暂时放下苏云缨和宋嫣然，为我梳一次妆，画一次眉么……
我想在人生最后时刻，能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办一次婚礼，你能……”
“别说话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挺住，别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说话间，沈昭已经一脚踹开了定闲居大门。
脚步刚踏入一瞬间，药师琉璃阵瞬间启动。
佛门浩气化作梵光点点，开始凝聚在沈昭和沐秋瑶的身上，为二人治疗体内沉重的暗伤。
但……
“万佛岩的药师琉璃阵么？”
沐秋瑶闭着眼道。
“怪不得我感觉气色好一些了，沈昭放我下来吧。”
见沐秋瑶气色似乎真的比之前更好些，沈昭这才将她带到室内，小心翼翼地安放在阵眼中。
“你马上就会没事了，感觉好点了么。”
“是啊，好点了。”
沐秋瑶闭着眼笑了笑。
“现在，我又有力气了。”
沈昭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就在这里好好疗养，这几天我就守在你身边。”
沐秋瑶：“沈昭，这里是不是有红烛、胭脂和喜服，我好像闻到了这些气味，你帮我找一找。”
沈昭：“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该……”
结果沈昭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沐秋嘴角溢出了一道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
“沈昭，我之前说了，我受丧神诀一击，体内的两副道体已毁，
五脏六腑连同神魂一道遭遇反噬，就算是大罗下凡，也无济于事，
这药师琉璃阵，不过是让我有了可以完成最后遗愿的力气。”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昭闻言，顿时满面愁容。
努力开始思索能拯救沐秋瑶的一切办法。
但很可惜，对于沐秋瑶眼下的问题，他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崩碎的道体链接沐秋瑶的神魂经络，即便能全部抽出来，失去了约束力的躯体也会瞬间丧失生命力。
这根本就是无解之局。
似乎感受到沈昭此时的哀伤，沐秋瑶笑了笑：“沈昭，事到如今，你都不愿意完成我这最后的心愿，要让我抱憾而终么？”
“你……稍等……”
沈昭强忍着不让发酸的双眼落下泪，起身开始在房间内翻找一切婚礼用具。
这是沐秋瑶留在世上最后的遗愿，他不能让她这样抱憾而终。
“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
与此同时，神水阁内，一声惊呼，令狐明猛地清醒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
守在令狐明身边的梁浩，一脸凝重地看着他，直到确定一切无恙后，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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