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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西子捧心(下)
    江月白躺在床上学完两课时,不知不觉到了午膳时间。

    大宫女通报,太医姜闲过来复诊,在外面正在候着。

    姜闲进来时,总觉得江月白怪怪的,哪里怪说不出来。

    之前很明媚的一张脸上,怎么似乎笼罩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哀愁,竟然有些了病态。

    然而询问起来,却是吃得下,睡得着,药也正常喝了。

    这不应该啊。昨日诊断过了,她根本就没病啊。

    姜闲心里这么想着,搭了脉,看向江月白的脸色时,更加疑惑。

    昨日初见尚且看起来面色红润,今日再看,怎么面色如此苍白憔悴。

    他的视线随着月白的手缓缓下移,只看一眼,便垂下了眸子。

    原来江月白刚刚练习过度,此时不自觉地把手捂在心口上,眉头微蹙,美丽而惹人怜爱。

    再出声,说话竟与平日里不同,吴侬软语般的婉转好听。

    “不知为何,今日胸口有些憋闷。”

    声音清甜柔软,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说完,哪知道被口水呛着,江月白呛得眼里水光盈盈,双颊微红,清若冰仙。

    天下竟然有这般美的女子。

    不经意间看呆了姜闲。

    阳光从窗户透进,映照着姜闲的脸颊,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宛若染上霞光的美玉。

    墨黑的长眉,清亮的眼眸,笔挺的鼻子,紧抿的双唇,不过是普通的绸缎袍子,却是清雅的姿态。

    然而江月白不是颜控,心思纯正,面对这样的英俊男子毫无波澜。

    姜闲却只是无意撞上了江月白的眼神,立马垂下头不敢看她。

    从姜闲的反应里,江月白猛地意识到自己学西子太过于入戏,立马把手从胸口拿下,只是眉头的微蹙已经僵化,一时间竟然无法化解。

    大概只因心里真的有事。

    姜闲犹豫了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贵人可是心中有郁结之事?”

    “是,我的婢子被打了。”江月白即使调整了状态,但声音不自觉得有着江南女子的柔婉。

    姜闲随口问道:“因为什么?打得严重吗?”

    问完,姜闲才觉这样问有些不妥,又补充道:“你的胸闷似乎与此有关。微臣需要问明原因,对症下药。

    是该说重还是轻。遇到这种难题时,最佳答题方式是就事论事,如实陈述。

    “杖责十下,背上有伤口,有出血,不确定有没有内伤。因为代我受过。”江月白依然坚持绝不交浅言深的原则,淡淡地答道。

    “原来如此。臣开些外涂内服的治伤的药物,随后遣人送来。想必几日便可痊愈。”姜闲抬眸望了一眼江月白,“贵人可是一整天都呆在屋里,不曾出门?”

    “有劳姜大人了。”江月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不曾出门。”

    “贵人心悸受惊,才一时胸闷气短,应无大碍,”姜闲顿了顿,“多出门走走。若总是呆在房间里,容易心情郁结。”

    “一定要多到院子走走才会好吗?”江月白望着窗外叹了口气,“可是......”

    姜闲以为江月白会说,“可是太后不让我到处走动。”

    哪知道,江月白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身子感觉软软的,四肢酸痛,没有力气。”

    好久没有练舞蹈基本动作了,四肢酸痛。

    姜闲心想,这哪是接来慈宁宫养病,这是把鸟儿圈在笼子里养着,怕是会憋出毛病来,再治上十天半个月的。

    但口头上却说着:“贵人不必担心。贵人的身子比常人要康健,臣会把药方做些调整,只要按时吃药,好好卧床休息个几日,恢复了元气,必不会再胸痛发作。”

    一听要“卧床休息几日”,江月白便浑身不得劲,心口怎么真地突然猛地疼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皱着眉头,以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这猛地一下心悸让她有了极其不好的体验,因为很像她上辈子心梗猝死前的感受。

    这西子捧心的姿势好标准。

    【系统提示:第二课“容颜不老”实践课考试得分A+。】

    听到播报,江月白吃了一惊,这根本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不过是心心念念这门考试,不知不觉中把这项技能融入到了骨子里,形成了条件反射。

    姜闲大吃一惊,昨日美人为何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虚弱,莫非真是肺经受损,只是没有检查出来。

    “贵人,你脸色欠佳,可还有何处不适?可否伸出手来,让臣再查一查。”

    “刚刚胸口猛地剧痛,还有些心神不宁。”江月白好怕自己才十六岁又猝死了,胆颤心惊地小声说道。

    这份真实的脆弱担忧,简直完美复刻了西子老师的内在神韵。

    搭上江月白的脉搏,却又发现没什么异常,脉象和昨日一样,十分强健有力。

    看来还真是心病。

    姜闲见过数不清的各种疑难杂症病人,心磨损得很结实了,从来不耐烦安慰甲方,此时却情不自禁地安慰着:

    “贵人应该不打紧。就微臣看,只是受了点惊吓。臣给你扎几针,再专门配上两副药,自会药到病除。”

    温和得就像在哄小孩。

    姜闲从医箱里拿出一个装了一排银针的布包,便给江月白头顶上按照穴位,扎上了银针。

    这个过程里,江月白一直睁大双眼,紧攥着拳头,紧抿着唇,漠然而警惕地瞪着他。

    显然对扎银针十分的排斥和防备。只是在努力克制着,配合他。

    这副架势,让姜闲毫不怀疑,假如一个不合适,江月白的拳头便朝自己的脸上砸过来。

    姜闲检查好银针,时不时地捻动着,“尝试着放松。不要如此紧绷。松开牙齿和嘴唇。”

    江月白不回答,依然配合着。

    有些针还会有热感,那是姜闲从末端进行了加热。

    扎银针竟然没有相像的那般恐怖。甚至,在姜闲拔掉银针时,江月白感觉整个脑袋热乎乎的,很松弛舒适,禁不住打了个呵欠。

    “先睡上一觉。一个时辰后,我会派人把药送过来。药有点苦,要趁热喝。”姜闲收拾好银针,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放在桌子上。

    “这是陈皮蜜饯。喝完药可含上一片,就不会太苦。”姜闲微笑着交代道。

    说完,才觉得有些失态,赶紧板起面孔,一脸严肃模样,“还可以润肺止咳。一举多得。”

    拎起医箱,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