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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中原人的礼物
    “珍珠?”</p>

    付于江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拿,但立刻被理智拦下,只是凑近观察那散发出蓝光的东西。</p>

    “是珍珠,而且成色不错。不过为什么要含在嘴里?”</p>

    周实想了想,说:“是遭遇河盗,慌忙间把值钱的东XZ在了嘴里?或者是拿来治病的,结果从胃里翻了出来?”</p>

    他在丰德楼听客人说过有用珍珠来治疗皮肤病的,但也不会整颗吞吧?</p>

    “我倒觉得,这会不会是什么习俗……”付于江迟疑了一会儿,说道。</p>

    “习俗?”</p>

    “他的衣服很奇特,很像是生活在大江两岸山上的夷族,在死人嘴里放珍珠可能是他们的入殓方式。”</p>

    付于江长年在江上生活,和两岸的原住民打交道也是难免的。</p>

    “有道理,不过我们这样猜也猜不出什么。不如……”</p>

    “怎样?”</p>

    “直接问他本人。”</p>

    付于江看周实把铁算盘拿在身前,心里有数:这才是走马客的真本领!</p>

    “那我到外面站一会儿。”</p>

    小屋里只剩下周实和地上的尸体。</p>

    他深吸一口气,先把琥公尊取出,放在尸体的手里。再按照莫老教的方法拨动算盘。</p>

    三下五除二,四下五落一。</p>

    走马客来此,有冤则速起。</p>

    阴风乍起,火折子的火苗骤然变亮,尸体上缓慢浮现出一个人的形状。</p>

    这是周实在离开丰德楼时,莫老传授给他的走马客独门秘诀,唤灵算法。只要在尸体上使用,就能唤来死者的阴魂。当然,仅限于游荡在人间的阴魂。</p>

    唤灵算法是有风险的,万一阴魂已经化作怨灵厉鬼,响应了呼唤,那使用者就有性命之忧。不过这具尸体显示死者并没有受什么折磨,也没被下咒,不会变成厉鬼。至于怨灵,琥公尊就足够压制它了。</p>

    阴风呼啸,看来这回唤来的是怨灵,但周实心里却十分淡定。这阵仗,比成有义的外甥可差远了。</p>

    “阴魂听好,你已身死,化为怨灵。我问你几句话,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就帮你进入轮回。否则你将一直游荡在生死之间,受尽折磨。明白了就给我安定下来!”</p>

    果然,阴风慢慢平歇,只有一道道扭曲的怪影在狭窄的空间里流动。</p>

    “不错,可以交流。”</p>

    周实把尸体手中的琥公尊取回,尸体上悬浮的人形立刻充实起来,化作了死者的模样。只是它的脸被阴影覆盖,浑身向下滴水,正是淹死鬼的模样。</p>

    “你是什么人,因何落尸江中?”</p>

    那怨灵的嘴开合几次,才发出声音。</p>

    “我是……火家族人……韦沅……”</p>

    怨灵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出的话也缺少逻辑,颠三倒四的。周实费了些工夫才理解他说的话:</p>

    他叫韦沅,是居住在上游三峡河段的“夷人”火家族人的一个氏族首领。</p>

    火家族据说是大梁建立以前,中原大乱时走水路前往蜀地避难的汉人。他们在巴蜀的入口处定居,与中原长期隔绝,形成了独特的以氏族为中心的社会。</p>

    火家族由几大姓氏部族组成,这韦沅就是韦氏部族的首领。</p>

    “我是……被族长惩罚……被投入江里的……”</p>

    周实心中一震,被处死的?</p>

    韦沅断断续续地道出原委——</p>

    两年前,一个中原人带着厚礼来到火家族居住的山上,希望面见族长。</p>

    族长是由火家族五个氏族的首领推举出的领导人,掌管族内大事,拥有绝对的权威。</p>

    族长接见中原人那天,包括韦沅在内的五个氏族首领全部在场。中原人先是展示了自己带来的丝绸、金银和火家族最缺的铁器,让几个首领看得眼睛发直。然后,他说出自己的来意——希望能在火家族人的土地上种植药材。</p>

    见面礼代表着诚意,只要答应中原人的请求,火家族年年都能得到更丰厚的报酬。</p>

    深山中的生活确实艰难,在山地上开垦出的小块平地很难种出东西,火家族人主要以采集和狩猎来获取食物。他们又没有开采冶炼铁矿的技术,中原人做交易可以极大地改善他们的生活。</p>

    虽然嘴上没说,但五个首领都动了心。不过最终还是要听族长的命令。</p>

    出乎首领们意料的是,族长严词拒绝。</p>

    “我们的祖先用几代人开辟出的土地,是用来养活我们的,不是用来做交易的。”</p>

    族长的命令是绝对的,就算五个首领再不满,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原人带着几船礼品离开。</p>

    临行前的夜晚,中原人找到韦沅,希望能和韦氏部族单独交易。这正合韦沅的心思,而且韦氏一族也在山中秘密开垦了不少土地,可以在隐瞒其他部族的同时偷偷种植。</p>

    一拍即合,中原人留下了一船货物和一些植株。中原人说,这种药材生长所需的条件异常苛刻,只有这深山中能够满足,只要能种活一株,他就会全额支付报酬。</p>

    韦沅和族人歃血起誓,约定严守秘密,将植株移栽到了韦氏一族的秘密土地上。</p>

    两年间,中原人的货船来了两次,将报酬从下游运到韦氏一族的领地。韦沅让族人尽量保持低调,但还是难免引起其他部族的怀疑。</p>

    正如中原人所言,那种药材不好养活,第一年就死了三分之一。到第二年,就只剩下三株存活。但中原人派来的手下检查过后却很满意,说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p>

    两年来,韦氏一族制定了严格的保密程序,让其他部族即使怀疑他们手中莫名出现的铁器和丝绸也抓不到把柄。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平时和江上的商船交易来的正常物品。</p>

    然而,事情却突然朝着韦沅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负责照料植株的族人意外死亡,而且在地里发现的尸体只剩下了白骨!</p>

    “等等!”听到这里,周实大喝一声,“你刚才说只剩下白骨?你们种的到底是什么?”</p>

    “中原人……叫它……人参……”</p>

    人参?只剩下白骨的尸体?</p>

    周实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段记忆。</p>

    血人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