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曹流回城的消息传出。

    一时间，不仅苏云前来拜见，就连巡天司的白饮醉，宋海也联袂到访。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当他们了解到当日的内情：神风熊将被曹流活生生打死，以及他“一剑灭千妖”的壮举，已经让兴业城的真气境事实上被分为三个档次。

    第三档，雪蛇老祖“墨玄”，白饮醉，苏云这种具备特殊手段的真气前期。

    第二档，鬼狼刀全开的宋海。

    第一档，曹流。

    宋海遵守当日的约定，足足送了十八头完整的大妖血肉过来，此外还有神风熊将与璧蛇的。

    曹流将其中十头，包括两只真气中期的大妖血肉全部给了大师父，算是留她守家的补偿。

    这一鹅一鱼都是他养大的，与孩子一样。

    曹流无法做到一碗水彻底端平，只能尽力弥补与靠拢，争取不让任何一个觉得委屈。

    大师父本来就在突破的边缘，吞下如此数目的血肉，一夜间就突破到了元罡中期。

    ……

    同一日。

    曹流前往丁家走了一趟，这一次不再是偷摸，而是光明正大把丁家收入麾下。

    丁家与“黑虎堂”“飞龙堂”并列，单独设立了一个“仙医堂”，以示对丁家炼丹之术的认可。

    曹流将其引入，主要是看重丁夫人的狠辣个性。

    这女人杀伐果断，漠视人命，如果放在皇宫里面，绝对是宫斗的一把好手。

    将她引进来，可以保证短时间之内，许净明与申屠嘉二人之间不会内讧，务必抱团，以免被丁夫人给趁虚而入了。

    三大堂的内部博弈，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冲突，形成相互的制衡，这样才能给沧海军留足发育的时间。

    临行前，曹流前往了孙家一趟，将自己稀释过的一滴血交给孙留情，叮嘱这丫头在自己离开后服用，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这样也算是两全之法。

    既能避免冰龙血脉引发不必要麻烦，同时也不至于让这冰灵体彻底蹉跎。

    说不得，将来他还能带着人到“大雪山寺”，又或者“冰龙一脉”，与这两家结下一段善缘。

    这份举荐的丰厚酬劳，曹流最终决定还是自己暂存，不能便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

    尘埃落定。

    曹流正式对外宣布闭关，实则上带着小泥鳅，连夜离开了兴业城，踏上新的征程。

    ……

    林间小道。

    一架马车悠悠朝前，驾车的是一个面容沧桑的男子。

    他头戴斗笠，身上披着蓑衣，倒是像极了太湖路上的大鱼人，半路转行当了马夫。

    蓑衣是敛息斗篷所化，可以藏匿真气波动。

    口袋里，一只小泥鳅探出脑袋。

    正是秋秋。

    它打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鹅池里，交际圈也只限于下水道的鱼老弟和小母鱼，还没有看过这新奇的世界。

    视野中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根草，都能让小家伙高兴许久。

    它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曹流是有问必答，一来是减轻路途的烦闷，二来也享受这种问答的氛围。

    小泥鳅这充满求知欲的模样，让他想起自己还比较人嫌狗厌的时候，似乎就喜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对着开车的老爹问这问那。

    当时老爹都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曹流当然也会对小泥鳅有足够的耐心。

    “曹爷，我们下一站是要去哪里？”

    “九江城。”

    曹流笑着回答。

    他想起被苏家嫁到到九江城的苏舒月，这一趟也算是赶巧了。

    根据原着剧情。

    这九江城的拍卖行里有一门指法类型的武学，名为“奔雷无影指”。

    这奔雷无影指是拍卖行收藏品中的一件。

    高阳陪着苏舒月回苏家祖地看望亲人，恰逢城里的拍卖会开幕。

    他前往去热闹，正好碰上有“武陵贼”的一位头目带队袭击拍卖行，场面大乱，拍卖行的守卫被打死不少，府库的守备疏松。

    高阳浑水摸鱼，协助击杀武陵贼，顺带在拍卖行的府库捡了点别人不要的，其中就包括这“奔雷无影指”。

    随着实力进步，“虚空剑指”已经成了曹流所得的第一批武学中，唯一还没有被优化过的。

    诸如“蛟龙出海”“真龙五变”，全部都为更强的武学所替代。

    唯独是虚空剑指迟迟没有动静。

    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指法”类型的武学太过冷门，在品质上能与“虚空剑指”融合的就更少了。

    不然，曹流也不至于来捡剩下的。

    ……

    九江城位于兴业城以西。

    虽然同是云梦府下辖城池，但九江城不像兴业城那样古老，建城至今还不到二百年。

    如今到任的城守才是第三任。

    第一任城守是云梦府城派来的强者。

    等到九江城本土诞生了第一位真气境之后，他果断选择辞官，回到云梦府城去追求境界突破了。

    担任这小城的城守威风则已，但天材地宝的匮乏，事实上限制了武者的上限。

    如果一辈子蹉跎于此，莫说冲击坐照境，能突破到真气中期都是万幸。

    第二任城守姓周，本名周方。

    他是九江城本土诞生的第一位真气境，带着周家落地生根，不断壮大，一直在城守这个位置上坐了一百二十多年，将近二百岁才寿终正寝。

    周方在九年前离世。

    接任周方的第三任城守，名为杨文康。

    杨文康同样是外来之人，但他与第一任城守不同的地方在于，杨文康有意在九江城发展家族，反而对继续追求武道没有太大的执念。

    只是，由于周方在位已久，周家在城内势力盘根错节，成为杨文康掌控九江城的一大阻力。

    杨文康与周家及其拥趸的博弈，构成了如今九江城的主旋律。

    除了这两家，九江城内还有一部分望族，例如苏家，这种有族人在外地担任城守的，同样不可忽视。

    正是有了众多望族的存在，九江城没能发展出像“黑虎帮”那样的大型帮派。

    胡同与巷子的九流人物，仍然只限于地痞流氓的水平，平日里主要负责替望族收取保护费。

    而外来的元罡境武者。

    要么选择加入望族当供奉，要么开设武馆，通过传授武学，出售药方赚取银钱。

    一路上。

    曹流牵着马走在街市上，耳边不时传来武馆中人发出的“嘿嘿哈吼”，心中生出几分别样的感觉。

    如果，他最先去的不是兴业城，而是九江城，那自己大概率也会是少年中的一员。

    区别在于。

    武馆要收钱，帮派不收钱。

    这么一对比的话，城里的望族能容忍武馆的存在，未尝没有提高习武门槛乃至垄断武学的意思。

    曹流对比前世的见闻，发现不管在哪里，这群世家大族的尿性其实都一样。

    识字能明悟道理，就能学会反抗，所以要垄断书籍。

    习武能掌握武力，可以推翻望族，所以要垄断武学。

    正常而言，一个半大小子养活自己都够呛，更别想着花钱习武，那就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人到中年，或许能够攒下一点银钱，但经历多年的毒打，也失去了曾经的拼劲。

    比起习武吃苦，他们更乐得到温柔乡醉生梦死一会，就不枉到这人间走一遭。

    至于老年，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其实压根没有这个阶段。

    曹流经过商业街市，看到了繁华更甚兴业城的青楼红馆，勾栏酒肆，也见到了不少光着身子被丢出来的醉汉。

    他双目凝视，不由感慨一句：“这还真是，一个让人看不到希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