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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他终于出手了
    堂上几位官员就能不能给黄传动刑再次争吵起来。

    吵得妙语连珠。

    栅栏外的猹们看得饶有兴致,没人发现少了一只猹。

    郑言听完刘异的耳语后就离开了。

    过了半晌他再返回时,堂上竟然还在吵。

    窥一叶而知秋,不用亲眼见都能猜到大唐官员们在朝堂上是什么德行。

    郑言拜托后堂小杂役将一份东西转交给里面的某位官员。

    小杂役隔着栅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我很有原则的。”

    郑言不得不用魔法攻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

    “东西交给谁?”

    “御史台赵大夫。”

    小杂役利用去添水的空隙,顺手将东西放到赵开桌上。

    赵开打开小包首先看到张纸条。

    读完内容后,他疑惑抬起头,视线往栅栏外的人群中扫去。

    赵开很快便搜索到郑言。

    荥阳郑氏是李党领袖之一,郑家子弟是自己人。

    他又低头看了遍纸条内容,微微蹙眉。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赵开认为郑言太年轻了,看香积寺那天郑家人对郑言的态度,让赵开感觉这小子应该不大靠谱。

    他给的方法可行吗?

    赵开正在犹豫时,一名衙役上堂来报:

    “府君,衙外有三人自称是宣阳坊的坊正、直宿和毛家邸店的掌柜,他们前来投案。”

    “投什么案?”卢商问。

    “这三人说他们是府君正在审理的东市被盗案从犯,那七辆马车就是从宣阳坊出去的。”

    赵开瞳孔地震,暗叫坏了。

    崔元式淡定从容地捋了捋胡须,橘皮老脸上逐层展露出菊花笑。

    他看向对面赵开的眼神充满了轻蔑,暗道:

    “我家麒麟儿技高一筹,什么涿郡赵氏,给我们崔氏提携都不配。”

    崔元式旁边令狐绹,他表情从惊愕到惊喜。

    那个人最终还是决定管这事了。

    赵开眉头锁起。

    他从崔元式和令狐绹的表情中恍然悟到,是崔铉出手了。

    “既生铉,何生开?”

    崔铉,赵开一生之敌。

    外围观众们也开始沸腾,今天真是没白来,案子竟然还有转折。

    郑言苦恼地咬唇,念叨:

    “晚了,咱们晚了。”

    刘异食指轻轻点自己下巴。

    “也不一定哦。”

    居中而坐的京兆尹卢商命令衙役将三人带上来。

    一个五十余岁的黑衣老者和两个三十大几岁的男人被传唤上堂。

    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头戴幞头,另一个只裹了块黑布。

    唐人除了定罪的罪犯,其余人上堂无需对官员行跪礼。

    三人整齐站成一排。

    头戴幞头的男子叉手介绍:

    “小人王阿大,是宣阳坊坊正。”

    接下来是头上裹了块黑布的男子。

    “小人魏奇奇,是宣阳坊东门直宿。”

    最后轮到黑衣老者,他沉声说:

    “小人叫毛老鼓,是宣阳坊毛家邸店的掌柜。”

    堂上官员,外围观众,都在评估刚出场的这三个新角色。

    卢商一拍惊堂木,大声问:

    “你们与东市偷盗案有何关联?”

    毛老鼓是开店的商人,平时各色人见识不少,此刻表现得比其他两位从容。

    这老头不卑不亢回道:

    “小人在宣阳坊靠东坊门的地界开有一家邸舍,宣阳坊因为比邻东市,来邸舍投宿的很多客人都是外地商人。上月二十七日,当时天已全黑,坊门即将关闭时,小店又来了七辆马车,车上坐着十二人,领队的竟是东市署署丞黄传。”

    外围观众的私语声已经消失。

    整个大堂除了这老头的声音,落根针都能听见。

    多数人都屏住呼吸,他们感觉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这个多数人自然不包括赵开、刘异和郑言。

    赵开的眉头已经快拧成个疙瘩。

    卢商问老者:“你认识黄传?”

    “认识,黄传是东市署官员,往日有到东市署办事的外来商客不知到何处投宿,黄传曾给小店介绍过不少生意。”

    “他们当晚入住了你家邸店?”

    “是,但只住了几个时辰就离开了。”

    “何时离开的?”

    “子夜之前。当时坊门早已关闭,我见他们赶车出去,虽有些奇怪,但想到黄署丞是公家人,兴许是公干,也没敢多嘴问,他们离开没多久子夜梆子声就响了。”

    卢商又看向头上裹了块黑布男子,他记得这人自称宣阳坊直宿。

    “魏奇奇?”

    “小人在。”

    “当天坊门是你直宿?”

    “正是。”

    “为何放他们出去?”

    “小人清晰记得三月二十七日,子夜梆子敲响时,这七辆马车要求出坊门。小人依照规矩检验他们的文牒,发现文牒俱全,就放行了。“

    “县衙开具的文牒?还是坊正开的?”卢商问。

    “是坊正开的,上面有坊正画押。”魏奇奇答。

    所有人又看向三人中的最后一位,那戴幞头的中年男人。

    “王阿大,是你开具的文牒?”卢商问。

    王阿大恭谨回道:

    “黄署丞拿的文牒确实是小人开具的。黄署丞并不住在我们宣阳坊,事发前几日,他曾特意过来跟小人说过几日要修葺东市署衙,会从外面往东市运些铸造之材,东市白天车马拥堵,他会把建材车马提前停到毛家邸店,晚上再运到东市。小人以为这算公干,就帮他开具了文牒,小人手中还保留一份文牒副本。”

    崔元式高深莫测地笑笑。

    开具文牒时,一个章会同时盖在正本副本上,让正副本各保留半边章印。

    只要没有正本来对,谁敢说副本是假的?

    令狐绹也想笑,但条件不允许,他得配合把戏演下去。

    他佯装愠怒指责黄传道:

    “黄传,你明明有文牒,为何不早说啊?”

    黄传即便再傻,此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知道是谁说动了这三人联合为他做伪证。

    现在终于不用自己寻死觅活的苦撑了。

    自己脱罪不太容易,但太府寺其他人应该保住了。

    黄传接收到令狐绹传递的信号,即刻搭戏。

    “小人不说因为文牒正本被我弄丢了。”

    王阿大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黄传没蠢到家。

    说正本丢了,那现在他这个坊正说留在自己手里的副本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配合完美。

    令狐绹又问:“丢了文牒的事你为何之前不说?”

    黄传:“小人只是不想连累这三位无辜被我欺骗的好人,故而不言,不成想他们竟然主动来投案,那在下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令狐绹暗笑,黄传这演技可以呀。

    “那还不如实交代。”

    然后黄传就开始了他精彩绝伦的表演。

    “去东市偷盗之事为小人一人策划,我从歧州、商州雇佣了十一名从未到过长安的哑巴客作,故意日暮后才带他们入城,如此一来他们便无法看清长安全貌,我们赶着七辆马车在坊门关闭前进入东市西侧的宣阳坊毛家邸店,等到子夜便离开宣阳坊前往东市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