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88章 年前最后一场家宴
    一直让程立武耿耿于怀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就藏在兴家肉铺的地窖里。

    确实是五车铁石。

    据屠户关二供述,他见回鹘人在城外屯兵,猜想将有战事。

    众所周不知:两国交兵,军工股必涨。

    大聪明关二不懂炒股,却懂囤积居奇。

    他想利用郑三锤的门路买进一批铁石,屯到战时赚个差价。

    关二说货运到后郑三锤突然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要求多付两成运费。

    郑三锤第二次追着他讨要时,他一时气急就将人给杀了。

    关二自述他唯恐郑三锤的伙计知晓这个秘密,于是又连夜潜入郑家兵器行,将伙计一并杀了灭口。

    一套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时间和作案细节也全都对得上,可程立武还是感觉不太对。

    杀人是死罪,他想不通关二为何要来自首。

    可他从关二的供词中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杀人偿命,但大唐斩刑要经过“三复奏”的司法程序。

    要反复上报,流程异常冗繁。

    程立武只能先将关二羁押,同时释放张家兄弟四人。

    刘异听完张豹简述的案件进展,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并未多做评价。

    “四位兄长回来就好,今晚定要好好热闹一番,一来庆祝兄长们逢凶化吉,二来为郑就、郑宸饯行。”

    郑宸急着回去处理郑冠尸骨下葬的事情,明天就要启程。

    当晚阿史那邸再次热闹起来,众人齐聚主屋推杯换盏。

    刘大拿、豹扑、沙雕三个小机灵鬼,在桌子底下溜达,到处撒娇卖萌讨要投喂,偶尔也会为争抢一块肉打闹一阵。

    桌子上面,孙艳艳拉着郑宸的手,依依不舍地说:

    “宸妹妹,我是真舍不得你,你这一走,我以后想找个说私房话的人都没了。”

    密歇歪头凑过来:“你还有我呀。”

    孙艳艳瞥了密歇一眼,顿时语塞。

    她不得不承认,认识密歇前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人设应该是猛女。

    认识密歇后孙艳艳才发现她误会自己了,跟密歇比她绝对属于淑女,简直太婉约了。

    她的狠辣是后天养成的,甚至是环境所迫。

    密歇不同,她天生就是恶魔胚子,从小到大就没一天正常的。

    饭桌上的鸡肉和鹅肉,都是密歇自告奋勇帮忙处理的,活着拔毛。

    今天下午,经密歇处理后,一根羽毛没有的大公鸡,在大冷天里,浑身血淋淋的满院子疯跑。

    嘎嘎嘎,以凄厉的叫声诉说冤屈。

    谁家杀鸡前还要给鸡上遍刑啊,太欺负鸡了!

    密歇望着满院蹦跶的无毛鸡,一脸认真地自言自语:

    “这样都不死,哈,那人剥了皮是不是也可以活?”

    孙艳艳当时被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此刻,密歇望着孙艳艳的一脸隐忍,疑惑问道:

    “你这眼神好奇怪呀,什么私房话不能对我讲吗?”

    “呃……”孙艳艳在斟酌怎么用词。

    郑宸笑着接过她的话。

    “可你年后不就又要去城外嗢没斯的部落了吗?”

    密歇想想也是,她真搞不懂为何刘异坚持让她待在嗢没斯那。

    布兰最近变得好奇怪,不止纠缠她,还纠缠毛台。

    那天她听见布兰一脸认真的问毛台:

    “在大唐,真的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吗?”

    “不止三个,几十人都行。”

    “啊!!!大唐真如此……开放?”

    毛台感觉回鹘人真没见识,他还见过住上百人的道观呢。

    此刻毛台被江和尚连着灌了几杯酒,脸颊开始泛红。

    “我跟你讲啊,我在城外找到个大金主,他愿意捐钱给我盖道观,到时我要把白羊观建成全巩县最大的一所。”

    “他只捐道观吗,寺庙不考虑吗?”

    毛台想想:“估计也行啊,不过你得给他留个房间,他捐钱给我,就一个要求,要我在白羊观留间上房给他。”

    “这个没问题。贫道最近在想,挂单在各家寺庙终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动不动就喜欢开除贫道。要不我也给自己盖间寺庙好了,这样就再没人能除我的籍了,以后想喝酒喝酒,想杀人杀人。”

    “这个主意好,你寺庙可以盖在白羊观旁边,方便咱俩串门。”

    一旁喝得晕乎乎的第五甲听见后不高兴了,沉声问道:

    “那我呢?你俩成邻居了,以后可以日日打架,我以后想找人打架了怎么办?”

    毛台回头醉眼朦胧地瞪他。

    “你傻啊,你跟我一起做道士不就好了。”

    江小白插话:“或者跟贫道一起出家做和尚。”

    “做道士。”

    “做和尚。”

    “道士。”

    “和尚。”

    ……

    江小白和毛台因为第五甲的归属问题又吵了起来,他俩吵闹声越来越大。

    桌子对面的孙艳艳气得大骂:“你们仨醉鬼到外面吵去。”

    江小白、毛台、第五甲,醉后竟然异常听劝,他们晃晃悠悠站起身,边拆招边往外走。

    “贫道这就为你剃度。”

    “不许剃度,我要给他挽成个道士方髻。”

    “那就比比看谁手快。”

    第五甲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抢手。”

    ……

    刘奇拉着张家最老实的张犬遵遵叮嘱:

    “你们回去时,定要先去秦家,我怕买的糕点时间久了会坏。”

    “刘大兄你醉了,今天不是给我们送行。”

    “我知道,只是想多叮嘱你一遍。”

    “好吧。”

    “你去看望三娘时,切莫提及回鹘人在城外屯兵的事,我怕三娘担心。”

    “不提。”

    “她若问起,就说我的打铁生意很好,我们住的房子也比过去宽敞。”

    “我知道,就是报喜不报忧呗。”

    “对。”

    ……

    张虎之前因为私自放走锦娘和殷九州,已经与郑就多年没有联系。

    这次在振武城重聚,那点尴尬也随刘异与郑宸再续前缘而消散。

    此刻他们像初见那年一样,互相敬酒,推杯换盏。

    “本来我兄弟四人可以同你俩一道回程,可我实在舍不得我家九郎,临时决定待到年后再走。”

    “你们又不急,理当留下多团聚几日。”

    张豹和张狼在旁边相视一笑。

    他俩都知道二兄为何突然决定延迟回程,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对面的刘异低头暗笑,他也猜到原因了。

    没想到,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张二郎,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这么纯情的肌肉男咋就偏遇到个渣女呢?

    屋外,月牙从初升树梢到高悬中天。

    屋内,众人从酒酣微醺喝到酩酊大醉。

    房间被四角放置的碳火炉烤得暖融融的。

    桌子底下,三个闹腾鬼吃饱后扎堆摞一起睡着了。

    桌子上面,每个人都切换成省电模式趴着打鼾。

    一片呼噜声中,两个装醉的人静悄悄站起身。

    他们在半空交汇一下眼神。

    “我先出去,你随后。”

    “好,老地方见。”

    刘异出门时,正好碰见干架三人组胜利凯旋。

    他险些没认出第五甲,刘异诧异盯着一个阴阳头。

    中间这人左半脑袋被剃了光头,右半脑袋的长发梳了个不伦不类的道士方髻。

    第五甲一脸阳刚威猛的相貌,配上如此滑稽的打扮,简直让人捧腹不禁。

    一代猛男眼神直愣愣望着刘异。

    “二郎,你笑甚啊?”

    “哈哈哈,没什么,只是很期待你明天早上酒醒照镜子的表情。”

    刘异说完,再次放声狂笑,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院中大榆树下等了好一会,才见郑宸出来。

    郑宸出门后小跑着奔向刘异。

    “出来怎么也不加件衣服。”

    刘异想脱下自己的大氅给郑宸披上,却被她一把按住。

    郑宸掀开刘异的氅衣,将身体靠过去,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前。

    被一件氅衣包裹的两人,能听见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刘异伸臂箍住怀里的温热,让他们贴得更紧密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好一会都没有开口讲话。

    直到刘异感觉到胸膛衣襟渐湿,才发现郑宸哭了。

    “宸儿,你怎么了?”

    “异兄长,我很怕与你分离。上次也是这样,我只是回荥阳过个中秋,本以为会是暂别,可再回头时,却再也寻不到你了。”

    “这次不会,等你处理完你父亲的丧事我们就可以再相聚。”

    “可我仍觉得心慌,怕此次分离,又是久别。”

    刘异感觉郑宸是被伤怕了,现在有点被害妄想症。

    他柔声安慰:“要我发誓吗?这次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再丢下你。”

    郑宸慌忙用手捂着他的嘴。

    “不会胡说,我不许你死。”

    刘异就势握着她纤细的手指,挨个吻过每一根。

    “宸儿,我回头就禀明父亲,再相聚时我们先定亲可好?”

    郑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以为刘异是要给死去的刘根生焚香禀告。

    她忽然莫名感动。

    “此次回去,我也要在我阿耶坟前禀告,此生非你不嫁。”

    两人四目相,刘异望着郑宸眼眸的点点星光,忽然心动,俯身擒住眼前的娇艳红唇。

    耳鬓厮磨间郑宸微微张嘴,任刘异更加放肆地摄取她口中的甘甜。

    郑就远远看见两人唇舌交缠,吻得难舍难分,暗暗呢喃:

    “长兄让我看住他俩,不允许她们在屋中独处逾礼,但在室外逾礼应该不在我监察范围内吧?”

    郑就一对桃花眼里全是嘻笑,双手互相搓了搓,又揉了揉耳朵抱怨:

    “塞北可真冷啊,鬼天气对单身狗一点都不友好。”

    他又蹑手蹑脚退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