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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军牢
    刘异不准底下人反抗,他们七人真的全部束手就擒。

    周舟让牙兵将他们五花大绑,他一路得意洋洋地将踏白军第九小队押入军牢。

    他们被关在同一个栅栏里。

    刘异坐在冰凉的石地上,内心感慨:这还不如山匪的土牢呢,连稻草都不给铺。

    王二宝一进来又开始哭:“这下死定了,罪名可是通敌啊。”

    古乐:“怕什么,待我们跟上面解释清楚,自然会放了我们。”

    刘异苦笑:“踏白军是探马,外出侦查回城后,没有先回营禀告军情,却出现在胡人食肆里,你要怎么解释?只这一条他就能定你死罪。”

    陶晓:“可咱以前也是这样啊,真有大事就先回营,没大事就先过来吃饭。”

    刘异叹气,他当时就是冲着踏白军可以开小差才进来的。

    别的兵种每日出操点卯,时间被卡得死死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侦察兵虽然执行任务危险,但不受点卯限制,还可以经常出军营。

    没想到今天被抓现形了,这下很难洗啊。

    张鼠也叹气:“早知道咱今天就先回营了。”

    王二宝哭得更大声:“是我害了大家,如果你们不是为了我,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米虫叹气:“如果非要这样说,我也有错,我就不该回来招呼大家去那羊头馆。”

    陈平气道:“别提那羊头馆,等我出去非把那家店砸了不可。”

    这时,米童恍然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咦……羊头馆的回鹘伙计们呢?他们为何不关押在这里?”

    古乐:“估计正审着呢吧,你说他们为何要陷害我们?”

    米童白他一眼:“这都不懂,肯定是为了掩护另外那几个回鹘人啊,他们才是真正的奸细。这下好了,全都跑了,抓我们当替罪羊。”

    “替罪羊?只怕他们找错人了。”刘异嗤笑后,看着陈平问:“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进去羊头馆后,都听见那几人说什么了,把他们当时的神情语言仔细描述给我。”

    陈平顿时陷入回忆。

    “我进去时,那桌的菜刚上,是哈耶家的招牌羊头,他们每人面前都放了一个。背对我坐着那人,就是最早跑出去那个,他说话声音很细,掐着脖子说了句‘闻着就骚气’。”

    “唐话?”

    陈平点点头:“是唐话,正宗的河洛音,否则我也听不懂啊。”

    其他几人惊讶:“他是唐人?”

    古乐疑惑:“可那人从门里跑出来时,我也看见了,不像唐人啊。”

    刘异对陈平说:“你接着讲。”

    “他讲完骚气,对面三个胡人好像笑了一下。”

    刘异追问:“是哪个先笑的?是不是矮个那个?”

    陈平惊讶:“队长,你怎么知道?”

    刘异没有回答,又问:“于是你就冲上去了?”

    陈平点点头:“他敢嫌弃我平时都舍不得买的东西,这也能忍?”

    “你当时是只跟他起了争执,还是动手了?”

    米童插话:“没动手啊,所以我才被气走了。”

    所有人集体瞪米童。

    吓得米童再也不敢插嘴。

    陈平接着说:“我就冲过去质问他,为何不喜欢还要进羊头馆,还骂了他几句。”

    “他回骂了吗?”

    “没有,不过他要走,我拦着不许他走。然后其余几人就开始拦我,那人得空就跑了,于是才有我扔墼砖和揪胡人领子那一幕。”

    刘异点点头,又问:“你们这边吵闹声那么大,最里面那桌有何反应?”

    陈平摇头:“我没注意啊,我都忘了那边还有一桌了。”

    刘异也是服了这个愣头青。

    他又去看米童。

    米童嘴巴封印终于被解开,答道:“好像没啥反应吧。”

    刘异拧紧眉头,开始默默思考。

    米童恍然大悟:“对啊,能找到里面那桌人,是不是可以给咱们做个人证?”

    张鼠泼他冷水:“我看到那桌了,那三个男人戴着帽子,是党项人,都是外族,人家凭什么帮咱们啊?”

    刘异脑子在飞速运转中。

    陈平描述的场景在他头脑中逐渐镜头化,结合他自己看到的一幕幕。

    他将这些胶片连贯放映起来。

    忽然,刘异站起身。

    他对着监牢尽头的看守大喊:“你去告诉判官,说刘异承认自己是奸细。”

    ~~~

    节度使牙帐。

    主管踏白军的将领叫王保保,他正在跟判官陆柄吵架。

    “你指使牙兵抓我踏白军的人,还是以通敌的罪名,是何居心?踏白军是整个振武军伤亡最严重的兵种,每天出生入死的人被你们坐营帐的官说通敌,你不如说我们整个踏白军全通敌好了。”

    非战争期间,士兵损伤是很少的,但侦察兵除外,他们需要去别人的地盘探查情报。

    振武军的踏白经常会混入回鹘营区侦查他们的南迁动向,还有各部落对大唐的态度等。

    跟现代一样,即便和平年代没开战,各国抓到别家的特务也绝不会手软。

    因此踏白在振武军中是个危险的兵种。

    陆柄微笑安抚:“唉,王将军,你何必如此自损呢?一个小小队长而已,损毁不了踏白军威名。”

    “小小队长?刘异加入踏白军的时间虽不长,却是我麾下最出色的队长之一。”

    “出色?”陆柄不屑哼笑,“你每次派他出城,他归来时有多少次是先回营的?”

    王保保冷哼一声:“你当本将不知吗?刘异为了投军,不顾父亲新丧,将整个家都搬来振武城。他还在孝期,不能在军中拜祭父亲,因与【玄云酒肆】掌柜相熟,就将父亲灵位供奉在食肆后堂,是以才经常过去。若有紧急军情,他从未耽搁,没有军情他才抽空去拜祭父亲。本将早就知道,不过怜他一片孝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信他?”

    “不信他,难道信你?”

    “可那家羊头馆掌柜已经招认,他们就是回鹘派来振武城的奸细,早已潜伏多年,今天刘异就是去与他们接头的。”

    “这必然是回鹘人冤我踏白军。”

    这俩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在他们上方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威仪男人,他就是振武节度使刘沔(miǎn)。

    刘沔胡须头发都已半白,脸上有边塞风雪吹打出的沧桑感,一双眼睛锐利而精明。

    现在这双精明的眼睛全神贯注地阅读一本兵书——《六军镜》。

    两个属下吵架这会功夫,他又翻了两页,丝毫没被打扰到。

    吵架这时进行到高潮,陆柄将道:“你要替他作保,万一他就是奸细呢?”

    “绝无这种可能,他若是,我整个踏白军全都是。”

    王保保就差说‘刘异若是奸细,自己倒立吃翔’。

    这时,一名牙兵进来大声禀告:

    “仆射,刚刚被关在牢里的刘异声称,他愿意承认自己是奸细。”

    “什么?”王保保的表情像是被屎糊了一脸。

    刘沔终于从兵书上抬头,脸上渐渐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