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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两个男子的私会
    巩县如意坊,一所普通的两进式宅院。

    刘异头戴幞巾,身穿浅绿长袍,贴着两撇假胡子,在一名男仆的引领下,走进主屋正堂。

    见到刘异进来,盘坐在茵席上的郑就,他顶着两只乌青的熊猫眼,热情招呼:

    “快过来尝尝我刚烹好的紫阳茶。”

    他正在几案前煮茶。

    刘异‘扑哧’一下笑出声。

    “呃…你的眼镜…很别致。”

    “这下你高兴了吧,你到底跟郑宸说啥了,瞧她把我打的,都三天了还没好。”

    郑就的语气很幽怨。

    “没说什么,就说七夕前一夜,你纠缠我,非要跟我单独私会。”

    “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早告诉你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刘异一把撕掉自己的假胡子,摊到郑就面前调侃:

    “还说不是私会,为了跟你见面,我都需要玩变装了。”

    “这也是没办法啊,我怀疑大野盟的人一直在监视我家。”郑就声音无奈。

    刘异扫视打量全屋,发现此处布置的颇为随意。

    房间里胡床、卧榻、挟轼、书案、矮几,各式家具全都凑到一屋了。

    “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

    “怎么,不好?我平时都是在这思考事情,想累了就倒下睡一觉。”

    刘异摇头撇嘴,郑宸之前说她三兄最近总神神秘秘失踪。

    原来是跑这来躲清静了。

    今天他刚到【子美客至】,郑就就派人给他送了一身便装和假胡子。

    他在那人的引领下,悄摸摸出了子美客至,来到了如意坊这里。

    刘异知道如意坊不是郑就和郑宸在巩县落脚的地方。

    郑氏别业在安盛坊,他之前送郑宸回家时去过。

    那这里只可能是郑就个人的秘密基地。

    “天这么热,你还饮热茶?”

    “都出伏了,还能热到哪去,再说屋里不是有冰去暑吗。”

    刘异看了眼火炉旁放的两盆冰。

    真够奢侈的,开空调盖棉被。

    他在郑就对面落座,微微歉意道:

    “那张突厥文的书信,被我阿耶洗衣服洗碎了,要不我将那晚的译语人叫来,毛台应该还记得原文。”

    郑就苦笑:“算了,反正内容大概已经知晓,我已通知家里早做准备。”

    刘异都不用问准备什么。

    士族大家的生意遍布天下,估计这次郑家要发波战争财。

    “说吧,关于你叔父失踪的事情,除了那天你告诉我的,还有哪些线索?我既然答应帮你一起调查,你总得知无不言吧。”

    郑就真诚地说:“玩剧本杀时,你总能赢到最后,我叔父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寻踪觅源,如果真能查明真相,郑氏全族必将感激不尽。”

    “都说了,为了郑宸我也会一查到底。”

    郑就从书案旁边的大卷缸里抽出一幅卷轴递给他。

    刘异展开,发现是幅水墨画。

    画纸上,一个呆萌的幼童正在树下翘腿鼾睡。

    在幼童旁边的大石头上,放着一捆绳子。

    以刘异的眼力,他是看不出画画水准的好坏。

    但字他还是认识的,画纸左侧空白处写着两个较大的字:放马

    刘异奇怪地问:“放马,马呢?”

    “自然是被放走了。”

    刘异嘴角扬起弧度,看来画画的人还挺逗逼。

    他又看见一行小字写:太和三年己酉岁上元日

    落款印章:九味狂生

    “这九味狂生是?”

    “是我二叔父的号。”

    刘异惊讶:“他画的?十年前正月十五那天?”

    “没错,这画是前阵在巩县一家书肆找到的。据书肆掌柜回忆,二叔父当时看中了他家孤本《白泽图》,老板当时开价五十缗,叔父没带那么多钱,就画了副丹青给他,告诉他拿着这幅画到荥阳郑氏南祖四房取钱,车马费另算。”

    刘异皱眉不解:“这也行,老板也不怕遇到骗子?”

    “掌柜的是瞧见叔父腰上挂着鱼符才信的。”

    “鱼符?”

    “朝廷给官员颁发的符信。”

    刘异猜想大概相当于身份证。

    “那十多年了,画还在书肆掌柜手中,他为何没去你家要钱?”

    “因为叔父走后没几天,有人拿着叔父画像,沿着那条街询问可有谁认识此人。”

    “你家这么快就找来了?”

    郑就摇摇头:“自然不是我们,书肆掌柜说凡是回答见过此人的人家,没多久都出事了。”

    “莫非是大野盟的人?”

    “很可能,总之书肆掌柜被吓到了,幸好那天他没有承认,才捡回一条命。他不想惹事,这幅画他一直藏着,我家是几个月前才找到他的。这也成为我叔父在失踪前曾到过巩县的唯一证据。”

    刘异不认同,感觉逻辑有漏洞。

    “这只能证明你叔父曾到过巩县,但无法证明他是否有离开。”

    “如果叔父失踪地点不在巩县,那伙人为何要销毁他曾到过此地的证据?”

    关于这点,刘异也回答不了。

    “除了这个证据,你叔父一路从长安往荥阳走,走陆路的话沿途必然需要投宿,他是官身,按理会住在驿站,你翻找驿站记录没有?”

    郑就给刘异斟了杯茶。

    “确信叔父失踪后,家族就开始调查了。当时在巩县的驿站并没有查到他的住宿记录,这几乎误导了我们的追查方向。”

    刘异沉思片刻:“ 三十里一驿,可城东往荥阳那条路没有驿站,如果他不住城西的那个,还有一个种可能,他会住城外的私人邸舍。城东的邸舍……”

    说到这里,刘异突然顿住…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之前是不是去过赵家店打探?”

    郑就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

    “我去过没多久,那家店就被烧了,听说还死了三十多个人。”

    刘异头脑一下子炸了,各种猜想涌入脑中。

    关胜他们三十多人被杀,会不会只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那伙人的目的,也许不是要杀关胜他们,而是要…焚毁郑宸父亲曾经在那住过的痕迹。

    而关胜他们是倒霉刚好撞上了。

    那事后为何将那二十五车钱运到龙龟山呢?

    难道仅仅是嫁祸吗?

    “你去赵家店,可有问出什么?”

    “什么也没问到,都十多年了,赵家店老掌柜都亡故了,新掌柜赵大一问三不知,现在还死了。”

    刘异神秘笑道:“掌柜的换了,但有一个人肯定没换,且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