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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山寨后院一间房里,李虎正在哀嚎。

    孙艳艳刚把一个小钩子捅进李虎鼻孔,一个中年妇人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这妇人是平时照顾她起居的,姓苗。

    她见孙艳艳榻上躺着个全裸的男人并未感到奇怪。

    女人一进门就对孙艳艳惊恐大喊:“娘子快逃,有歹人进了寨子。”

    这句话让孙艳艳听得一愣。

    歹人,我们不就是别人口中的歹人吗?

    “到底出了何事?”

    “不知道,我过去给娘子取餐食时,发现寨子的兄弟都被放倒了,一伙贼人见到活口就杀。”

    孙艳艳一听来了兴致,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兄长呢,还在聚义堂吗?”

    “应该是。”

    孙艳艳自匣子里取出玉带,缠在腰上。

    这是她偶然得到的,款式行类似蹀躞带。

    孙艳艳喜欢是因为它中间镶有十三块玉片,方便她插小刀。

    十三柄精铁淬炼的小刀被她一一插进玉片当中。

    艳小刀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苗大娘,你先看着这人,我去会会他们。”

    ~~~

    这边,刘异和张鼠还真抓了个舌头。

    一个倒霉的小头目,被张鼠按在地上摩擦好久仍在嘴硬。

    “老子把别人抽筋剥皮时早就想到报应了,你有能耐就直接把我敲成渣,让我出卖山寨,你们做梦。”

    张鼠气急,作势要敲碎他的天灵盖,被刘异一把拦下。

    “你呀,就是太过暴力,温柔一点。”

    “还咋温柔,这人软硬不吃的。”

    刘异搂着张鼠肩膀蹲下,以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我们刚刚路过的是山寨的蓄养场吧?”

    张鼠和小头目听得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候,他提蓄养场干嘛?

    张鼠猜测好兄弟的用意:“你想把这货喂狗?”

    刘异摇摇头。

    “为啥你们想到折磨人,总是想把人丢去喂虎啊,豹啊,再不就是喂狗。这些野兽牙齿太过锋利,几下子就咬死了,多无趣啊。”

    “那你想怎样?”

    “我想把他手筋脚筋挑了,然后喂猪。”

    “喂猪?”

    刘异点点头。

    “猪是杂食的,也吃肉。不要选大猪喂,嘴太壮,几下子就吃完了。要选半大的小猪崽,让它们一点一点地啃,慢慢地嚼,猪牙是平的,至少要嚼上一两天人才会咽气。”

    一句话把张鼠和小头目同时听得毛骨悚然。

    小头目的脊背一阵一阵地发寒。

    抽筋扒皮,也不过痛苦一两个时辰,可这……

    头脑中,他已经能想象出自己身体被那群小猪羔一口一口慢慢地咬,又扯不断,直到磨烂而又死不了的惨相。

    怎么会有这么缺德的人。

    这人简直比山寨里的刽子手还狠毒。

    “你还是不是人,简直是禽兽。”

    刘异被骂笑了。

    “过往被你们劫杀的商队一定有不少人也说过这话吧,你们可曾心软?”

    张鼠明白刘异在吓唬人,他配合地拎起小头目的身体,作势就要往蓄养场走。

    小头目被吓得当场求饶。

    “我说,我说,你们要知道啥我都说,只求速死。”

    “大当家和二当家在哪?”

    刘异提前打听过,玄云寨就属两位当家人功夫最高。

    “他们在聚义堂,你们要去那?我带路。”

    No!No!No,傻子才去。

    之所以要问清他俩在哪,就是为了避开啊,老子还没活够呢。

    谁知道那俩货现在死没死,万一还活着呢。

    刘异接着又问:“藏宝库在哪?”

    “山寨哪来藏宝库,平时劫来的货物,大当家会找人卖了,换来的钱财除了给兄弟们分些,剩下的都会往寨子西边的佛像里送,那里供了尊大佛。”

    那里还有寨子里最勇猛的一群兄弟看守,保证你俩必死无疑。

    “土牢在哪?”

    小头目眼珠一转,指了指山寨后院方向。

    “在那头。”

    山上人人都知道三当家的住处就是屠宰场,男人进去没一个能囫囵个出来的。

    小头目心底冷笑,我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好,你带我们去土牢,若不老实,就将你喂猪。”

    张鼠有点不甘:“咱不先去找大佛吗?”

    刘异却道:“不用去找大佛了,我们能问到,你家二兄一定也能,我们还是先去参观下土牢吧。”

    ~~~

    聚义堂里。

    除了二当家和牛角外,全部人已经毒发,只是轻重程度各有不同。

    吃肉多的几个头目,已经死透了。

    牛角为了给二当家醒酒,几桶凉水浇下去,江小白被激得清醒过来不少。

    此刻孙全友也已毒发,他嘴里全是血。

    一张嘴就能呕出一盆,强撑着开始嘱托身后事。

    只有他知道这个二当家,他武力值绝对在自己这个大当家之上。

    “寨子遇袭,这次恐怕是大劫难逃,为兄求你件事。”

    江小白半醉半醒,一本正经地回:“大千世界,因果循环,一切皆梦幻泡影,孙当家又何必执念于一个寨子。”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老小子的位子也是从别人那抢的,丢了又有什么可惜。

    孙全友现在没力气抽他,求人气短,只能开始套交情。

    “当年你被赶出慈云寺,在山门前苦跪了五日都不肯下山,要不是我收留,你现在岂能还留在山上?”

    江小白想想,又回:“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前消因果,后添业障。”

    他的意思,这些年他为山寨双手染血,洗都洗不干净,收留之恩,早就报完了。

    见这招对醉鬼也不好使,孙全友又开始卖惨。

    “世人皆骂我孙全友背信弃义,亲手虐杀了自己的结义兄弟,他们却不知道那畜生做过些什么,艳艳当时才十二岁啊。”

    江小白没耐心听完他与前任寨主的恩怨情仇,直接出声打断。

    “你不就是想让我替你保护孙女施主吗?”啰哩吧嗦搞这么多铺垫干嘛。

    孙全友艰难地点点头。

    “这些年艳艳的性子再乖张、狠辣,我都不曾约束过她。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亏欠她的,她跟着我吃了太多苦了。”

    江小白微微皱眉。

    对于孙艳艳,他并没太多情感。

    虽然同在山寨住着,俩人的交集却并不多。

    但他确实还欠孙全友一个人情。

    他入寨后,孙全友亲自定下:不滋扰僧人,不劫掠香客的规矩。

    江小白并非心无挂碍,慈云寺才是他最在乎的。

    “我答应你,若贫道不死,一定护孙女施主周全。”(在唐朝,和尚自称贫道,唐之后才称贫僧)

    孙全友听完他的保证,终于安心地闭上眼,放心死过去。

    他知道江小白这人,绝对的一言九鼎,只要他答应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牛角跟二当家简单汇报了他取水时探查到的寨子现状:

    两伙人,一伙人是盐贩子,一伙人不清楚底细,全都戴着头套,恐怕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

    江小白尽力集中精神,让自己冷静清明。

    “你先背着大当家去土牢。”

    牛角疑惑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江小白解释:“如是我闻,邪魔外道既已外逃,土牢现在应是空的,那里反而最安全。”

    想想他又补充一句:“记住首先要躲的就是还没死透的自己人。”

    牛角点头,已经明白二当家的担忧。

    他背着孙全友就出了聚义堂。

    江小白头脑仍有几分混沌,他拿匕首划了自己左边脸颊一刀。

    疼痛可以让酒醒得更快。

    伤在脸上,还不耽误战斗。

    他发现还没晕死过去的严头领正拿眼神瞟自己。

    江小白反手一刀,怼在严头领心口上。

    “善哉善哉,不能让施主清醒着落在外人手里,贫道这就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

    待确定屋里全部人或死或晕,江小白也离开了聚义堂。

    没一会,三个戴黑头套的人和六个马贩子在聚义堂门口碰见。

    他们一起闯了进来。

    “藏钱的地找到了吗?”头套底下的张家老三张豹询问。

    冯彪嘻笑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刚找到,在寨子西边,藏的宝贝可不少,好悬没闪瞎我的眼,你家二兄也在那。”

    “那你们还舍得离开?”

    “没亲眼见到几位当家人归西,关兄长不安心,非派我过来搜。那些小喽啰们说大头目都在这里。”

    马贼的原则向来就是斩草除根。

    他拉起刚刚抓的一名小喽啰,一脚将他踹到桌前。

    “去认认,哪个是你们大当家和二当家。”

    那名小喽喽,哆哆嗦嗦地走了一圈。

    他颤声回道:“大当家和二当家好像不在里面。”

    马贩子一听大惊,赶紧挨个检查桌子上卧倒的众人。

    “真没有矮子和秃子,不是说大当家是矮子,二当家是秃子嘛。”

    这时,张豹翻到被江小白捅死的严头领。

    “血还热着,刚死。看来有人怕泄露行踪提前杀人灭口了。”

    “张兄弟,我们一起搜,决不能让这俩当家人活着。”

    张豹略有迟疑。

    他已注意到桌角有两盘素菜,藕片和芹菜。

    这两盘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应该是最后上的。

    他推测这里原本坐着的应该是僧匪江小白。

    一点菜没吃,他很可能就没中毒哇。

    张豹明白他们一路打进来所向披靡,是因为遇上的对手即便清醒着也都是小头目级别,不堪一击。

    而聚义堂里的这些就不同了,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且杀人如麻的悍匪。

    二当家江小白,若他真没中毒,一身铜皮铁骨的硬功夫,怕是不好对付。

    张豹抬手对几名马贩子道:“两个当家人很可能分头躲藏,我们也分两伙去搜,这样找得更快。”

    待几名马贩子走后,张豹小声指挥自己两个弟弟。

    “八郎,你快去通知二兄他们,告诉他孙全友和江小白没死,要小心。”

    “五郎,你跟着我要尽快找到九郎。那个惹祸精加上个废材刘小二,这俩货凑一块肯定要出事,二兄就不该答应他俩让他们单独一队。”

    “三兄,我们不追孙全友和江小白了吗?”八郎问。

    “追什么追,忘了刘小二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危险的事先紧着马贩子上。”

    “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