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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坐在马上的健步
    “小刘异,你可真是命大啊!”

    “是啊,是啊,十几个歹人围着,小异愣是临危不惧,带着伤也要爬回村里报信。”

    老槐树的树荫下,几个纳凉闲扯的老人家,你一言我一句地,恨不得把刘异夸成朵花。

    当事人眨巴眨巴眼睛,心道才一个上午的功夫,绑匪的数量就增长到十几个了?

    孙阿翁和杨阿婆的嘴巴果然厉害。

    刘异环视一圈,想一一见礼,奈何不是很方便。

    他现在手里拎着一大条五花肉。

    这是刚刚经过王小牛家时,王小牛老爸硬塞给他的。

    他从王小牛家门前过时,几个胖得五花三层的男人,赤膊着上身,坦露的胸毛迎风招展。

    他们正在杀猪。

    长案上被绑缚的二师兄发出‘嗷嗷嗷’的惨叫声。

    看见刘异经过,为首的屠夫扔下手里屠刀,放着嗷嗷待宰的二师兄不顾,直接冲出院子。

    王大壮一把抓起刘异的手。

    “刘二郎,我正想去你家找你,没想到在这就碰上了。”

    刘异狐疑,难道自己教唆阿兰揍他儿子的事被他知道了?

    他呵呵讪笑,心里盘算该如何劝解受害人家长大度。

    “小娃娃的事情,大人何必这么当真,你看现在你家小牛和阿兰不是又玩在一块了。”

    不过,地位对调了。

    现在王小牛是阿兰的跟班,忠诚舔狗。

    他刚刚去找阿兰时,看见那丫头正把王小牛当马骑,跟另一组孩子在那假装厮杀,玩得昏天暗地,连他这个表兄都没空搭理。

    真是疯一般的女子。

    王大壮一脸懵逼,这关小孩子什么事?

    “刘二郎,自从上次你对我家猪下过狠手,说来也怪,那些猪杀了后竟一点也不腥臊,你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刘异想挣脱开王大壮的铁爪,奈何对方太过热情,手劲又大,没成功。

    他无奈忍着对方一身腥臭继续聊。

    “你想学劁猪?”

    乡下地方,鸡鸭鹅猪白天都是散养,满村溜达。

    刘异刚到这的那个月,王大壮家的溜达猪因为护崽子,得罪了他。

    他一气之下劁了那母猪的满窝小崽子。

    “劁猪?”王大壮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就是把猪都骟成宦官。”

    刘异尽力解释得浅显易懂。

    这个年代猪肉价贱,也不怎么受欢迎,刘异到这后才明白原因。

    姥姥的,敢情这群土鳖养猪从来不劁的,猪肉吃起来又臊又腥。

    王大壮惊讶后,痴笑着一脸崇拜地望向刘异。

    “你从哪里懂得这些?我养猪近二十年都不知道有这好方法能令猪肉也如此鲜美。”

    “我也是无意间学到的。”

    “刘二郎,你若肯将本事传授给我,以后你家的肉我包了。

    刘异看着他一副虔诚又谄媚的样子,有点后悔叫阿兰揍王小牛那么狠了。

    这一家子其实人挺实诚的。

    “好说,好说,剪牙和剪尾也一并教你。”

    他从王小牛家离开后,恰好经过九合村的情报交易中心——大槐树底下。

    这里经常汇集着一群闲人,充当着大唐居委会的职能。

    他们平时用过早晚饭后,喜欢聚在一起灌水。

    人均舅舅党,是全村八卦谣言的制造者。

    刘异又给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万成举被绑的经过,这次对细节部分进行了加工整理。

    主要突出敌人的凶悍和自己的凛然豪迈。

    谣言这种事儿,还得自己传,别人传的他不放心。

    “他们大概就是被我的气节所震撼,非要指定我去交赎金,你说这事闹的,我若就此不管吧,又怕村正伯伯觉得我没义气。”

    “刘异啊,阿翁早就看出你是个仗义的好儿郎,村正家也是倒霉,不知得罪了谁。”

    “不过,万伯父好豪气。”刘异顿顿,用充满敬畏的语气埋下一颗暗雷,“听到绑匪要十缗钱,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是十缗钱那!”

    村里几人上了年纪的老人彼此对视一下,心里各自都有了想法。

    这些年,对于万文山家,他们多少有些微词。

    全村都是茅草房,万家屋顶竟然用了瓦。

    大家都是篱笆墙,万家院子竟然是石头砌的。

    还有他家那四间大房,真是气派。

    人心那,最经不得揣摩和怀疑。

    他们沉默片刻后,想想最终却岔开了话题,关心起了另一桩八卦,而且绯闻男主角近在跟前。

    杨阿婆笑眯眯地问:“刘异,听说你被乡里耆老看上了,过几个月要娶他家女儿,那美娘可是有名的貌美如花,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刘异鼻子哼哼一声,是貌美如花……里胡哨吧。

    提起赵美娘,他就想到那晚偷听到的话,赵金器将女儿嫁他原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他惹上的这桩麻烦事,现在不止牵扯到村正、耆老,甚至还有衙门的录事。

    这些天,他反复琢磨推敲,本来已经有了猜想。

    还没等他揭开谜底,万成举那倒霉蛋就被绑了。

    “听说赵耆老给美娘准备的嫁妆高到离谱,刘异呀,跟阿翁讲讲,到底有多少?”

    刘异正想胡诌,远远看见外边通村口的土路上扬起一道烟尘。

    一匹快马正飞驰而来,上面坐着个戴幞头的黑皮青年。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转头,盯着那一人一马。

    那人奔到近前,勒停马匹后向众人问道:“在下寻你们村刘异,他家住哪?”

    这群吃瓜群众不约而同指指一巴掌距离的少年。

    “人不就在这嘛。”

    刘异特意看了下来人手臂,没绑布条,应该不是山匪。

    再说,山匪应该也没这么大胆子,敢光天化日到村里来掳人。

    “我就是刘异,你找我何事?”

    黑面男子呵呵灿笑,露出一口白牙,没想到精准投递了。

    他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我是县城里的健步,有人托我给你送封信。”(健步就是跑腿的,类似今天的快递员)

    刘异用空着的左手去接信,可黑面青年却完全没有将信递给他的意思。

    这人当着刘异及一众吃瓜群众的面直接打开信笺。

    “委托人说要找个人多的地方,当面把信给读出来,我看这里就不错。”快递员解释。

    刘异挑挑眉头,心道有意思了。

    他示意请便。

    这黑脸快递员真就大声朗读起来。

    信很短,就两行字。

    “刘异小儿,赎金地点有变,三日后,带十缗钱亲上天陵山,收钱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