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在楼兰城坚守？”听到索湛的话，胡轸忽然激动起来。

    他起初听闻在消息断绝的这些年，西域长史和戊己校尉都已经空置，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不曾想从索湛口中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楼兰城和柳中城，一个是汉人在西域的桥头堡，一个是阻碍西域诸国与北边胡人联合的坚城，放弃这两处就意味着彻底放弃在西域的驻兵了。

    早在两百多年前楼兰国被汉将傅介子击败，更其国名为鄯善国，王都南迁，其留下的楼兰城便成为汉军戍守屯田的重心。

    他可以想象，在失去领头人后，这些留守在西域的屯兵不得不聚在一处，周边异族环绕，只有少数在当地生存下来的汉人后代能提供些轻微的帮助，剩下的全要靠他们自己……

    此刻的胡轸非常想飞马过去，可他明白此地与楼兰城超过千里的距离――以兵重日行三十里计，辎重自带，即便不考虑途中的风险，单趟也要超过一个月了。此乃单靠他和他手下羌人无法完成的使命。

    凉州虽乱，却也有些秩序，还有能让他们获得补给的县城和羌人部族。

    但塞外就不同了，更恶劣的环境以及更没底线的人……

    胡轸追问索湛道：“近年来，敦煌无太守。既然没有人将留守的屯兵们接回敦煌，那恐怕也无人往楼兰城去同屯兵联系吧。”

    更别提补充军械了，过去，这些都是敦煌太守的职责。

    索湛沉默不语。

    胡轸一看索湛的表情，便明白了答案。

    当初留守楼兰城的汉军现在还在不在，恐怕都是一个问题。

    说来也是，若非朝廷强令，这些地方大族怎么会把郡中的资源投向与他们无关的事呢。

    胡轸出身不高不低，他的家族中人世代从军，出过数个校尉司马，他其实能理解这些豪族的做法。

    但理解不代表他能接受，因为他曾经也是屯田城的一员。

    “索君同我说了实话，我也不愿欺骗索君。”胡轸咬了咬牙，决定做些什么，“我来此收集白迭子的种子，乃是奉了正在率军收复河西的左将军皇甫公之命。而左将军，乃是奉了天子之命。”

    所谓河西，即黄河几字形那一丿的西边，常用来指代河西四郡――即凉州最西边的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

    胡轸正色道：“此行除了白迭子之外，我还得一令，乃是观河西之人在政令断绝后，如何自处。”

    索湛听完大惊，急忙下马拱手拜道：“湛拜见左将军使者！”

    “不敢欺瞒胡公，自与朝廷断绝联系以来，我辈夜夜不得安寝，只盼有一日能道路畅通。”

    “我等这般重视胡公，原本就是想让胡公带着本郡的上计吏前往雒阳啊！我等之心，天日可表！”

    见索湛这么表态，胡轸便知道他的想法成了一半。

    他想借此身份，压一压本地的豪族。派兵去楼兰城大约不行，但至少要让豪族们想想办法，去了解一下楼兰城的状况。

    自从六年前时任敦煌太守的赵咨因病离任后，继任者赵岐没能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