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衣将每个行针穴位所起的作用,以及注意的事项,都说得十分仔细清楚,温定钦却是越听越惊奇。
他自诩在针灸上的造诣难逢敌手,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女子,瞬间觉得先前的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
这个女子在针灸之术上用登峰造极来形容,绝不为过。
她规避了大多数医者针灸时都会犯的错误,而且提及的一些小细节是他在医学典籍里都不曾见过的。
这次行针当真让他获益匪浅。
给璃武帝行完针,趁着留针的间隙,温定钦抽空写了一剂温补的药方让叶蝉衣过目。
见叶蝉衣半晌没有答话,温定钦忍不住道:“叶院长,是不是此药方有何不妥之处?”
叶蝉衣笑着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想,若是此药方再搭配两味药材,或许效用会更好。”
此话一出,温定钦顿时来了兴趣,不禁好奇道:“叶院长是哪两味药材呀?”
温定钦自认熟读医典,对于配药更是轻车熟路,每每都是严谨细致,力求制出最完美的配方。
他写下的这副药方刚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自认为已经十分完善了。
现在却被告知还要多加两味药材,这如何不让他惊奇。
叶蝉衣看到温定钦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冲其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她没有直接说出是哪两味药材,而是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温煦的阳光通过镌花窗棂投射进来,在叶蝉衣的周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此刻的她眉眼低垂,狭长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剪影,微微上翘的鼻梁舒展出绝美的弧度。
如此唯美的画面,不禁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温定钦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时,眼里的惊艳一览无余,半晌有些回不过神。
注意到温定钦痴痴呆呆的眼神时,姝贵妃气得锦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叶蝉衣不过是个丑女罢了,哪及她的美貌万分之一,偏偏这个温定钦不识货,拒绝了她好几次,反而被叶蝉衣这个丑八怪迷得七荤八素的。
原本找来温定钦是想让叶蝉衣难堪,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叶蝉衣面前,简直温柔无比,她嫉妒得都要抓狂了。
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个妖孽,走到哪儿都要祸害一方,她一定不会轻饶这个妖女的。
“温太医,最后两味药材是我刚补上去的。”
片刻之后,叶蝉衣将重新写好的药方递到了温定钦的面前。
温定钦接过药方,只见宣纸上新写的字迹,娟秀中不失苍劲,清婉中不失风骨,却是独具一派,看得温定钦不禁暗叹一声好字。
纸上的配方写着: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山药五钱,茯苓三钱,丹皮三钱,泽泻三钱,肉桂一钱,川芎一两。(药物配方,请勿尝试)
肉桂和川芎两味药材,以及用量,是叶蝉衣后面加上去的。
温定钦仔细思索了一阵,继而无比惊喜道:“妙啊,叶院长所配的这副药方实在妙不可言啊!六味汤为补精之圣药,而肉桂具有温中散寒,辛热助火之功效,至于川芎,可活血行气,两者与口味汤合而用之,所以奏功如响。着实妙啊!”
叶蝉衣闻言,莞尔道:“六味变成了八味,不如就叫作‘八味地黄汤’吧?”
“八味地黄汤?”
温定钦默念了一遍,然后在心里将此名咀嚼了一番,最终朝着叶蝉衣躬身一拜。
叶蝉衣赶紧侧身躲过,满是不解道:“温太医这是何故?”
此刻的温定钦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道:“叶院长有如此高超医术,别说是大璃第一神医了,就算被称为沧澜大陆第一神医,下官也觉得实至名归。下官自愧不如。”
叶蝉衣好笑地摆了摆手,“温太医,太过夸张了,你这是在捧杀我吧。”
温定钦以为叶蝉衣当他是在说笑,当下一脸认真道:“叶院长,此乃下官的真心话。若是叶院长不嫌下官愚笨的话,可否收下官为徒?”
叶蝉衣错愕道:“你要当我徒弟?”
温定钦连忙点头道:“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叶院长年纪虽轻,但是在医道一脉,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即便称作‘医仙’也不为过。能有这样的师父,绝对是下官的荣幸。”
叶蝉衣没想到温定钦给自己的评价这么高,顿时摆手笑道:“你太抬举我了。倒是你年轻有为,又谦虚好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自认也没什么好教你的,更做不了你师父。”
说到这里,看到温定钦一脸的失落,叶蝉衣略一迟疑,终是不忍道:“今后你若在医术上有什么问题,找我探讨便是。”
温太医顿时喜不自胜,朝着叶蝉衣拱手道:“那下官先谢过叶院长了。”
姝贵妃冷眼旁观,眼见相谈甚欢、一唱一和的二人,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本是召来温定钦给叶蝉衣添堵的,结果反倒给叶蝉衣送了个崇拜者。
她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叶蝉衣真还是走了狗屎运,走到哪儿都是好运不断。
不过好运气终究是会用光的。
给璃武帝取下身上的银针后,璃武帝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璃武帝爽朗一笑道:“叶丫头,你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璃武帝对叶蝉衣的称呼由最初的指名道姓,到后来的“叶院长”,再到如今的“叶丫头”,其中的认可和拉拢之意不言而喻。
叶蝉衣开口道:“皇上过誉了。今后皇上只要按时针灸、喝药,相信顶多七八天便能痊愈了。”
璃武帝闻言,脸上喜色更甚,眼里精光流转。
刚才温定钦和叶蝉衣的谈话,他也尽数听到了。
连温定钦这种医术了得之人都愿自降身份,要拜此女为师,其医术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才,他自然要拉拢的,他能否延年益寿,到时多活个十年二十年,可就靠此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