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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尸变
    老赵对着杨宝丹附耳交代道:“小姐,我说这棺材中的尸体你是心上人,你一会儿切记神情要悲戚些,若是不知道该怎么演,装哭就对了,反正外头雨这么大,你有没有眼泪人家也看不出来。”

    “啊?”杨宝丹惊讶地捂住嘴巴,“老赵,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老赵一本正经道:“不拉点关系,怎么借道啊,你反正露出难过的表情就好,就想象是死了爷爷一样。”

    菩萨蛮鲜虞登芳见状,急忙开口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吗?收了银子的,说好的护镖呢?”

    她的嗓音很粗,带着点沙哑,雅言说得也不是很好。

    老赵白他一眼,不耐解释道:“急什么?我老赵不走,我家小姐在场只会叫我分心,你猜我家小姐要是和这个朱呆同时遇险了,我会先救谁?是救这个人镖呢?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

    鲜虞登芳不说话了。

    不是因为听进去了老赵的话。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那口棺材,好像怨女看到了精壮的旷夫,双眸泛光。

    她又转过头去,看向朱呆。

    磨磨蹭蹭了许久,四个趟子手扛着不大的棺材走出义庄,表情吃力,这棺材少说有三五百斤,四人分担也有些吃不消啊。

    杨宝丹跟在最后,低着头颅,一脸苦楚悲戚。

    心中想象自己那已过古稀之年的爷爷,想着他要是不在了,自己该有多伤心啊。

    老赵走在最前,看着没有让出道儿来的几个马匪,说道:“死人要走,活人借道。”

    熊罴子并不让道,笑道:“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们这少姑爷,叫什么名字?”

    老张信口雌黄道:“叫水生。”

    “他姓什么,哪里人士啊?”

    老张依旧张口就来:“姓朱,朱水生,山南共州人,来此避兵灾的。”

    熊罴子点点头,饶有趣味道:“猪和羊,这姓氏倒是挺配的。”

    “开棺,我让我先看看这你们少东家,我就让行。”

    老张摇摇头道:“有什么好看的?都封棺了。”

    “看看嘛,你们这少东家长得倒是国色天香,我有些好奇,是怎么样的男子才能叫她一见倾心。”

    此刻,狭小密闭的棺材的最底层中,朱呆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她身上垫了一块夹板,铺了几层裹尸布,何肆的身体就躺在她上头的板上。

    随着四个趟子手的步伐,这具尸体也摇摇晃晃,好几次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何肆也差不多是时候醒过来了。

    他开始恢复对自身的掌控,进入内视状态,一点点搜刮体内残余的气机。

    你别说,还真不少。

    这些气机存在于血液之中,稍一调动,就化作丝丝缕缕的红色蚯蚓。

    往四肢百骸的骨骼上覆盖而去。

    一点点交织上碎裂的骨骼,他一些细微的骨裂肉眼可见地恢复起来。

    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重组之声。

    好似人生秘藏之中在庆贺春节,噼里啪啦放着爆竹。

    被何肆身下压着的朱呆本就全神贯注,听到这些奇怪的声音之后,顿时冷汗涔涔,一手捂住嘴巴,不敢惊叫。

    她结结巴巴哀求道:“你可千万不要记恨我啊,我也不想和你抢地方睡,属实是情势逼人,等逃过这一节,我给你修个大墓,找最好的法师给你做法会,超度你的亡灵,让你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

    何肆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得晦气,都当了这么多天的尸体了,好容易要活了,这人却还想着要超度自己?

    无语。

    忽然,棺材被推开一条缝。

    风雨都落了进来。

    何肆立刻停止运功,按兵不动,实则还是差一丝丝才能彻底苏醒,此刻就是俎上鱼肉。

    熊罴子瞅了一眼棺中躺着的何肆,一噘嘴:“就着?这也长的不好看啊。”

    老赵一把阖上棺盖,冷声道:“男女情爱就像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没那么多可挑剔的,瓢把子,人也看过了,这回可以让路了吧。”

    棺材一合上,何肆不敢怠慢,当即全力运转透骨图,将几处完全这段的骨骼衔接。

    身上噼啪声大作,好在是被骤雨声掩盖。

    又是用上阴血录中的搬血之奥,在全身血肉之中搜罗那些细微的碎骨渣滓。

    以搬血之奥运转到正确的缺失位置,用透骨图的附骨疽牢牢抓在骨头之上。

    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瞬间完整复位,都织上了红线。

    既是束缚,也是保护。

    甚至还能极大程度上强化他的膂力。

    身下的朱呆是真的呆了,面无人色,心道,我这不会是遇到了僵尸尸变吧?

    比起凶神恶煞的马匪,显然还是这个鬼神志怪更加骇人一些。

    忽然,一把钢刀插入棺材之中。

    对准何肆左心。

    千钧一发时间,何肆睁开血色双目。

    不出意外的,是经脉堵塞,他又瞎了……

    他奶奶的!

    阴血录只能搬血,疏通经脉,还得靠续脉经。

    因为身怀两种同根生的绝艺,何肆对那续脉经已经有所感应,他已然明白,当日在鲸川之畔,斩铁楼主人一指使自己复明的手段正是通脉经。

    当时还蒙在鼓里,自己娘亲的眼睛也不是天上盲目的,她哭不出泪来,想必也是经脉堵塞,若是自己能学会这续脉经。

    是不是意味着娘亲的眼睛也能复明?

    艳姐还说过,透骨图、阴血录、续脉经,这三者合一,是一条直指武道三品的康庄大道。

    何肆用完整不曾断裂的右臂握住钢刀刀背。

    体内千万条附骨疽交织成红线不断运转,轻易锁住了刀势,使刀尖不得寸进一步。

    一条条红线由掌中钻出,缠上钢刀,密密麻麻好似鲜血。

    以前这只是血色的霸道真气,但现在这是血气和气机的结合之物,实那是透骨图小成,阴血录大成的产物,不分群我。

    何肆没有感觉到手中传来的压力。

    不是他止住了刀势。

    原来是棺材外的老赵动手了。

    他一把握住了熊罴子的刀柄,语气不善道:“折辱尸体,过分了啊,你要战便战,我杨氏镖局的少姑爷,岂是你能侮辱的?”

    连老赵都险些被自己精湛的演技给折服,熊罴子看了他玉石俱焚的表情,也是有些动容,讪笑道:“呵呵,人都死了,我再捅一刀又怎么了?总不能再死了吧,我要是能把死人捅活了,你们还得感谢我妙手回春呢,好了好了,你们走罢,我让道就是了。”

    熊罴子轻而易举拔出钢刀,看着染血的刀身,面色倏得一变。

    “你这棺材里到底装了什么?”

    老赵也是瞳孔一缩,熊罴子这把钢刀的刀身上赫然有着一个扭曲的抓印,一指宽厚的刀脊都被抓扭曲了。

    这是有多么大的力道?

    熊罴子身后之人通通策马围了上来。

    他直接发号施令道:“都杀了!一个活口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