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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手中有刀
    王翡一招天狼涉水使出。

    血色天狼涌现,一跃置于袁饲龙身前。

    袁饲龙周身火焰环伺,似不动尊。

    任由天狼扑食,大有以身饲虎,割肉喂鹰的佛性。

    血色天狼触及空花阳焰,没有以水灭火的轻易,而是寸寸消溃,化作一团团血雾。

    同时,袁饲龙的炎离气运也在慢慢削弱。

    水火相侵,血雾弥散,污秽了袁饲龙的双眼。

    血雾之中,袁饲龙双手探出,抵住天狼上下两颚。

    将其拧转,炎离之气煌煌,弭患于内。

    袁饲龙面色安详,双目闪烁金光,眸中神光做了一个金刚拳菩萨相。

    他左手捏一个狮子内印,意为自在支配自身躯体,以左拳迎击。

    王翡持刀同时,右手三指手捏一个狮子外印,以印对印,以刀对拳。

    区别在于王翡所施展的狮子外印是道家正统,九字真言中的临字印,而袁饲龙所使是密宗抄录沿袭的者字印,以金刚萨埵降魔咒为咒印。

    两印相对,自然是余气不多的袁饲龙败下阵来。

    左手颓然下垂,虽未伤筋动骨,却是短暂地被封禁了。

    袁饲龙虽去一手,却是右手行一单掌礼。

    脚下莲生三瓣,是三大宝莲。

    千手千眼千钵法相自背后而成。

    又是那一式秘法。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王翡也是喜不自胜。

    使出第二式天外刀法,连屠蛟党。

    血色刀芒绽出。

    虽只一刀,却是任由对面千手千眼。

    何肆身临其境,感受着由自己的手臂挥出的连屠蛟党。

    这招本该在对战索命门曾郡的漫天刀螂之时就使出了。

    后被阿平喝止,让他险些憋出内伤。

    这一招也是走刀对群的不二之选,他曾无限接近于此中真昧。

    如今水到渠成,也是将其学至圆融境地。

    从前只闻剑有绕指柔,今日却见刀之绵延,无穷无尽,曲曲折折。

    袁饲龙身后法相每一掌按下,都如一座危峰压顶。

    而王翡,面不改色。

    刀意不断,接连斩落法相手掌。

    何肆一时间如痴如醉,他当初连观刑凌迟都不肯错过,只为学习手艺,如今这连屠蛟党乃是由‘自己’施展而出,岂能不浸淫其中?

    王翡游刃有余,甚至出言提醒道:“前辈,这是第三招了……”

    一人气机未竭,一人尚有余气,拼的就是气长。

    袁饲龙不以为意,不为语言所动,只管出掌。

    这一招还长着呢。

    地上观战的陈含玉袖中手掌紧握,提心吊胆。

    袁老的战况,不容乐观。

    李且来也是稍有疑惑,他不信这袁饲龙真就没有后手。

    但只如此,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们谪仙来此,的确身无长物,希望自己不是高看他了。

    否则眼前之人,实在叫他提不起兴趣。

    若为杀此等宵小出剑,他确实吝惜气机。

    ……

    大离仁宗喜帝牌位所制的木剑快逾闪电,风驰电掣,此刻已过了内长城。

    再有一炷香功夫,便能出关。

    耀武关,乃是外长城三关之一,再北百里就是一座百丈高山,名为椒长山

    翼朝曾借此山势高筑城池,以御外敌。

    来龙去脉,绵绵不绝。

    此中为绝者,名唤关凌峰。

    自是凌云,广袤云海之中,关凌峰就像是一座孤屿。

    孤屿之上,有人立。

    人立许久,等剑来。

    一炷香后……

    木剑如鱼跃海面,便再也没有落回水中。

    浩浩汤汤的气机荡起层层叠叠的波纹。

    若是在这人迹罕至的边关,有人抬头,定能将这片波光粼粼的云海映入眼帘。

    天上洒金,似是光透海面。

    遮天蔽日的浓云皲裂,只是细碎阳光扫落,就扫去了这人间小小阴霾。

    那人眼前一亮,双眼锁定还在百里开外的飞剑。

    他微微屈膝,一跃而起,关凌峰这座露出云海的孤屿,就像是一片无根浮萍,在他跃起之后,荡漾水面。

    微微浮沉,轻轻摇曳。

    静谧的云海之下,传来沉默的响动,实则已是山崩地裂,斗石乱走。

    那人只是腾身一跃,却像是飞身而起。

    一指点出,电光石火,指剑与飞剑相处。

    飞剑落回云海,不得跨越长城。

    那人跌回孤屿,浮萍沉入水中。

    关凌峰自此以后,名不副实了。

    ……

    王翡仿佛胜券在握般笑道:“前辈,说好的败我不需三合呢?”

    他轻描淡写劈开法相最后几掌。

    完全不顾大庇之上已经爬满裂纹。

    凡间之刀,能在仙人捉对中支持到如今,已经匪夷所思了。

    最后一刀挥出。

    法相断臂而立,千眼微垂,神色悲悯。

    袁饲龙一掌挥出,双目圆睁,神色凶戾。

    王翡想要乘胜追击,却是忽然发现右手之上传来一股奇异感知,自天狼涉水和连屠蛟党使尽之后,又有施为。

    他自当以为这是又一记妙手偶得。

    接二连三的惊喜之下,他也不禁有些飘然和掉以轻心。

    王翡右手握刀横平,一下点心。

    左手见天抹出一道白虹。

    自下而上,余势将天空中的愁云挥散。

    红日高悬,天下大白。

    袁饲龙仅剩的一掌压下见天,左手无力施展,被一刀刺入心口。

    虽然不深,但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心门应该已被此招中蕴含的刀气贯穿通透。

    变成一个“闩”字。

    袁饲龙面无表情,脸色一变的是王翡。

    袁饲龙看着这张惊疑不定的脸,手掌握住半熔的“见天”。

    一如先前李且来之言,“就这?”

    李且来眉头一皱,隐隐感知到一股沛莫能与的气机波撼自北地席卷而来。

    他已经明白袁饲龙的底牌倚仗,当即不再驻留此间。

    身形一闪,千里腾身。

    今日依旧是要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只是这‘一’的对象,恐怕要换人了。

    ‘何肆’体内的何肆松了口气,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他总算使出了自己最为熟悉的铁闩横门,也是不出所料地在最后关头收束住了刀势。

    王翡面色难堪。

    他被袁饲龙握住了“见天”,就是被握住了“本体”。

    若是此剑脱手,这具身体必然失控。

    他能感觉自己的心扉在不断被叩门,是那个名为宗海的和尚作祟。

    王翡内视自身,一张面皮好似翻转过来,在脑颅之中与何肆四目相对。

    他面色略有狰狞,质问道:“是你在捣鬼?”

    何肆与于无法无天之地,挣脱出一条手臂。

    掌中持刀,刀名大庇。

    仗刀身前,以庇根本。

    何肆略去万般心绪,再没一刻如此平静,反问道:“我的身体,好用吗?”

    王翡面带疑惑:“你这蝼蚁,如何能反抗我?”

    何肆一笑,低声道:“因为手中有刀,你不该用我的右手拿我的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