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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消暑之邀
    红楼华彩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二章消暑之邀吴海平一手藤牌一手短棍,看准时机,眼见那怪模怪样的棍子戳过来,连忙矮身以藤牌挑过,反手以棍就扫了过去。

    笃笃笃——

    吴钟骤然跳开,看着手中的新式火铳蹙眉不已。

    旋即转头看向李惟俭道:“伯爷,这刺法只能取长枪的路数,却须得简化不少。”

    李惟俭在一旁颔首道:“不错,招式不宜过多,有个十来招就差不多了。”顿了顿,又道:“你且用心琢磨着,说不得下月王爷请了京师各路好手一同参详,待定下路数,往后这军中恐怕再无死兵。”

    新式火铳加上刺刀全长七尺有余,用李惟俭定下的规制,加上刺刀全长一千七百四十毫米,这般长短足够让步兵丢下佩刀,连那贴身肉搏的三成死兵都能替换掉。

    上前重重拍在吴钟肩头,待其纳罕抬头,李惟俭笑道:“你若能将此事办好,我推荐你去京营任教习。”

    吴钟顿时大喜过望:“果然?”

    李惟俭一蹙眉,那吴海平就道:“吴小哥说的什么话,老爷何曾用虚言哄骗过你?”

    吴钟顿时憨笑不已,说道:“俺原本寻思着府中无事,正要跟老爷告个假往南面走一遭呢。既然有了差遣,那俺就暂且不走了。”

    李惟俭笑着点头,再没说旁的。他却不知,这一耽搁,此一世就少了个八极拳开创宗师,大顺军中却多了个悍将。

    那吴海宁在一旁瞧的眼热,禁不住凑过来道:“老爷,我呢?”

    “你?”

    李惟俭还不曾说话,吴海平就骂道:“你才多大?还没火铳高,滚滚滚,少在老爷跟前现眼!”

    亲哥哥一脚踢过来,吴海宁只得讪讪而去。

    李惟俭负手而行,正要往内宅行去,吴海平便追过来压低声音道:“老爷,这几日多了些番子盯着。”

    李惟俭驻足看向他,吴海平就道:“家中倒是一切如常,那两個坐探也没旁的举动,小的料想,那番子应是盯着隔壁。”

    “荣国府?”李惟俭蹙眉道:“这却奇了——”贾珍、贾蓉父子流放,大老爷贾赦瘫在床上不良于行,那慎刑司又盯着荣国府作甚?

    一时间想不分明,半晌才道:“罢了,叮嘱家中人手,夜里仔细巡视,守好门户。”

    吴海平停步应下,李惟俭这才往内宅行去。方才到仪门前,就闻听车后车马上,扭头就见傅秋芳的马车自角门进来,停在马厩左近。

    这会子傅秋芳刚好隔窗与李惟俭对视了一眼,当即宜嗔宜喜,李惟俭便笑着,干脆停步等她。

    须臾,念夏扶着傅秋芳下了马车,急急朝着这边厢而来。到得近前,笑着屈身一福,说道:“老爷也才回来?”

    李惟俭探手相邀,二人便进了东路院儿仪门,他说道:“新式火铳业已定型,我每日巡视一番就是了。”

    这武备院的差事太过清闲,李惟俭琢磨了几日,想着回头儿好生与忠勇王分说一通,最好依着他的意思筹备个科学院……实学院。

    虽说打定心思这几年沉寂一番,可也不能就此抛费时光。乜斜笑着看向傅秋芳,问道:“厂子里还好?”

    傅秋芳就蹙眉道:“老爷还说呢,好好儿的厂子要分出去几块,锅炉厂、弹簧厂、特种钢厂、机械加工厂,拆来拆去,外城就剩下的总装厂,余下的都要往外搬。

    这匠人安置也就罢了,可这账目整理真真儿要了命,估摸着下月方才能理清楚头绪。”

    李惟俭感叹道:“外城还是逼仄了些,拆分搬迁也在情理之中。且此事也不用急,慢慢来就是了。你若累了,不若多在家中歇息几日。”

    傅秋芳便笑着摇头:“可不好因着我耽搁了,妾身估摸着下月中总能彻底分出来,左右也就月余光景,咬咬牙就是了。”

    李惟俭便没多说,只牵了她的手往内宅里走。他心下分明,傅秋芳这等聪慧女子,一招大权在握,又怎会割舍的开?牢骚、抱怨几句,不过是示弱以博自己垂怜罢了。

    莫说傅秋芳只是妾室,便是夫妻之间也总要用些心机调和,如此方能长长久久。

    入得内中,却见李纹、李绮两个堂妹,正与香菱、晴雯捧书笑谈。见得李惟俭与傅秋芳,众人忙起身来迎。

    李惟俭便笑问:“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香菱便笑道:“方才读到唐寅,二姑娘就说了个趣谈。”

    娴静的李纹笑道:“料想四哥也听过,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李惟俭接过晴雯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落座道:“这却未见得,不知是哪一则?”

    那欢脱些的李绮就道:“姐姐说的是唐寅为苏州富商老母贺寿所提贺寿诗。咯咯咯——”

    李惟俭故作不知道:“这一则我倒是没听过,三妹妹快快说来。”

    李绮便推了下李纹,道:“还是姐姐来说,我可说不好,怕是说到一半笑也笑死个人了。”

    晴雯也凑趣道:“是了,还是二姑娘板着脸说来最有趣。”

    李纹推却不过,只得浅笑着道:“四哥想是贵人事多,记不清了也是有的。那我便说来——话说有苏州富商为母庆七十大寿,请了唐寅来作画。唐寅画了一副蟠桃贺寿图,随即又在画作上题诗。

    众人围观之下,但见头一句是‘堂前老妇不是人’,富商刚要翻脸,又见其下一句是‘南海观音下凡尘’,富商面色缓和,还不容笑出来,又见其写了第三句‘养的儿孙都是贼’,富商气得直瞪眼,又见最后一句‘偷来蟠桃献母亲’。”

    “哈哈——”

    “咯咯咯——”

    厅堂里顿时笑作一团,李惟俭便道:“唐寅生性诙谐,此番定是在戏耍那富商。”

    李纹便笑道:“是呢,那富商憋闷了半晌,这才带头叫好。过后家中过寿,却再也不敢请唐寅来了。”

    说过顽笑,李惟俭见红玉不在,便问晴雯。晴雯道:“四爷怕是忘了,红玉一早儿就去了香山别院,这一来一回的,料想入夜能回来就不错了。”

    “是了,”李惟俭恍然,随即与两个堂妹道:“我在香山有一处别院,原本是神武将军别院,几年前被我买了下来。前日晴雯便说京师里日渐炎热,不如去别院避避暑。

    单只你们只怕也无意趣,回头儿不妨给荣国府下个帖子,也邀着几个姑娘一道儿去顽乐一番。”

    李绮心思少,正要出言,却被姐姐李纹扯了下衣袖。李绮略略思量,合掌笑道:“原来如此,我们怕是借了嫂子的光了!”

    李惟俭面上噙着笑也不曾反驳,李绮便笑作一团,李纹瞧着李惟俭若有所思,忽而心下恍然,可不就应了那句话:怜子如何不丈夫?

    笑闹间,琇莹蹦蹦跳跳回返,瞧见傅秋芳顿时规矩起来,只是脸上还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颠颠儿跑到李惟俭近前笑道:“老爷,云姑娘收下了。”

    “如何?”

    琇莹颔首道:“很是喜欢呢,方才试着骑了一会子,翠缕与映雪扶在后头,我看再有几回也就学会了。”

    李绮眨眨眼,便道:“那自行车原是送与嫂子的啊?”

    李惟俭道:“莫急,过几日我再捎回来几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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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湘馆。

    银铃般的笑声洒落,黛玉倚门观量,便见湘云单手握把,一腿踩在小径一方石块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嚷道:“林妹妹,看我这车如何?”

    黛玉笑着嗔道:“仔细又栽进沟里,这会子可是夏日,小心成了落汤鸡!”

    “诶嘿嘿,我才不会呢!”

    “姑娘……慢,慢些啊!”

    湘云扭头,眼见翠缕与映雪追了上来,嘿然一笑,左脚一蹬,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迎着夏日和煦晚风,湘云心下愉悦,蜂腰扭动,两条长腿猛蹬,只觉俭四哥果然是个好的,就算……就算来日打自己几回,想来也是无妨。就是不知俭四哥那里还有什么新奇的物件儿。

    这会子湘云半懂不懂的,比黛玉年岁还小,又因着豪爽粗疏,反倒少了些女儿家的闺思。

    青石路上偶有凸起,颠得湘云惊呼一声,车把歪歪扭扭,好半晌又扶正,直把翠缕、映雪吓了个半死。紧忙提气又追,那湘云又咯咯咯笑着,加速往怡红院而去。

    黛玉看罢,抿嘴一笑便回转潇湘馆内。这会子雪雁去提晚饭,只紫鹃在一旁伺候着。紫鹃便观量神色,眼见黛玉并不着恼,待进得书房里,眼见四下无人才劝慰道:“姑娘莫多心,想来那自行车也不适合姑娘,这若是摔了下,四爷岂非要心疼死?”

    黛玉乜斜白了其一眼:“我又不曾多心,偏伱把我想成了小性儿的。”

    因着过会儿要去贾母跟前,黛玉便娴坐梳妆镜前,任凭紫鹃卸了钗、簪,又换了套寻常的。

    紫鹃闻言赔笑道:“不过是闲话两句,哪里就说姑娘小性儿了?”

    黛玉只哼哼一声,也不多言语。心下暗忖,果然只有俭四哥方才懂她的心思,紫鹃、雪雁等身边的丫鬟,虽也要好,却只能反复忖度,偶然才能猜中其所想。

    于她而言,要的又不是新奇物件儿,而是那彼此契合、心意相通。

    换过装束,黛玉便与紫鹃去了前头的荣庆堂。待众人齐聚,唯独少了湘云,足足过了好半晌湘云才挂着满头满脸的汗水疯跑进来。

    如此模样,自是惹得众人好一番打趣,湘云却不在意,只扯着贾母好生夸赞了一番那自行车的妙处。

    方才她在园中骑行,众人都看在眼里,这话说着说着,便不由得转向夸赞李惟俭心思巧妙。

    那王熙凤瞧见湘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有心戏弄,便道:“云丫头说得这般好,听得我都想借来骑一骑了。”

    湘云却是个大气的,当即拍着胸脯道:“凤姐姐既然开了口,回头只管拿去就是了。”顿了顿,又蹙眉道:“只是有一样,可不好摔坏了。”

    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顿时逗得满堂都笑。

    黛玉面色还好,二姑娘迎春却不免有些神情暗淡。只是她素来都是小透明,并无人关注其面色。

    过得半晌,黛玉回返潇湘馆,用过晚饭,抚琴、读书,又用了晚点,不觉便已近黄昏。

    夏日天长,眼见丫鬟、婆子困倦,黛玉便出言,打发一应人等下去歇息。丫鬟、婆子笑着谢过,紧忙去到前头房里歇息。

    紫鹃与雪雁彼此对视了好几眼,雪雁便拖延着迟迟不曾关门。

    黛玉心知肚明,这是想着给俭四哥留门,因是又数落了雪雁几句,她这才关门闭户。

    到得夜里,许是紫鹃与雪雁之故,黛玉原本并不如何念想,这会子夜深人静,偏又记挂起李惟俭来了。

    随即心下又犯了难:俭四哥是懂她的,料想夜里不会来;可若来了,岂非是俭四哥觉着自己会泛酸吃醋?

    胡乱思忖着,方才有了些倦意,就听衣袂挂风之声。黛玉先是一喜,又面现嗔色。

    挪动脚步,到得书房里,听得敲窗声响过两遍,这才将窗子推开。

    月洞窗外,就见一袭黑衣的李惟俭笑吟吟看着她,手中还捧了个不知是什么的物什。

    黛玉接了那物什,瞧着李惟俭跳进来,又赶忙关了窗户。

    二人也不言语,蹑足到得卧房里,眼见雪雁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这才并肩躺下。

    黛玉歪头道:“你是怕我又小性儿,这才来的?”

    “哈?”李惟俭纳罕道:“我是想妹妹了……妹妹吃醋了不成?”

    只一句话,黛玉心下顾虑便烟消云散,掩口笑道:“哪里就呷醋了?我倒是瞧着云丫头疯玩有趣的紧。”

    李惟俭便道:“我想着妹妹怕是不喜那自行车……待过一阵子,我将那车改改,如此赶上风雪,妹妹也能在房里运动一番了。”

    “嗯。”黛玉应下,探手一指桌案上的物什:“你又拿了什么来?”

    “嘿!”李惟俭顿时起身,将包裹的包袱皮剥开,露出一下底平整,上头浑圆的玻璃罐子来,黛玉借着月光瞥了眼,便见两点荧绿徜徉其间,好似又有四叶花瓣铺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