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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烤鹅的表白
    我们如约见面了,今天的路线听他安排,跟他在一起明显话多起来,他问我:\\\"一直都是我在介绍自己,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没有故事,非常简单的一个郊区丫头,早早就嫁人生子,过着更简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日子\\\"。

    \\\"呵呵,你就这么简单吗,还是你就根本不想让我了解你呢\\\"?

    \\\"一个家庭妇女有什么可了解的,我不说你也都看见了,我的生活状态,生活环境,我这个人,每天在做些什么,其实就是很简单\\\"。

    \\\"你快乐吗?按照你的年纪二十七八岁,正常来说大部分人都没结婚呢,你已经做妈妈操持一个家庭了,每天周而复始的生活你就甘心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那不然呢?我能改变什么?我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背景,没有依靠,我除了牵挂父母还惦记孩子,现在的我才真正理解一个女人如果能事业成功家庭美满该有多难\\\"。

    \\\"我倒不是说你现在要有事业,至少你要先有自我,你不能被社会抛弃,不能跟社会脱轨,你应该跳出家庭的圈子,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等你先找到自我了,回头看看现在的你,认知就不一样了\\\"。

    我觉得他说的对,但是不适合当下的我,他不知道我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娘家,一个爱喝酒,不求上进的丈夫,一个不可能善待我孩子的婆婆,何谈自我,这些后顾之忧都没有妥善安排,何来自我?

    他看我出神,并没再多说什么,一路无言,默默的把车开到了公园河边,座椅靠背调到最后,手压在脑后半躺着,看向窗外三三两两牵手散步的情侣他说:\\\"我很喜欢你,想安静的看着你,想要保护你,你知道你笑的时候更漂亮吗?我希望你多笑笑,开心一点,那么早的步入婚姻,你缺少了太多同龄人都享受过的青春,我不知道他对你好不好,但是我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紧张到手心出汗撕扯着衣角,脸红心跳。

    他笑了:\\\"小丫头,别害怕,我没想怎么你,就说说我的感受,一个女孩子被人喜欢被人追求首先证明她很优秀,至少她外表很漂亮吸引人,其次就是有内涵,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女孩,就当我是你的一个大哥哥,有苦恼,有不开心的时候一定第一个告诉我,好吗\\\"?

    我点头,他这样说我就轻松了很多

    我们吃了饭,不是我找的大饭店,这次他没征求我意见,直接去了一个高档的海鲜酒楼,我从来没见过半斤一只的大虾,一个盘子都快装不下了,这个做法我也没见过,像炸过?还是煎过,上面撒了一层金黄色的面包糠,他贴心的拿刀叉帮我把虾壳去掉,真好吃,蒸了一条红色的鱼,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人一只满膏的螃蟹,一只超大的蒜蓉粉丝蒸鲍鱼,一盅像粉丝似的金黄色的汤,还有一些青菜,我最喜欢饭后的蛋糕,像巧克力冰激凌……

    我怕他看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每样东西我都小口慢慢品尝,适可而止。

    他不吸烟不喝酒,吃了几口就静静的微笑看着我,我不敢接触他的眼光,大部分时间都低头不语。

    灰姑娘的归家时间快到了,我得赶在强回家之前到家,他见我反复看时间,问:\\\"我送你回去吧,今天借你光,饭吃的很愉快,希望下次你还能请我吃饭\\\"。

    我知道他想逗我开心,他现在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温暖体贴的善解人意,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身心愉悦,但是我知道这一切包括他的人,都不属于我,现实时刻提醒着我,我没有资格去觊觎别人的东西。

    顺利到家了,在恶魔还没出现之前,我学会隐藏一切关于外界带给我的新鲜感,包括表情,状态,情绪和喜怒哀乐,我不想刺激强看出蛛丝马迹剥夺我仅有的做梦的时间,一如往常洗衣服做饭照顾他,起早贪黑打理旅馆生意,我得好好经营,有经济基础才能给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学习条件。

    没过几天,接到静波电话,他说路过来看看我,我紧张的要命,干嘛来我家呀,虽然强没在家,但是房嫂还有一些旅馆顾客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我成什么人了?我说:\\\"你别来我家吧,让人看见了不方便\\\",我结巴的语无伦次

    \\\"你别害怕,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普通顾客不就好了嘛,我也不打扰你,正常收费办理入住登记\\\"话音未落,他进来了,我不能再继续多说什么,让人听见更容易误会,我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开门让他进去,他环顾四周:\\\"硬件设施差点,但是干净整洁,基本的必须品都有,挺好,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但是早上到中午都没吃饭,老板娘,能给我来一份泡面吗\\\"?

    泡面当然是旅馆必卖的标配了,我也只能下楼给他泡,加一个香肠吧,最佳伴侣,再从冰箱给他拿一袋牛奶,万一口渴了呢,送上去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放桌子上我就逃也是的跑了,我在楼下房间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终于过了两个小时他下来了,朝我摆摆手,微笑的走了,不到一分钟短信来了:\\\"泡面很好吃,我也难得大白天不被打扰睡了一会,现在就是有点吐奶\\\"。

    吐奶?为什么呢?哦!牛奶是冷的,刚吃完一桶热面再来一袋冰牛奶那胃里得是什么情况呀?我的天哪,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给他拿这些东西。

    第二条信息:\\\"不过我觉得很好吃,你这个搭配我很满意,你也很可爱,哈哈!有时间再见!\\\"

    我真的是服了我自己,我回他:\\\"希望你下次不要让我这么慌乱,让我措手不及,我可不希望你再吐奶\\\"。

    我还期待下次?

    我跟他的故事继续在那个冬天的一个傍晚,强有几个之前麻将馆的朋友来了,酒后开始麻将,我刚收拾完,收到静波信息,我在你家巷子口,如果方便我们见个面吧\\\"!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我从不会主动联系任何人,甚至打电话发信息都会思虑再三,不是必须都不会,既然他没有联系我,我们也不是必须要沟通的关系,自然没什么必要,但是期间我也想过他怎么会杳无音信呢?上次泡面加冰牛奶给吐病了?如果那样咋没人找我要赔偿呢?唉,这无非是个笑话,我还是挺想见见他,刚好强在麻将桌上酣战,没时间理我,旅馆有房嫂在,我交代几句,就出去了,巷口的车在等我,天色渐黑,我开门上车。

    一个月的时间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长了,胡子没刮,似乎衣服都没换过,我看着他,他驶出巷口,找了一个人少灯暗的小路停下,转身抱着我又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坐回去,慢慢说:\\\"孩子妈妈查出乳腺癌晚期,住院了,现在不能手术,太晚了必须先做放化疗之后才能手术,前些天我只能带她各大医院看病,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案,但是目前这是最好的建议了,看着她大把的掉头发,吃不下饭,恶心呕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减轻些痛苦,我是不是无能?

    我没经历过这些,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能站在一个妻子的角度说:\\\"不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她有你的陪伴,精心呵护会好的,感情和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精神支柱,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近些年,我们已经没有爱情了,她不温柔,不照顾我和家,看不上我父母和弟弟,嫌弃他们依靠我生活,但是我凭自己能力挣的钱,我没让她跟我吃苦受累,养尊处优,我照顾爹妈弟弟谁敢有意见?但是她现在病重,毕竟是我儿子的妈妈,我没办法,现在我能想起的都是我们刚结婚还有孩子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我默默的倾听……

    他不说话了,许久,他拿出一个红色精致的小布袋,里面牵出一条红绳\\\"留个纪念吧,听说现在好多女孩子带着转运珠,我给你买了几个,希望你以后都是好运气。\\\"拿过我的手,给我系上红绳,依依不舍的亲吻着我的手背。

    \\\"这是在跟我告别吗?\\\"

    他:\\\"是,我以为我可以带给你快乐,让你远离苦恼,让你每天都笑,我早就想离婚了,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但是现在我不能,我连最基本的时间都无法给你,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家庭,你是个好女孩,趁我们还没有开始,趁我给你留下的还都是短暂的快乐,真心的希望你,要!快!乐!\\\"

    我吻上他,他哭了,泪水滋润着他干涸的唇,他应该很无奈吧?他放弃了自我逃\\\"生\\\"的希望吧?我知道短短的相识不至于因为我他就放弃婚姻,也许这只是一个他为了自我最后挣扎一下的渴望,然后他被现实击败了。他不服,但是彻底投降了,最后见我一面,只不过是对内心深处的自己做一个交代,无论怎样,他都要忠于婚姻,忠于家庭,忠于道德底线,忠于内心深处的秩序。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即使有明天我想我也不一定会选择他……

    我们的吻很久很久,快忘记了时间,泪干了,他的唇也湿润了,\\\"送我回家吧,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一路无言,我觉得回来的路程即使速度很慢,但是依旧很快就到了巷口,我下车跟他挥手,转身走进泥泞消失在黑夜里,进门前我回头看向巷口,车灯渐渐远去……

    很久以后大概半年吧,我早已换了手机号,旅馆牌匾上的座机号码引来了一通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我拿起听筒:\\\"喂,你好\\\"。

    \\\"你好,还有房间吗?我还想配一碗泡面\\\"……

    我克制情绪,怕强在旁边听出慌张,\\\"不好意思,今天满房了\\\"我挂断电话。

    强问:\\\"这么早满房了\\\"?

    事实上,那天真的满房了,如果还有房间我一定让他入住,所以一切无论开始或者结束都是最好的安排……

    多年以后,在路上我开车等红灯,前方隔壁道的车牌号格外的提醒我似曾相识,我按喇叭让前车再往前移,我缓缓向前跟他并列,一个杂牌车,是他,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状态还好,头发有点少了,也缺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身材颓萎一些,副驾驶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我希望那是他孩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