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醒。你快醒醒…”

    郭谝子在马圈这边看见了一个晕倒的姑娘，乌漆麻黑，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是逃荒过来的。

    姑娘眼睛倒是挺好看的，清亮亮的看着是个正经人。

    “姑娘，你哪儿来的？”

    李秀芝捂着发晕的脑袋，对着眼前质朴的大叔发呆，这朴素的褂子和羊皮袄，手工纳的脏兮兮补了又补的鞋子。

    “这是哪里？”

    郭谝子怀疑这位姑娘傻了，“这里是敕勒川牧场。姑娘，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还在这里晃悠什么？”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郭谝子觉得她挺可怜的，但是现在这光景，谁家都不好过。

    秀芝看他转身就要走了，忍不住着急道：“大叔，我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帮帮忙，给我找个活，混口饭吃。我很能干的。”

    郭谝子停住脚步，黑皴皴的大手摸摸自己脑袋，回头朝她笑道：“姑娘，要不我直接给你找个家吧？”

    他想着村上那些光棍们，不要钱讨个老婆那还不乐开花。

    秀芝点点头，抱着包袱跟在他后面。

    她现在的卖相确实不好看，这时候最受欢迎的姑娘都是脸若银盘，有两根乌黑麻亮的辫子，最重要的是膀大腰圆屁股大，看着好生养。

    所以郭谝子转悠了一圈，没一个看上她的。

    “怪了，这年头谁逃荒过来还就有个好体格了？他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白来的老婆都不要。”

    牛大嫂一笑起来就显得喜庆极了，她抱着小儿子道：“你还忘了一个人。”

    郭谝子一拍脑门，“是啊！许灵均，他老大不小了，还没媳妇呢！”

    “那你去问问呗，这可是大好事！”

    “可是，他这成分…”

    “成分咋了？他早就摘帽了！”

    “对对！”

    郭谝子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找到许灵均的破屋子，“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许灵均在一个小锅里淘米做饭，还以为在跟他开玩笑，“那你送来吧。”

    “说好了，我马上送来。”郭谝子要走的步子停下，将他房间里的脏抹布都拾掇了，还拽下他身上那块乌漆麻黑的围裙，“你快收拾一下，不然给姑娘看见。”

    许灵均无奈的摇摇头，看他急匆匆的走了，继续做自己的饭。他可不知道，马上郭谝子就会给他带来一个大惊喜。

    郭谝子想着干脆他好人做到底，回家换了双鞋就朝着镇上去了，给这两个人代领了结婚证。这下，那姑娘看不上许灵均也不能反悔，这可是法律！

    李秀芝被他带着村里转悠一圈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落魄。

    孤零零抱着包袱逃荒，连自己什么地方来的也忘了，就记得一个名字。

    身上的浅蓝色碎花上衣，和深蓝色裤子穿着很不舒服。

    她跟着郭谝子走啊走，最后停在一栋村尾的房子前面，破旧矮小的土砖房，显得磕碜极了。

    进去之后见到的男人也很符合周围的环境，只是那双似乎蕴藏着苦难与顽强生命力的眼睛令她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