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影：噫……

    倒也不用拿我儿子当礼物来表彰严尚书的这波有眼力见啦（这个划掉）

    当然，也不会生那个“两个侄子没看上的姑娘你推荐给我儿子你什么居心”的闲气。

    人的审美本来就是千差万别的，当年徐影看中了想给徐鸣娶了的姑娘里，范筠也不是徐影的第一选择呀，谁让人家徐鸣喜欢呢。

    唯一的问题只是，徐影疑惑道：“真有这么好？”

    “真有这么好！”范筠都要拍胸脯了，“说真的我是挺理解严夫人的，虽然可能这话说起来严夫人会不高兴。”

    徐影：“怎么说？”

    “她不想自己儿子娶那个表小姐，是觉得表小姐配不上自己儿子。”范筠诚恳地道，“我也不希望那个纨绔娶表小姐，因为我觉得纨绔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

    徐影失笑。

    但要不要给儿子牵这个红线，徐影还是挺犹豫的。

    因为儿子已经坦白地讲喜欢祝青萝那样的了。

    说真的，范筠能绝口称赞不错的贵女，得自己那品味独特的儿子喜欢，这个可能性，确实有点渺茫。

    “陛下。”范筠看出了徐影的犹豫，“不必想那么多，虽然妾身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喜欢什么样的，但是在偷得浮生半日闲时，偶尔去那么一场两场诗宴花宴，看看漂漂亮亮的小娘子们，调剂调剂心情，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话确实是这么说啦。

    徐影便问：“弟妹有什么好想法？”

    “夫君说，无论男女，早些成婚对身子损耗都大。”范筠道，“妾身自己琢磨着，即便早成婚于身子无甚损耗，陛下可能也不希望女孩们和以前一样，十五六便嫁人。”

    徐影斜睨了范筠一眼——我的好弟妹，有些话，咱们心里知道就行，可不兴直接说的呀。

    范筠心领神会，随即笑道：“之前嫂子不是说咱们家里也办个宴会，请姑娘们来坐坐么，两个臭小子不解风情没看上，也不算坏了陛下的打算，但咱们家要是再办宴会，京中高官们估计会觉得咱们在耍他们玩了。”

    “所以呢？”

    “让妾身娘家办嘛。”范筠一点负担没有地给自己老母亲揽活儿，“家里本也有几个族弟到了年纪的。”

    范家，嫡支的小姐公子自然是婚恋市场首选，但旁支嘛……论身份其实是比京中高官们的嫡系子女要差一截儿的。

    但架不住人家是京城硕果仅存的正经世家呀，即便只是旁支子弟，也教养得知书达理，还频繁有考中进士一飞冲天的，一个发展良好且背景深厚的世家，还是有很多人家趋之若鹜的。

    就挑太子殿下时间方便的时候办个赏花宴，太子殿下也不用摆了仪仗过来，就做个普通富贵公子的打扮，偶遇一下人家姑娘，看看合不合眼缘不就好了？

    “当然，这得陛下不嫌妾身唐突。”范筠还笑，“毕竟让太子殿下装范家子弟，还是冒昧了。”

    徐影嗤笑一声：“说这种话，该打嘴。”

    事情呢，就这么说定了。

    楚瑜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但反对无效，因为徐影说：“你舅母都那么费心思了，就给她一个面子去范家看看怎么了？”

    然后楚湘还在一边帮腔：“就是半天的事儿，又不是不允许哥哥说不喜欢。”

    得了楚瑜狠狠一瞪。

    ——你等着，你也有长大的一天，你也有要头疼找个什么样的驸马……哦不，找个什么样的王夫的一天！

    到那时候我就要狠狠地嘲笑你！

    ╭(╯^╰)╮

    但，妹妹还是懂哥哥的，“允许你说不喜欢”确实能让相亲男女勉为其难地出席一下现场。

    作为老牌世家，范家的花园，颇好看。

    可惜了楚瑜确实更喜欢能做数学的姑娘而不是能吟诗作对的，想了想自己今日的任务，反手就带了一本算学题来了范家。

    花园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寻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凉亭，摊开题册，拿出算筹，开始装逼。

    他今日需要见的姑娘很快就过来了，是世家安排年轻男女相见的常规套路——

    男女之中只有一方被通了气，另外一方是啥也不知道的，多半就是坐在席上，被仆人“不巧”地把茶点泼在了衣服上，然后主人过来道歉，立刻就让仆人带客人去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仆人就遁了，等换衣服的公子小姐摸索着出来，顺着路往前走，多半就有个凉亭什么的，要见面的人就搁那儿等着呢。

    这个流程在话本子里经常被编出些不名誉的事情来，譬如姑娘正换衣服呢喝醉了的公子闯进来了，或者刻意把人家姑娘往水边引，把人推水里再安排个公子把姑娘抱起来，总之都是生米煮生熟饭的路数，成就一对本该成就不了的婚姻。

    但现实生活是无趣的，这种情况是没有的。

    达官贵人们以后还是要在一个圈子里混的嘛，别说通过强买强卖的方式娶到了原本不敢想的媳妇或者把女儿硬赖给原本不敢想的女婿了，即便是在人家姑娘更衣的时候嗷了一嗓子说有人偷看，这整个家族都得自绝于达官贵人的圈子，所有未婚青年都得砸手里。

    所以倒是也平安，当贵夫人们看见有丫鬟失手泼了表姑娘一裙子的茶水，范夫人连忙出面让身边的老妈妈带表姑娘去换衣裳，就都是心照不宣的笑。

    嗨呀，范家的哪个小郎君想和姑娘说两句，了解了解。

    就连表姑娘自己心里都是有数的，去换衣服的时候都还有些忐忑——舅母对她很好，但那只是出于礼仪，绝不是愿意接纳她做媳妇的那种喜欢，她心里明白。

    现在陛下固然是允女子科举了，可风气这种东西是要五年十年的缓缓浸润才会变化地，现在的世情仍然是女孩子嫁人，挑婆婆比挑夫君重要，倘若舅母是这个态度，她自然也知道自己最好是不要琢磨什么表哥，另寻良人会好得多，强扭的瓜毕竟不甜。

    换完衣服，顺着走出来，花园够复杂，很容易就迷了路，往能看到的最近一个凉亭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手边是排成了四行的算筹。

    表姑娘走过去，本意是想问路，或者……如果面前这个是范家那个预备和自己见一见的小郎君，接触接触也可以。

    但她略懂算学，心里清楚，别人做题的时候不好打扰，思路一断是杀人的心都会起来的。

    所以只安静站着，太无聊了，还看了看桌上算筹的布局——算筹摆成四行，是商、实、法、借的摆法，应该是在开平方。

    凑近一看，题目上的数是四十三万一千六百四十九，问的果然是这个数平方几何，再看楚瑜计算的步骤，已经算出到了六百五十，还差一位。

    “册子上的算题，一般不会开出分厘毫丝的结果。”表姑娘柔声道，“公子不如先试试六百五十七，如果不是，再看看是不是算题出错了？”

    已经凹了半天造型准备把姑娘劝退的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