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嗑不下去先帝和女帝的这口血糖……除了徐影觉得牙疼之外，其实官员们也磕不下去。

    这就是意识形态的问题了——女帝已经是很鸡贼地在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得了先帝允她摄政的许可了，这已经给我们（官员们）的反女权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了。

    现在我们最多就是以“虽然先帝允女帝摄政，但先帝没准备让女帝登基啊”来整一点合法性，要是连这一点都通过“先帝在天之灵也同意了女帝当政”解决了，那他们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呢？难道只能纯靠“自古以来男子就是如何如何，女子就是如何如何”来谈情怀吗？

    政治上谁和你谈情怀啊！没有武力没有法统就只有个虚得不行的三纲五常，你看看谁理你吧！

    徐影能不喜欢这口血糖，但毕竟血糖对她有利，自然也就无所谓要不要辟谣，但官员们是要辟的呀！什么先帝在天有灵！周武王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都没成神你这一个普通（？）的马上天子你成神了？你做梦！

    庇护女帝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先帝的在天有灵，绝对另有原因！

    原因都是现成的，二殿下！

    虽然官员们也看不顺眼这个对嫡母跪得极利落的小菜狗……但是不把这个小菜狗扶起来，总不能承认真有什么先帝在天有灵吧……

    并且，鉴于二殿下在那么好的时机里都没有选择对嫡母开炮，官员们也就死了那扶他和徐影打擂台的心了。

    既然没办法往天命之子的方向设定，那考虑一下满池莲花的传说，荷花池上飘扬的五色佛光，还有那雷劈在了佛堂却硬是拐了个弯，当时二殿下还在和官员口角……好了组织决定就是你了！雷霆是因为二殿下才拐弯的！

    至于说是什么十世修行的好人，什么这个佛陀那个菩萨转世……你们就编吧！只要不是先帝在庇佑女帝就好！

    谣言嘛，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更有甚者，还开始编预防虏疮的牛痘都是满天神佛看在二殿下的份上赐下的，不过是借了祝青萝的手发现了而已。

    听了这些谣言的楚琏……风雨无阻去上班的小少年都罕见地给自己告了两天假说是病了。

    病倒是没有病，就是被吓得不行，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是不太可能，但……少年人的逃避，还是能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不肯见人的。

    是楚湘去劝的，让宫人端了两碗冰碗跟着，就坐在楚琏床边坐下，在炎炎夏日开始吃自己的冰碗，一边吃还一边笑：“你不热啊。”

    ……热。

    楚琏苦着脸看着楚湘：“长姐……”

    “不用怕。”楚湘老神在在，“连那日质问陛下苍天示警的御史都是她自己安排的，做下这些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了，慌什么。”

    说着还把冰碗递给楚琏：“喏。”

    楚琏很不争气地也喝起了甜丝丝的冰碗，小声问：“可是，如何收场呢？”

    “唔。”楚湘把冰碗吃完，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嘴，道，“让谣言先传着吧，倘若没弄出什么新意来，差不多的时候你出家好了。”

    这一瞬间，楚琏都有了那种该死的“该来的总是来了”的感觉：“……好。”

    楚湘笑了笑，就不问小少年是否甘心的话了——甘不甘心，于大局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次值得一提的倒成了赵贤妃——她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在政治上让人头疼的水平，全程都没有试图给楚琏什么“你支棱起来去和她们母女争啊！你可是个男人你多了二两肉你怕什么！”的指导，只安静在长寿宫念经，祈福。

    中原究竟不是一片宗教的沃土。

    就这种神迹，换个神权国家就可以捧楚琏继位了，现在那个皇帝干的再好都是废的。

    但现在，最野的说法不过是“既然是这样有福的人，不如封他做太子？”罢了。

    就这个说法民间还吵呢——首先，二殿下并非陛下亲生，给他面子叫她一声二殿下，不给面子他是哪根葱啊！就这也想做太子吗？

    #你的老婆第一个要和你吵架

    #怎么的，等女帝真立了个庶子，你就有理由也把家里的资源给那个小妖精的种了是么？

    其次，太子殿下虽然在政治上并没有多少存在感，但荆王殿下存在感可太强了，一个会在有洪灾的时候不顾自身站在河堤上让河工就往她脚下修她与河堤同在的储君，一个会在国有大难谁都怀疑牛痘到底管不管用然后第一个去试牛痘的储君，甚至是在所有人都对贡院避之不及，她却能进去照顾那些哀嚎痛哭的病人的储君。

    还要求啥啊！

    这才是人王之相好吗？二殿下神异那让他去庙里神异啊！在“肯定能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大家一起解决问题”和“或许是有福之人，能得神佛庇佑”之间，别的民族会选什么说不好，但天塌了就补天，有洪水就治水，没文字就创造文字的民族眼中，那必然是要选前者的。

    后者让他去庙里神异呗！大家要是真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拿他当佛陀拜一拜，治国还是不能靠求神拜佛的，万一神佛啥时候不想管了可咋办？

    就这个走向，固然是在徐影和楚湘的期待之中，也没太出了心中始终希望恢复三纲五常，不希望女帝的权力还加上神权色彩的官员们的心理预计，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达成一致。

    而真要这么发展下去，楚湘说的“你找个差不多的时间出家吧”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平顺是平顺了点儿。”徐影是这么点评的，“也行吧，再看看会不会发生些别的事情，没有的话就这么着了。”

    楚湘还笑话徐影：“阿娘觉得能发生什么事情？”

    徐影说不知道。

    我虽然不知道，但这两天一直眼皮在狂跳，仿佛是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徐影重生过，这么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对鬼神这种东西，还是多少有些敬畏的，万一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它真的准呢？

    “阿娘预备等多久？”楚湘也不好硬反对呀，就问。

    徐影沉思了一下：“半个月吧。”

    这也是如今这么个老百姓缺少乐子，一个噱头能持续的最长时间，楚湘点点头：“也可以。”

    半个月后，果然发生了一件大好事——

    楚瑜回来了。

    带回来了一对凤凰，说要献给徐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