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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卑鄙
    那徐影剩下的焦虑就只有一条了:“人固然可以无病无灾,可东西要是自己带了疫病……”

    “这是不走私也没办法杜绝的事情呀。”楚湘道,“就像得过病的人穿的衣裳,不会因为是走国家关卡便不让人得病,也不会因为是走私进来的所以会病得更重些。”

    “那倒是……”徐影跟着叹了口气,“真就只能放任了?等出了事再解决?”

    楚湘也跟着叹了口气:“让老百姓自己小心点吧。”

    生产力就这么个情况,也不是所有人都穿得起新衣服用得起新家具,既然难免要穿别人的衣服用别人的家具,那注意安全还是要做到的吧,买了旧衣服别嫌麻烦,先洗一遍晒干了晒透了再上身,买了旧家具也别急着用,有条件的话用烈酒过一道,没条件的也洗一遍晒干了再使,至于说什么多喝热水,什么注意卫生……随缘,丰俭由己,风险自担。

    “也只能如此了。”徐影长叹。

    可是,怎么给老百姓提这个醒呢?

    楚湘又和徐影嘀嘀咕咕了好久,把自己说累了才推徐影:“阿娘干活去,我还得歇两天。”

    无双都在理所当然泡休假呢,楚湘也要泡,谁还不是在贡院里顶着压力照顾病人的小可怜了。

    徐影也不好苛责了小姑娘,真就干活去了,毕竟一个二个都休假,那总要有个人支棱起来干活的嘛。

    诏令很快就发了下去——在边境搞边检的,请大夫们吃饭的,完了徐影还在宴会上宣布了支援边境检查建设的优厚条件。

    自然是有人心动,宴会一结束,徐影点名说“各位有兴趣的可找褚卿报名”的那位褚修撰身边就围满了大夫。

    并没有官员会反对这样的诏令,甚至这命令一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第一反应说得现代一点,其实是:“卧槽?!”

    不是疑惑徐影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一出,而是一旦联系起长安城还没有彻底消失的虏疮,用脚趾头都知道皇帝是个什么用意啊!

    ……脏话脏话脏话!原来虏疮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那皇帝还愣着干什么呢!我天朝上国什么没有,从此就不搞那什么劳什子国际贸易了呀!

    可徐影没有禁,有官员在朝政上谏言请陛下无论如何为天下万民着想就不要支持什么海上航道什么丝绸之路了,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然后徐影反问:“明面上倒是好禁,一道诏令便罢,但爱卿能保证明面上的生意不会转成暗地里,朝廷连监管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吗?”

    那官员其实有一肚子“片板不能下海!”,“边境百姓全都入境迁徙十里!”,“敢走出国境一步的杀无赦!”,“敢进入国境一步的也杀无赦!”的话。

    愣是没敢说。

    就是……官员也是要名声的呀,这么狠辣的主意一出,史书上对他的评价还能看吗?

    这种事情就要么是百姓自发组织——比如倭寇袭扰,朝廷又不作为,百姓只能自己自发内迁图一个清净,然后朝廷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推波助澜一下下。

    要么是君王自己干——比如改朝换代,前朝势力逃到了海上,为了彻底让前朝的人不会回来重立山河,背着骂名现任君王也得想办法把海禁了,把政治对手饿死在海岛上。

    至于臣子……臣子哪有资格干这个啊!

    徐影就含笑看着那个官员:“爱卿?”

    爱卿默默地怂了。

    徐影哼笑一声,宣布退朝。

    朝堂上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市井。

    百姓对徐影那个“明面上监管监察,总好过偷偷摸摸谁知道带什么鬼进来”的解释,接受良好。

    #毕竟他们即便不接受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难道还能因为这种事造反?

    #且不说造反的成功率,即便是成了也没办法拦着商人走私赚钱啊!

    诶等等。

    赚钱?

    ……那我们让商人赚不到钱不就好了吗?

    莫名的,一场“支持国货”的活动,在百姓群体内,悄然流行了起来。

    这个走向其实在徐影这帮政客们的预料之中,但老夫人和祝青萝是眼珠子都能瞪脱眶了。

    不是……支持国货原来还可以是这个概念?

    可以,反正现代的支持国货就是一支七块九的眉笔硬卖七十九元还被人说好便宜多买点,这个时代搞出支持国货,商家的第一反应也是涨价来着。

    殊途同归了属于是。

    “这会不会把本来就没多发达的国际贸易直接弄死啊……”祝青萝忧心忡忡。

    老夫人在接受了这个“支持国货”的来龙去脉之后,心情复杂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不会呢?

    因为自古以来中原对外贸易从来都是顺差→_→从来就只有国货在外面供不应求的,外头的洋货对内就只有“图个新鲜”看两眼的份儿。

    “你但凡去做下市场调查就该知道。”老夫人说的老神在在,“西市那帮商人,除了文记,卖那些西洋货物都是副业,主业其实是收其他商贾才从江南运过来的丝绸,各个官窑才烧出来的瓷器,还有各种老百姓有本事搞出来的工艺品来着。”

    这些东西,搞国际贸易的商人高价收,百姓能从中获利,商人能运去西方也获利,就连国家都能因此收出口税也获利,属于是秦始皇推磨——转着圈的赢,这会儿百姓们支持国货不买外来的商品容易,手头的东西要是只卖给国内的商人,可亏大了哟。

    在利润面前,商人都愿意把绞死自己的绳卖了,难道百姓不愿意?难道不会洗脑自己:“我又不去那边买东西,我就是纯纯把东西一卖拿银子走人我还能染病不成?”

    洗脑完了,带着银子回家了,还会听上一耳朵街头巷尾大爷大妈们暗搓搓的:“我给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什么什么……”

    “之前不是虏疮发作了一阵之后才找到牛痘的嘛。”有人压低了声音八卦,“你们猜,当时那些贡院的大夫是怎么没有得病的?”

    “人家是大夫!”聊闲篇嘛,认识不认识都可以插两嘴,“有的是办法避免得病吧……”

    “那以前的疫病怎么也没少见人倒下,这次就没有呢?”

    然后质疑的人闭嘴了,又有人捅了捅那故作高深的:“到底怎么弄的你倒是说呀!”

    “我就一听说啊。”那闲汉开始鬼鬼祟祟,“对不对我不管……”

    “少废话!”

    那么不废话的讲,闲汉贼兮兮地:“皇家书院那个贼好看的女先生给大夫们支了一招,说是碰完了病人就先洗手,再拿烈酒擦一擦,什么毒都能杀个干干净净!”

    “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好吗!”

    就是,知识以一种很卑鄙的方式,进入了人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