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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所谓朝圣
    楚琏:“……”

    就是,大姐,你是怎么练就的能把歪得不行的话说得那么正义凛然的本事的。

    竟至无法反驳……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只有:“那姐姐预备让我如何装神弄鬼?”

    “还没想好。”——准确来说是还没和祝青萝聊过,但楚湘就是有那个说得理直气壮的本事,“但琏儿,陛下与姐姐为你造势是一回事,你自己也不能因此懈怠,即便太高深的佛学理论一时半会儿要谈学会不太可能,但总要把自己拾掇成一个很有佛性很懂佛家的样子才是。”

    “这我自然明白。”楚琏回答,然后直击重点,“姐姐预备何时何人度我出家?”

    楚湘笑斥道:“急什么!”

    “不急吗?”楚琏不明白——你们平时干事不是那么雷厉风行,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么?

    楚湘摇头:“佛祖说,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可知道这个典故?”

    知道——曾经有比丘圣僧下山在舍卫国讲经说法,保了一户姓赵的长者生者安全,亡者超脱,讨得了赵家三斗三升米粒黄金。

    佛祖却评价“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

    说人话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现在巴巴地赶着出家,即便你是王孙贵胄,也未见得会得佛门多少稀罕,只有在有了名声和威望时,出家才会出得有价值。

    楚琏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拍马也比不上楚湘了的。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句:“今生做了姐姐的弟弟,实在难说,是福是祸。”

    楚湘好笑:“这会儿敢说这话,不怕我生气?”

    “无论气不气。”楚琏道,“都不耽搁您为我筹谋不是。”

    正如无论我愿不愿意,只要我去了吐蕃,我就只能是姐姐的好弟弟一样。

    “孺子可教。”楚湘失笑,又恨恨点了点楚琏的脑袋,“并且,真是冤家。”

    随即,楚琏也笑出了声。

    冤家倒是没有那么冤,只是有些时候若能把话说透,把对彼此的猜忌和依靠都说到台面上,倒能少了许多隔阂。

    事情总是出乎楚琏的意料之外——在他设想里,既然徐影和楚湘都选了他,他接下来即便不是如楚湘这种处理朝政·外出公差·忙成陀螺,至少也应该是到处造访名山古寺,向各种高僧主持讨教,弄出有佛性的名声,再渐渐把这件事往徐影与楚湘所圈定的那位“活佛”方向靠,顺理成章出家,顺理成章上高原,顺理成章地夺权。

    实际情况则是,啥也不是。

    楚琏仍得去找无双上课,仍得对一群小萝卜头尽长兄之责,每日学的仍是政治而不是佛理,最多就是无双会减少一些他的课业,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佛理,楚琏要是有读不懂之处,来问无双,无双也会尽量给他答了。

    但仅是如此,除了读佛经研佛理,楚琏都没有开始吃素,日子平静地一日一日过下去,连赵贤妃都快忘了儿子有出家这茬了。

    风波都是在暗中酝酿的。

    既然和小楚琏谈妥了,楚湘转头就去见了祝青萝。

    祝青萝如今是越活越糙了,楚湘见到人的时候一整个就是灰头土脸,手上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机油,见了楚湘那个礼行得也非常不像样,连楚湘看了都觉辣眼睛,一时无言。

    祝青萝却丝毫不在意,闷了一大口茶,笑问:“殿下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了?”

    楚湘强行洗脑自己祝青萝又不需要以行礼标不标准吃饭,不可苛责,才笑:“来找先生琢磨琢磨,怎么装神弄鬼。”

    “哦?”祝青萝失笑,“殿下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楚湘遂细细把一整件事都告诉了祝青萝,最终道:“总之,本王为给琏儿造势而来,还请先生帮我。”

    祝青萝托腮,丝毫不在意给自己抹了一脸的机油:“我确实有法子装神弄鬼,但殿下又如何笃定,我愿意帮这个忙?”

    “因为先生是个好人。”楚湘回答。

    祝青萝:“光一句好人可不管用。”——并且你也怎么学会了发好人卡这招。

    “自然。”楚湘道,“先生可知吐蕃的普通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祝青萝的笑脸都僵了。

    能是什么日子,生不如死呗。

    连祝青萝这么个理科生提起解放前的西藏,都只能想起“农奴制”来,再衍生出来的就是阿姐鼓,人头酒杯,人骨念珠……然后毛骨悚然。

    说句题外话,后世总有人鼓吹去西藏能洗涤心灵,觉得离天最近的地方是神圣之地,觉得寺庙里的法器都有其通幽之处,还会疑问青藏铁路到底都给西藏带来了什么,特别要除开物质,活脱脱就是认为那里的人民可以靠着信仰和精神活着,一点物质都不稀罕……

    可拉倒吧!

    那确实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分外蓝的天和带着高原红的姑娘确实很好看,去旅游一趟绝对不亏。

    但要说“朝圣”——如果说“圣”是通过以前那些受尽苦难的农奴身上的材料来达到的,那这个圣不朝也罢。

    要觉得所谓的“最后的净土”是靠着人民的贫苦来实现的,修一条铁路往里面送物资是破坏了那片净土,那这个净土也一样不要也罢。

    “殿下觉得。”许久,祝青萝才颇郑重地道,“让二殿下出家去吐蕃,能改变吐蕃的现状么?”

    楚湘回答得很谨慎:“难说——外祖母说过一句俚语,所谓实在打不过就加入,谁也预料不到琏儿到那边到底能不能打开局面,倘若实在是没办法,就只能与吐蕃上的贵族同流合污了,也没办法苛责他。”

    楚湘没有空口说大话,反而让祝青萝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想了想,又问:“那我换一个问题,让二殿下出家,会比直接封二殿下一个有名无实的吐蕃王,让他自己去吐蕃能打下多大地盘就能有多大封地,效果更好么?”

    “会。”楚湘道,“实不相瞒先生,这是神君给自己留的退路,神君觉得这条路可行。”

    “我听过神君之名。”祝青萝道,“但是殿下,以神君的出身,他去吐蕃,未必是为国为民去的。”

    “确实。”楚湘道,“但神君即便想作威作福,也会在吐蕃能拧成一股绳之后。说起来虽然有些残酷,但拧成一股绳避免大小势力之间互相攻伐,比能不能改善百姓处境重要。”

    因为太平年月,上层社会对下级的剥削再严厉,也没有乱世时被军阀来回刮地皮严重。

    所以,神君想出来的切入吐蕃的办法,至少在统一吐蕃之前,还是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