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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劝母
    虽然自己是受害者,但楚湘确实也没法拒绝把弟妹派出去封邦建国。

    所以只能撅了噘嘴,不说话了。

    而……无双的铁口神算,一直都是有点东西的——楚琏确实在神君的禅房里面找到了许多研究材料。

    其中最多的当然是用汉字写的佛经和注解,但也有不少针对梵文贝叶文的研究,一些探讨佛门和世俗界关系的论述,神君究竟是个政客,所以也有一些政论看法。

    那一堆材料,让楚琏看得眼睛都绿了。

    尤其,是那几篇政论——并不是过秦论六国论之类的东西,就是对时政的看法,男子与女子在政治上的长处与短处,科举要求的公平其实质到底是什么,重农抑商和重商抑农的区别,大国和小国在政策选取上的区别……

    才看了两眼,楚琏就忙不迭合上了,脸色煞白。

    等定了定心神,再看向那静静放在一堆“如是我闻”,“诸法皆空”,“梦幻泡影,如露如电”的佛学研究之中的几篇政论……真的,很难去想神君到底是怎样的精神状态。

    并且那是和无双完全不同的思考问题的路径。

    还有,神君和无双是齐名的。

    如今无双的思考方式和做事逻辑,楚瑜和楚湘已经走到了前面,给后来人的感觉就是高山仰止,无法翻越,甚至楚琏现在都有了遇到太困难的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楚湘撒娇求教的路径依赖,还会在问题解决之后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

    但神君的思考方式,随便看看楚琏就能确信和自己所学不同,如果说要打败无双最优秀的弟子的话,神君……

    小少年那一瞬间,想了许多。

    心跳越来越快。

    到最后,快到了自己不得不伸手摁住心脏的程度,看着那几篇政论的眼神都变了,他抿了抿唇,状似无意地拿起了那几本政论和下面压着的一本佛经,对从人笑道:“这几本孤拿着顺便就看了,其余的搬回宫去罢。”

    从人不疑有他,恭声应了下来。

    楚琏悄悄松了一口气,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那几篇文章。

    仿佛那是他下半辈子的所有希望。

    但,小少年还是戏多了。

    他认为这些东西搬回宫去,徐影或者至少是楚湘至少会去查一眼,确认过里面有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才把东西还给他。

    结果,笑死,人家看也不看。

    几箱子书流水一样送到了长寿宫,全程徐影或楚湘的人连箱子都懒得多沾手一下,也不知是对他过于放心,还是觉得就他那点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闹出事情的反而是赵贤妃。

    孩子往家里搬了几箱子书,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为此而欣慰的。

    但这只是一开始。

    哪个母亲也架不住孩子特么往家里搬的是佛经啊!

    你要干嘛!你准不准备给我生孙子了!

    这个事儿赵贤妃还懵得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冲到了徐影面前哭,说陛下这事儿您得管啊,怎么孩子天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说信佛就信佛了啊。

    徐影耐心地听了一个下午,最后还留了赵贤妃吃饭,晚饭后赵贤妃回寝宫,就见到了坐立不安的楚琏。

    而楚琏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阿娘去找陛下了?”

    儿子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沉重的神色,赵贤妃即便满心伤悲无助,都被楚琏那样郑重的神情吓住了:“怎么了?”

    楚琏亲自扶了赵贤妃,没有进房,而是就在长寿宫中的凉亭坐下,又让从人都退后。

    ——无双的教导,暗室密谋常会被人偷听,因密室虽能隔绝外头的人对里面的视线,也能隔绝里头的人对外面的掌控,外头的人闲呐,有的是各种办法去窥探里面,可里面的人还得谈事儿,管不了外面那四面八方的偷听。

    真正能避免偷听的所在,是天高海阔,一片平坦,再严令所有人避出百步之外,什么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探知别人到底谈了什么。

    有了这个安全感,楚琏才给赵贤妃道:“阿娘是看到儿臣往宫中搬的那几箱子佛经了吧。”

    赵贤妃一听这话眼泪就又起来了,一顿“我的儿你不会想不开要出家吧!你学佛可以但是你告诉阿娘你不是真信对不对!你还是要娶媳妇给阿娘生孙子的呜呜呜”的输出。

    楚琏温柔地又听了母亲的抱怨,等词儿都说完了,才轻声道:“阿娘,这是陛下的意思。”

    眼泪根本收不住的赵贤妃都要准备再哭一遍了,听儿子这么一句话,直接愣住,等反应过来声音都是控制不住地拔高了:“陛下何时有过这样的意思!”

    “阿娘……”楚琏拉了拉赵贤妃的袖子,“隔墙有耳。”

    赵贤妃陡然抿了抿唇,但徐影长期的与人为善还是让她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

    楚琏轻声道:“陛下并未明说,但儿臣似乎探知了陛下将来对我们这些庶子庶女的安排。”

    这更是让赵贤妃头皮都麻了:“何意?”

    楚琏便从那天徐影突然考校他功课开始,讲考校的内容,讲考校的用意,讲无双的点拨,讲神君那个没交上去的,请求让他去吐蕃的奏章,还有他准备对吐蕃的安排。

    听得赵贤妃那颗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脸色也渐渐发白。

    过了许久,她轻声道:“没有一点转圜余地了么?”

    “阿娘。”楚琏柔声道,“且不说先皇的诸庶子庶女中是儿年纪最大,便说先皇嫔妃中无子者甚多,有子之人中,仅有您有两个儿子。”

    历数周边可以派人去的藩国,只有吐蕃有条件可以用神君那本奏章里的法子,也就是说先皇留下的子女中只需要一个人出家。

    那么,楚琏无论是作为六个庶子庶女之中的兄长,还是作为唯一一个有弟弟给亲生母亲养老送终的皇子,他不去吐蕃,谁去呢?

    “再说了,只说需要出家这一点,去吐蕃便注定是个苦差。”楚琏柔声道,“阿娘,咱们母子受陛下的照顾甚多,却总是无处报答陛下,如今陛下难得需要,儿若去,还能给陛下留个好印象,将来四弟就会有个好前程,儿若不去……”

    楚琏苦笑:“阿娘,您觉得,儿可以选择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