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萝看着老夫人，心里都叹气。
倘若不是把她当做可以疼爱的晚辈，自己应该是听不到这一段话的。
可也正因为听到了，再看看老夫人的表情，祝青萝就能很明显地觉得……你绝对是很后悔把你女儿嫁楚英吧。
估计都不只心疼你女儿。
还心疼那些本来可以拥有正头娘子的安稳人生，却因为君王好色被迫进宫，然后渐渐在宫斗里磋磨而死的姑娘。
就像今日那个各方面无不顶尖的美人，凭什么被楚英糟蹋呢？
沉默许久，祝青萝觉得今天这个气氛可合适，鼓了股勇气，小声道：“前辈，我有一事请教。”
“尽管说。”老夫人笑道。
祝青萝抿了抿唇，道：“前辈可还记得皇后娘娘送我过来当日。”
“记得呀。”
“皇后娘娘走时，我问她倘若陛下还是不肯放过我呢？”祝青萝道，“娘娘回我的是，会尽量。”——尽量让他想不起来，但实在是想起来了也没有办法。
老夫人懂了：“你是想问，阿影说的‘你即便采取一些手段，她也会尽量为你遮掩’，到底是个什么手段吧？”
祝青萝疯狂点头。
老夫人表情都微妙了，颇有点我闺女使眼色都快眼抽筋了你怎么还没明白啊，人家玩政治的能把话给你说透吗的恨铁不成钢：“那……如果在你问出来之前，陛下摸到这里来了，当时就清了场要你侍寝，你当如何？”
祝青萝：……就是很不想面对这种情况呀qAq
虽然快一个月过去了，陛下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传出来，看来是应该是宫里的莺莺燕燕业务水平过硬，没准就真没我啥事了。
但万一呢！！！
可老夫人一脸的凝重，非等祝青萝给个“我当如何”的回答她这边才会更进一步给你说的样子。
……反正都是自己人，说错了又如何？
祝青萝于是咬了咬牙：“搁咱们老家，倘若我不愿意，他还强来，这个行为可以叫强奸的。”
而众所周知，女性面对强奸，即便防卫到把那人弄死了，都是不用承担责任的。
然后老夫人就回了祝青萝一个“你不是知道吗？”的眼神。
祝青萝，一整个人，天灵盖都被掀翻了。
“当……当真？”她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
老夫人不雅地耸耸肩：“不然呢？”
祝青萝，一整个就是狂喜！
……不对！
“可我也打不过他啊！”祝青萝赶紧对老夫人求救，“那可是个百步穿杨的壮汉！他要是腿断了还好说……”
老夫人继续给了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这次终于不是光动嘴了——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根珠钗：“拿着。”
“这是……”
“它淬了毒，随便刺哪里，人很快就会被放倒。”老夫人道，“真要发生了什么，你直接往他的脖颈里扎就是了，三五息之内，他必倒，倒了之后，会有人收拾残局的。”
祝青萝千恩万谢，如获至宝。
但突然多了两分好奇：“前辈，倘若我今天没有问您……”你好像不准备主动把珠钗给我啊。
“不问代表你不需要啊。”老夫人说的理所当然极了，“那还给你做什么？”
祝青萝：“……”
就……就……你们不要这么考验人性啊！
老夫人噗嗤一笑，摇头道：“好吧，在你看来，倘若你与他欢好，可能的地点都有哪里？”
“宫里。”祝青萝道，“或者这里呀。”
老夫人无奈摇头：“倘若你一直什么都没问，稀里糊涂地被宣进宫了，皇后会拿这个当见面礼给你的，绝不会真让你什么准备都没有的面对他。至于这里……他要是敢在这里对你硬来，也就不是他了。”
“这么笃定么？”
老夫人轻笑叹息：“当然。”
这里毕竟是皇后着名面子工程所在地，辐射范围除了皇庄还有附近的百姓，固然这里学出来的孩子考不了科举，但能去做个账房对很多百姓来说也是阶级跃升啊，于是附近的百姓能送孩子过来都尽量送孩子过来。
楚英那么一个偶像包袱大于天的人，真在这种地方和祝青萝发生点什么，再被人发现了陛下过来寻欢，不用言官劝谏，自己都会被自己羞死了。
“安心等着吧，我一直没有让你去露脸给孩子们授课，也是准备等皇帝那边的结果。”老夫人的结束语是，“最多三五个月，他要还没想起你，这事儿便应该是结束了，他要是想起来……你便入宫走一趟，等解决了他，皇后会安排你假死出宫的。”
到那时候，什么都顺了——
我闺女对皇帝已经磨刀霍霍很久了，趁着这个机会麻溜儿把他弄得半身不遂或者天天口吐白沫久居深宫再不然直接摁死，她就能安安心心掌管朝政，甚至登基了。
至于你，也能重新到书院来，反正京城没有人认识你，连化妆都不需要，大大方方的教孩子就是，等我闺女什么时候让女人做官了，你想去捞个工部尚书当一当，也随便你。
所以，不要怂，有皇后呢。
祝青萝这才放下了自己的小心心。
书院这边的事情，便告一段落。
另外一边，苏婉昭飞快进宫给徐影说过了太子殿下的事情。
徐影难免有些落寞。
这其实是一种挺微妙的心情——如果孩子执着要争这个皇位，自然值得老母亲伤感，但如果孩子自觉放弃了皇位，徐影也会觉得亏欠。
苏婉昭见徐影发呆，也不敢出声，只安静陪在徐影身边，等了不知多久，徐影才回过神来，看着苏婉昭还站着，便先道：“怎么还这么讲规矩，坐下坐下。”
苏婉昭倒无所谓站的这一会儿，只看着徐影，心头担忧得很：“娘娘，太子他……”
“这是他的选择。”徐影道，“但愿他能喜欢。”
但……其实这话挺没意义的。
因为即便他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变一个皇位给他呀。
苏婉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当天晚上，母子三人习惯地在一起吃饭，徐影自己不太吃得下，但给楚瑜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他喜欢的菜。
楚瑜都懵了呀，即便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但徐影这么个投喂法，哪怕是饕餮也顶不住，楚瑜立刻一阵西里呼噜赶紧干完了碗里的饭菜，赶紧手盖住了碗拒绝了宫人添饭和徐影夹菜。
然后抬头看自家阿娘，原本想问母亲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却看到了徐影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阿娘。”小少年一下子就慌了，“怎么了？”